《死了一次又一次》没脑子

1、白莲

　　白莲睁开那双棕黑的大眼睛，又是新的一天。同往常一样，洗漱过后，推开门，从门旁柜子上拿过牛奶和一份报纸窝在沙发里。一眼扫过，她完全清醒过来，拿着牛奶抿着，脑中乱糟糟的，心情更是五味杂陈，明明早就知道了，迟早有这一天。
　　一阵清风划过，飘荡着春日独有的气息，清新夹杂着花香，两旁的树荫异常的浓稠，踏出小巷，白莲向不远处挥了挥手，黄包车夫一见有生意了，如风般跑了过来。坐上垫子，人一下就陷下去，很是舒服。
　　面前的车夫擦了擦额头的汗水，男子三十左右，背有些微驼。
　　“小姐要去哪?”
　　“去七月会所。”
　　车夫不论技术还是速度都十分好，一路上清风一阵阵的吹在脸上，说不出的惬意，不过再看车夫脖子的汗珠，心里一噎。会所离白莲住处不远，没一会就到了，看着他一身军装笔直的站在那，如柱子一般，她匆忙的下了车，拿着钱递给车夫，车夫看着钱搓了搓手刚要说些什么，钱已经丢在走进手上，望了下白莲的背影，看着手中的钱傻傻的笑了下。
　　“白小姐。”
　　“李主任。”
　　“小姐客气了，叫我文涛就可。”李主任领着她走进会所。
　　白莲笑了下，不答话。
　　会所很大，此时大厅的人并不多，他们要去的是二楼。
　　“白莲小姐接受我的邀请恐怕是为了谢少爷。”李主任饶有兴致地说。
　　“哦。”李主任说出这个名字后，沉默了半响。然后她表情淡淡，自嘲着：“他已有家室，我自然不会去想些不该想的。”
　　“那白莲小姐可知道，这次谢家派的是谢煊。”
　　她淡淡的说着：“我以为会像以往一样，他只是陪走过场的。”毕竟他重来没有出现在谈判桌上。
　　“就在成亲那日，谢老爷子就将家业交给谢煊了。”李主任解释。
　　“所以，你要我来的目的?”听到李主任的话，她望向大厅出现的谢煊。
　　“白莲小姐不要误会。”
　　白莲打断他的话，“不管是什么，我跟谢煊已经没有任何关系了。”
　　房门是开的，里面已经有是几个人了，他轻笑着，“你跟着我就好。”
　　只见里面的几个人直接站起身子走了过来，“李主任来了。”
　　一个微胖的中年男子眯着眼睛打量着她。白莲看了他眼，男子笑着向李主任问：“这位是?”
　　“白莲姑娘。”
　　“这位姑娘的名字听着有些熟悉。”
　　他未来得及说些什么，谢煊便气喘吁吁的的走了进来，白莲还未反应过来，他就来到了跟前，跟着他身后的小五看到白莲时，惊得下巴掉了下来。
　　“你怎么在这里。”
　　李文涛将白莲拉到身后，笑着对谢煊说：“谢少爷，这是我带来的人。”
　　他顿时眉头紧蹙，一个字一个字的吐出:“你的人?你再给我说一遍。”
　　“谢少爷，白莲是我带来的人。”他又重复一遍。
　　不论坐着的，站着的，没人想掺进来，这些人悄悄议论着。
　　僵持了许久，白莲说，“今日来不是谈生意的，这是要干什么。”
　　谢煊看着她，清了清嗓子，“都坐啊。”
　　几人围着大桌子坐下，小五几个人站在一旁。谢煊那边空了一个位置，看到几人的目光，自己毫不犹豫的坐在李主任身边。
　　除去某人的愤怒眼神，白莲还能听到他的握拳“嘎嘎”的声音。
　　白莲迷迷糊糊的，看着他们说的，不知自己睡了多久，揉了揉眼睛。
　　“一车?”
　　李主任笑了笑，竖起三根手指。
　　“三车，有些难度。”谢煊看着白莲，语气很为难。
　　“价钱任你说，事情能办好就行。”
　　他也在纸上写了几个数。
　　在座的几人互相对视了下眼神。
　　他急的跳脚，这分明翻了好几倍，“主任这可不能答应。”
　　李主任看了一眼，王之涣闭紧嘴，温和说着，“这自然可以。”
　　这次谈判的很顺利，一个咬死不放，另一个退了一步又一步，白莲不知道李主任的心思，只觉得谢煊像极了闹脾气的小孩，丝毫不在乎这次买卖，无理取闹到极点。
　　这不刚要出门松口气，谢煊接着就出来了，他站到自己面前，白莲不理会他，擦身而过，走了几步身后的人也没有动静，她有些失落，以为他不会在跟上来，谁知他大步迈了过来，身上散发着怒气。他拉着她走了许久，直到周围空无一人，将她推到墙上，猛烈的撞击，她吸了一口凉气。
　　“你为何会跟他一起出现在这里。”
　　“先生，请自重。”她厌烦的扯下拉着自己那双修白皙的手。
　　“你这是做什么?”他拧紧眉头。
　　她不语。
　　“你是不是因为我结婚的事?”
　　“先生，你不觉得你今天的话太多，真不符合往日的情况。”白莲透着窗外看着那毫无波澜的湖面。“我想你应该知道，我不喜欢有家室的人。”
　　“你再等等。”
　　“等?等什么，等你和她离?谢煊，这一点你应该比我清楚吧，联姻这事可不是闹着玩的。”
　　“你就不能为我考虑考虑。”
　　“赖我配不上你?”
　　“不是。”他摇头，也不知道怎么说。
　　“谢煊，如今你有你的生活，我也有我的日子，我希望你能分清点。”
　　“你觉得可能吗?”他看着白莲，想着以往的时候，眼神里透出一些狠意。
　　她趁他走神之际推开了他。
　　看着快步离开的她，不禁落寞的站在原地，明明自己与她认识不到半年而已。
　　另一边
　　“主任，为何要答应。”
　　“如今战事吃紧，很需要药品，谢家在上海的地位，不会有人劫持这批药品。”再说谢煊的舅舅......
　　“主任考虑的周到。”
　　结束后，几人到三楼吃饭。看着菜单，白莲毫无兴趣。
　　“怎么了，没有喜欢的。”
　　白莲摇头。
　　对面的谢煊向服务员招手，在他耳畔说了几句，服务员直起身子转头离开。
　　不一会，几人的动着眼前的菜，白莲没有胃口的吃了几下。这时之前那个服务员走了过来，端着一道菜和一碗米饭。
　　李主任略微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她：“原来白莲小姐不喜欢吃西餐。这倒是我疏忽了，谢公子可是细心。”
　　本以为她长期跟在谢煊身边，会随他一样，毕竟谢煊从小伴着西洋物长大的，不过自己倒小瞧谢煊对她的态度。
　　她露出难色，“谢谢你了。”心不在焉的扒着眼前的饭，她想，这个人真是讨厌，自己的喜好全在他的掌握之中，白莲讨厌来自他的关心。
　　看着饭桌上的几人过于安静，李主任开口：“谢少爷与白莲姑娘是怎么相识的。”
　　听到他的话，谢煊笑了下，“是她送上门的。”
　　李主任一头雾水，不解。
　　而白莲则是把碗扒的更低了。
　　自1842年鸦片战争失败后，根据随后的一系列规定，有了如今地租界。百姓家昏暗的煤油灯和租界五光十色的灯火一同照亮了上海的夜。汽车从身边擦过，她静静的望着闪闪发亮的字“百乐门”。那年，自已毫无身文，拧着一个皮箱便来到了这里，如刘姥姥进大观园一般，比起外面的战火纷飞，这里表面上的安稳繁荣丝毫没有被干扰。路上有穿旗袍的贵妇名媛，有穿着洋装的摩登女郎，大褂和西装在这里丝毫不显得突兀。路旁的咖啡馆、饭店、茶楼，中西饮食相互交融。大院子里的传统戏曲，街上挂着某部电影的宣传牌，黄包车与小汽车，煤油灯与电灯，中西方的产物在这个城市都有着自己的身影。
　　一辆小汽车停在了跟前，她拉开车门，坐了进去。一道低沉的声音从耳边划过，“等了多久。”
　　还未等她说些什么，一辆车撞了过来，白莲只觉得眼前一黑，再醒来时，鼻子呼吸的是消毒水的味道，入眼的是白色的墙壁。
　　“你醒了?”
　　一道好听的男声传了过来，白莲不自觉地望了过去。“这是医院?”看着穿着白色大褂俊朗的青年男子。
　　他点头，笑着道：“你头还痛了?”
　　她不解，伸手摸了自己脑袋，纱布将自己的脑壳包住，不由咽口水，“纪少爷没有事吧。”
　　“你说纪昀。”他好笑道:“他没大碍，就算有事，后面还有纪家呢。”
　　她点头。
　　他感兴趣道：“你不想知道车祸的详情吗?”
　　白莲摇头，“知道了又如何，不知道又如何，纪昀是纪家人，他们自然不会不管。”
　　“你可真有趣。”看到她一副莫不关心的样子，谢煊心里有些不高兴，“不过你不想知道我偏让你知道，是纪昀的未婚妻干的，这段时间纪昀老往百乐门跑，而且都是找一个白莲的女子，想来她知道了。”
　　“他有未婚妻?”
　　“你不知道?”看她一脸茫然的样子，嘲讽着，“想来纪昀没有跟你说，不过他有未婚妻这事，也就跟他关系近的人知道。”
　　白莲看着他露出同情的表情，有些好笑，“你是同情我还是幸灾乐祸。”
　　“有这么明显?我自认为我的表现不差。”
　　“你同纪少爷或者纪少爷未婚妻什么关系。”
　　他又笑了一下，“你倒是聪明，难怪纪昀那家伙不喜欢我那堂姐了。”
　　“所以你这是来为你堂姐报仇的。”
　　谢煊沉思一会，表情的变得严肃起来，“怎么会，我办公的时候不会把私事代入的，现在我只是你的医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