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长明》莫漫惊

5、迷雾

　　吃过晚饭不久，五人坐在一起闲谈。
　　“云兄打算在天地山住多久啊？”陆扬青知道云易虽不是春分堂的掌门，但也是不输于掌门的存在，相比对于门内事务还是比较上心的。
　　“我明日就要走了。”云易手上剥着瓜子，嘴角上挂着笑，语气温和地答道。
　　“这么早？”陆扬青心里有底，知道云易待得不久，却也没想到这么早便要走，她还想尽一下地主之谊。
　　李京华波澜不惊，似乎知道其中原因。
　　“为何要走得那么早？”景向渊一贯是克制不住好奇的，他放下手里的茶杯问道。
　　“其实也没有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就是家里那位容易生气，不好哄。”云易似乎是想起了那人，嘴角的笑更加明显，眉眼都带上了几分温柔、宠溺。
　　景向渊：“……”
　　项西言：“……”
　　陆扬青：“？？？”
　　显然，这张茶桌上，除了李京华，谁都没有想到是这样的原因。
　　看着几人有些吃惊的模样，云易尴尬地笑了笑。
　　“所以之前有个传闻，”陆扬青盯着云易，“听说你在九州游玩了五百年之久，所以是……”和你家里那位？
　　云易点了点头，他无需隐藏这些，虽然他家里那位不喜欢被人背后议论。
　　项西言以一种羡慕嫉妒的眼光看着云易，心里在想为什么别人这么有钱，游玩五百年！
　　陆扬青瞥了项西言一眼，看着他神游的样子，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不过她也着实羡慕云易，以前她也逍遥自在，现在身上挂着孟十九坞掌门一职，干啥都不方便，连离门派远一点都能被人催着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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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人聊得畅快，不知不觉月已经上了梢头，时间有些晚了。
　　“大家先回居所收拾一下吧，待会还有事情要商议。”李京华说道。
　　提起这个，除项西言外，在座的人都收敛了笑意，严肃起来。
　　项西言：“……”感觉气氛怪怪的。
　　但他也不好多问，他一没灵力，二不会法术，根本帮不上什么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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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过多时，各回各屋。
　　项西言是李京华亲自送回去的。
　　“有消息吗？”项西言问旁边的李京华，若是其他人在，肯定不知道项西言问的是什么。
　　“没有。”李京华言简意赅，什么消息都没有。
　　“……”项西言没有再问什么。
　　这事本来与他没有多大的关系，只是他恰巧知道而已。
　　石板小路很快就走到了尽头，前面就是安排给项西言的住所。
　　“好好休息。”李京华没有说太多话，转身便走了，看起来不大高兴。
　　项西言也没说什么，他虽然不太理解李京华的锲而不舍，但也希望他能够早点实现愿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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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上十二点，四人在李京华的书房内会面。
　　“这次的事情有点棘手。”景向渊率先说道，拿出了黑山给他的卷轴，直接摊开在书桌上。
　　名字多达四十几个，地点都在瀛洲，再看死亡时间，非常密集，都集中在近两个月内。
　　看着死亡人数和死亡地点，四人皆明白——其中有蹊跷。
　　瀛洲是九洲中最特别的存在，不是因为历史文明，也不是因为文俗风情，而是因为那里有个地方叫做大荒。
　　大荒之地，土地龟裂，寸草不生，河流干涸，几乎是不能居住的，可那里却封印着一个种族——曾经企图弑神、统治九洲的魔族。
　　三千年以前，魔族妄想统治九洲，让其他族群匍匐脚下，后来被神族打败，为表惩罚，神族画下了可维持三千年的法阵囚禁了所有的魔族。
　　明年正是三千年之期，魔族最快也要明年六月才能突破大荒，他们还有不足一年的时间备战。
　　“我最开始想到的是魔气泄露，所以伤了这些人，”景向渊指着卷轴上的名字，“但是据我所知，有的是死于妖族之手。”
　　“妖族？”云易疑问道，妖族的这一代妖王崇尚和平，一直避战避世，妖族内部多数也是如此，如今……
　　“确实奇怪，还有多年前的两件事……或许也不是巧合。”陆扬青估计其他三人的猜想和她是一样的。
　　一千五百多年前，神族首领陨落，神族内乱，魔族想要趁乱攻破大荒封印，可最后魔族并未走出大荒，神族却灭亡了。
　　在一千三百多年前，神族封印无故削弱，人族几位大能献祭了自己的毕生修为，魂飞魄散之后才堪堪弥补。
　　或说这是魔族一手所为，却又不可能，各大门派及妖族曾清查过八大洲。
　　思及众多原因，最可能的就是大荒之外有魔族的接应，而那接应极有可能是妖族。
　　其他三人自然听懂弦外之音，对于这几件事，九洲内有过许多猜想，但谁也没有实质性证据，他们现在也无法确认。
　　事关历史的真相，也是对神族、人族大能的交代。
　　“此事重大，妖族实力不弱，也不可轻举妄动。”李京华说着，内心里已经在盘算，“如今关键是要知会各派掌门，早日备战。”
　　“非打不可？”景向渊问道，或许还有转圜之地。
　　云易和陆扬青同时看了他一眼。
　　李京华率先回答了景向渊的问题，“你不能指望别人和你一样心胸开阔，三千年，你觉得是一瞬，因为你是自由之身；失去自由被囚禁于大荒这样的蛮荒之地……。”积累了长达三千年的痛苦、怨恨会毁了所有。
　　被囚禁三千年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日积月累的仇恨有多浓重，他们难以想象。
　　景向渊：“……”
　　他确实欠了考虑，但是一旦发动战争，无论结果，死伤在所难免，最可怕的是，战争久久无法停息，九洲生灵涂炭。
　　陆扬青和云易没有插嘴，谁都知道和谈是最优解，但是魔族不一定情愿，人族中恐怕也有不愿意放过魔族。
　　“群英会还要按时举办。”云易对李京华说，来年应该就要开战了，战争最重要的就是精兵，群英会作为选拔精英的比武大会，无疑是一个很好的选择。
　　李京华点了点头，他已经吩咐徒弟着手准备了，“目前这件事还不适合宣之于众，妖族那边，我会设法探查。”
　　接下来的重心还要放到群英会上，四人都明了将来会面对一个怎样的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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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住所的路上，景向渊还在细细思考，眼前还有许多他要处理的事，秋高要去，店铺要打理，群英会他避无可避，要参加……
　　就是说，有点忙。
　　只是他此刻还不知，将来会出现一个扰乱计划的人。
　　晚风轻抚，山路间明灯照彻，天地山上的人，一夜好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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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次日，众人送别云易。
　　倒也没说太多话，毕竟很快他们又会见面。
　　向几人道过别后，云易转身离去。
　　看着白衣身影渐行渐远，恍惚间，景向渊想起了师傅。
　　隐约记得初来天地山时，他也是跟在师傅身后，师傅那是也穿着一身白衣，牵着他的手一步一步走上山……如今细想已经许多年过去了。
　　“想什么呢？”陆扬青问道。
　　“没什么，就是想起以前在天地山的事情了。”景向渊回答道，一千多年过去，天地山上的早就物是人非。
　　“……走吧，别乱想了。”陆扬青回避了这个问题，她知道景向渊缺了记忆，她自己也对千年前的事情不甚了解，却希望他不要想起来。
　　项西言并不了解这三个师姐弟以前的事情，只是默默地跟在景向渊身后，没有插嘴。
　　于是漫漫长路，静谧无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