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子当以歌（张智尧角色同人文）》澹台嫣

23、李二X白毅篇—愿藏拙，护平安

　　凛冬，百姓滔天的怨气彻底形成了力量，一个魏刀儿被镇压下去，两个、三个魏刀儿又起来。百姓不堪重负，纷纷揭竿而起。
　　白毅别院，屋内酒温得正好，两个烧得正旺的火盆抵御着寒气。突然，门被推开，带进来的寒冬之气，吹散了满屋温热，令屋内之人精神愈加抖擞。白毅盯着随寒风进入的几点白雪，将面前的两个酒杯斟满酒。李世民明知他不喜饮酒，却每每喜欢到他这里来喝酒。
　　“看来我来得正好。”李世民面带笑意，手中抱着一盆冉冉盛开的红梅。他酒量不错，李府中愿于他对饮的亦不在少数，可他独喜欢白毅这里的冷清淡漠。他将红梅置于窗边的案几上，道：“这是管家刚刚从采买回来的，我瞧着不错，便带一盆给你。”
　　“谢谢李兄。”白毅拱手道，随即做了个请的动作。
　　温酒下肚驱散了一身寒霜，今日的李世民有些意气风发。白毅想想也对，隋炀帝命唐国公镇压太原郡附近的反贼，实际上唐国公暗中招贤纳叛，愈来愈多愿意倾囊相助的贤士进入李府，李府别院愈加热闹。
　　“今日，刘兄和裴兄来见父亲。”李世民直言不讳道。晋阳令刘文静和晋阳宫监裴寂乃是李世民的好友，曾多次借商讨平叛之事向唐国公进言举兵之事。
　　“原以为魏刀儿之事是唐国公的一个契机。”白毅再次为李世民斟满酒。本以为上一次镇压魏刀儿之后，唐国公能看清隋朝已至强弩之末。现在，叛军在整个隋朝遍地开花，即便朝廷想镇压亦有心无力。不少人认为隋朝大势已去，土崩瓦解乃迟早之事，许多名门世家纷纷打起反隋的旗帜据守一方。白毅继续道：“自古太原郡乃天下精兵处，且府库充盈，粮饷够军队十年之用，唐国公何愁大事不成。”
　　“的确。”李世民转头看向挂在墙上一处的洞箫，好久不曾听阿毅吹洞箫了。“当年曾流传‘李氏当为天子’的谣言，父亲担心此谣言会再次被人诟病。”
　　“唐国公太多小心谨慎，即便谣言成真，又如何？”白毅目光如炬地盯着李世民，眼眸中闪烁的光辉在烛火的映衬下愈加明亮。
　　李世民勾起嘴角，眼中的明亮与白毅异常一致。此时李家有兵、有粮、亦有如此多的能人异士，问鼎天下亦不是不可能。他道：“阿毅，你总是能猜透我之所想。”
　　不多时，一曲低沉的洞箫从别院传出，声音悠扬高亮，直抒胸臆。至深夜，李世民才回到自己卧房，心中舒畅不少。
　　冬去春来，惊雷至。二、三月间，鹰扬府校尉刘武周杀死马邑太守王仁恭，据马邑而自称天子，攻占汾阳宫，与突厥勾结，欲剑指长安。消息如春雷般震动朝野，隋炀帝大怒，立刻下旨命令李渊赶赴江都治罪。一时间，李府人心惶惶，太原郡流言四起，皆认为唐国公命不保夕。
　　李渊立刻召集李建成、李世民、刘文静和裴寂到李府密谈。白毅刚来当值，便看到四人匆匆进了李渊书房。他抬头看着府中暖春三月，新气象即将来临。
　　李渊将圣旨再次向座下四人展示一遍，思虑半晌，最终叹道：“事已至此，唯有举事这条路可走。”
　　时值壮年的李渊自然充满雄心壮志，因与隋炀帝及其皇后有极其深厚的家族渊源，他愿意为隋炀帝卖命，可隋朝气数已尽，他再守护，便是逆势而为。此时此刻，隋炀帝心上的那把砍头刀已递到自己面前，他无法再顾及往日情分了。
　　刘文静率先单膝跪地，诚恳道：“我等早已作好准备，就等唐国公一声令下！”
　　李建成与李世民亦拱手道：“儿子定当追随父亲！”
　　“好！”李渊当即重重一拍书桌，心里的计较已翻来覆去掂量不知多少时候，终于在此刻可以付诸行动了。他继续道：“裴宫监，你以我的口吻上表一道折子，就说我要防备刘武周和突厥联军南下，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建成、世民和文静，你们立刻到太原郡各地招兵买马，同时安排长孙顺德和刘弘基两人到河东与老三汇合，招募那边的有志之士！”
　　众人领命而去。临行前，李世民特意绕到白毅那里。白毅正在给白秋练喂草，熬过寒冬，白秋练胃口更好，体型大了一圈。李世民拿起马刷刷着白秋练后背上的白毛，令它舒服得眯起眼睛、更加放松。他道：“阿毅，我要暂离晋阳一段时间，归期未定，你要不要和我一起？”
　　“我有我的职责所在。”白毅摇摇头，如今李兄身边围着多少能人，有裴寂、刘文静、长孙顺德、刘弘基、窦琮、柴绍、唐俭、殷开山、刘世龙、刘政会、赵文恪、武士彟、张平高、李思行、李高迁及许世绪，粗略一算也有十几号人。而他身为左郎将，应作好自己的事。
　　不过两月，唐国公便招募万人，一支强大的军队组建起来。
　　即便算无遗策，意外却总会出现。在唐国公准备揭竿而起之时，突厥以为太原郡大乱，趁机集结数万兵马欲攻打晋阳。阴云般紧张的气息徘徊在李府之上，白毅与其他谋士们进入李渊书房内，个个眉头紧皱、神色凝重。
　　书房内，李渊坐于上首，下首满满当当皆是人。
　　刘政会道：“唐国公，趁此机会，可将王威、高君雅二人好好惩治一番！”
　　几日前，晋阳副留守王威和高君雅察觉唐国公招兵买马之事，欲骗唐国公到晋祠祈雨之际除掉他向隋炀帝邀功请赏，结果被唐国公察觉后以暗中勾结突厥为由收押在监。
　　李建成道：“不错，父亲，我们就把他们二人勾结突厥的罪名做实。”
　　不少人纷纷附和两人的说法。如此一来，既能铲除异己，又能不落人口实。
　　李世民思虑片刻道：“解决王威、高君雅只是除掉内患，而外患才是我们该认真对待的。”此时，不解决突厥军队，起兵之事更无从谈起。
　　李渊神色愈加凝重，“我们与突厥打交道亦不是一日两日。这种紧要关头，我并不想与他们起冲突。”
　　白毅拱手道：“唐国公，我们与突厥交战多年，突厥对我们亦是相当忌惮。此次突厥出兵，多半是看中原大乱欲搅一搅浑水。因此，白小子有一计，我们可以效法孔明先生施空城计，大开晋阳城门，吓退突厥军队。”
　　此话一出，一片哗然。空城计乃险计中的险计，若非当年诸葛孔明被逼不得已又怎敢施此计。
　　刘文静和裴寂却赞同白毅的计谋，道：“这计谋若施得好，我们可不损一兵一卒。国公，我们不妨听听白郎将是否还有下一步计划。”
　　李世民亦赞同道：“儿子以为，可以听一听白郎将接下来的打算。”
　　白毅不曾想李世民和他的好友竟如此相信他，他给三人递了一个感激的眼神。随后，他向唐国公详细讲述了空城计之筹谋，果然赢得了唐国公的同意。
　　五月十七日，温和的天气中带着一丝炽热，临近初夏，北方的空气中亦带着轻微夏天的味道。唐国公李渊压着王威、高雅静来到晋阳城楼上，毫不犹豫地将两人就地正法，干脆利落的气势确实吓住了突厥。突然间，晋阳城门大开，突厥将领你瞧瞧我、我瞧瞧你，不敢贸然进攻。
　　李渊站于城楼上，气定神闲地盯着突厥军队，暗中已调遣晋阳城周边的兵马，一旦突厥进攻，他定要来个瓮中捉鳖。
　　于是乎，城内李渊与城外突厥军队对峙起来，突厥将领疑心李渊有其他部署，且拖得越久，对自己更加不利。对峙一日后，趁着夜色沉沉，悄然退兵。
　　李渊立即关闭城门，并将所有兵力全都调派到晋阳城外二十里的地方，以防突厥军队幡然醒悟、转头杀个回马枪。
　　晋阳城门，一片欢庆。不少人将此不战而胜之战归功于白毅。李渊欲大摆宴席，好好庆贺一番。白毅却建议道：“白小子只是职责所在，且隋炀帝对国公忌惮颇多，此时大摆宴席，必引起更多的猜忌。”
　　李渊深以为然，就将此一功暂且记下。可即便如此，白毅仍感到不少谋士对他的忌惮和不满。在众将云集的李府，风头太胜，亦不是什么好事，更何况他已位居重要的左郎将。白毅微微叹气，对这些心思颇有些无奈。
　　六月初五，夏天的气息已吹至晋阳城。炽热的太阳点燃了李府上下所有人的斗志和热情。
　　晋阳城起义堂内，李渊站在最上首，其次乃是李建成、李世民和李元吉，再往下皆是有名有姓的谋士。
　　片刻之后，一名小兵托着一木托盘上前，单膝跪于李渊面前。李渊拿起一块金腰牌，略看了一眼，便朗声道：“隋炀帝骄奢淫逸，致使民不聊生、天怒人怨，今我李氏欲乘虚入关，废炀帝而立代王，还百姓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平安！”
　　“还百姓一个公道！还天下一个平安！”所有人都热血沸腾起来，高声呼喊着口号。随即，李渊抬左手止住众人的声音，继续道：“封建成为陇西公、左领军大都督，统率左军。”将手中腰牌递到李建成面前，李建成单膝跪地郑重地接过腰牌。
　　然后，李渊又拿起一块腰牌递到李世民面前，继续朗声道：“封世民为敦煌公、右领军大都督，统率右军。封元吉为姑臧公，统率中军。”
　　最后，李渊封裴寂为大将军府长史，刘文静为司马，殷开山为掾，刘政会为属，长孙顺德、王长谐、刘弘基、窦琮为左右统军、副统军。他将代表身份的腰牌一一分发给众将士，将士皆恭敬地接下来。
　　十名小兵将盛满酒的酒杯一一端到将士面前。李渊端起酒杯，先向天地各敬一杯，再端起酒杯，示意所有人共饮。他道：“黄天在上，后土在下，愿祐我李氏开创帝业大成！”
　　举事已成定局，所有将士带着希冀和坚定的神色走出起义堂。李世民却拦住白毅的去路，他未露出一丝笑意，不满道：“阿毅，为何拒绝父亲的册封？”
　　白毅抿起嘴，思索半天措辞道：“李兄，我本就是左郎将，还需要什么晋封？”
　　“阿毅，你不说我也知道，你是怕锋芒太露引来大家不满，故而藏拙。”李世民轻哼一声。阿毅之才能堪比卧龙凤雏，只因一些流言蜚语，便收起自己的羽翼。阿毅不讲，但他必须心里明白。
　　白毅拍了拍李世民的右肩，道：“李兄，如今你身为敦煌公，统领右军，不能因一己之私有了偏颇。”
　　十日后，李渊将李府改为“大将军府”，白毅任府兵卫中郎将，算是弥补他未得晋封之憾。
　　七月注定是动荡不安的一月。大将军李渊竖白旗，率李建成、李世民及三万兵马挥兵南下，直指关中，且任命李元吉为镇北将军、太原郡守，与白毅同守太原郡。
　　兵贵神速，在寒冬再次抵达之前，大将军李渊便入主长安。短短四个月时间，中原易主，日月换新天，是天下所有人始料未及的。隋炀帝远在江都，与长安遥遥相望，亦无法再回。
　　不日，李渊拥立代王杨侑为帝，改元义宁，是为隋恭帝。在李渊的授意下，恭帝进封李渊为唐王，以李建成为唐王世子，李世民为京兆尹，改封秦国公，封李元吉为齐国公。
　　公元六百一十八年，新年将至。秦国公府内，李世民迎来了从晋阳迁过来的观音婢和一路护送而至的白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