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第 28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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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娜想得没错，在她在梦境空间中苦思冥想的时候，现实中的躯体呈现的是昏迷的状态。
会为了这件事开心的只有霍格。
可怜的学者倒在地上，失去意识之后醒过来的第一件事是翻出露娜胸口的怀表确认时间。
在他确定了自己最多昏迷了几个小时的时间后，他全身都在颤抖——兴奋所致。
学者凭着孱弱的小身板和无处安放的喜悦，费劲巴拉地把倒在地上的露娜搬到了实验台上。
也不管露娜是不是穿着实验服了，他嘿嘿笑出声来，拿起了放在台边的手术刀。
*
“你们到底什么时候才能拿出成果来？再这样下去，勒坡就没有人了！。”
西奥多·安托万一把除下一直戴着的皮手套，泄愤似地往前一丢，和人体相撞后发出清脆的响声。
手套上面鑲嵌著宝石和金属饰件，彰显着贵族身份的同时也毫不容情地在学者脸上划出了一道不深不浅的血痕。
“废物！”
学者离开前似乎说了些什么，让小安托万稍微缓和了脸色。
不过，学者的方向背对着窗户，让窗外的不速之客没办法依靠口型读出对话的内容。
“叩叩。”来人礼貌地敲了两下窗户，看起来像是一个再好不过的客人。
不过，他似乎忽视了勒坡城主府是在榕树中心这件事——理论上来说，这个能够看见外界的窗户，事实上并不真的通往外界。
那么他是从哪里进来，又是在哪里站着呢？
来不及多想，安托万打开窗户，向一旁退开两步。
【吓到你了？】来人笑容和煦，语气轻松得像是路过外甥家便顺带敲门拜访的远房舅舅。
不等安托万回答，他熟门熟路地坐在了书房中看起来最舒服的高背椅上，向下倚了倚，【你还挺会享受的嘛。】
“我似乎没有准许你坐在我的椅子上。”
安托万回过神来，本就不顺的心气更加堵心口了，难以对尊贵的客人保持礼貌，不客气地沉声道。
【别这么说，就当是你为知识付出的代价吧。】
“我以为在我们最开始达成交易的时候，我就已经付清了所有的代价了？”
安托万捻了一下眉心，退而求其次坐在了来人斜对面的沙发上，“说吧，你的来意。”
【我是来提醒你，应该去找月神神殿合作了，他们是最可靠的合作者。】
安托万皱眉，这并不是他想听到的答案，“新任月神圣女是个狠角色。怎么，你觉得她很心地善良？”
“还是说，你是月神的下属？”安托万敛睑，掩住眼中狠毒的眸光。
【嗯？是要我给你鼓掌吗？】对方说着挑衅的话，语气却很平和。
不然怎么解释我根本就记不住你的样子，只能看见你的“存在”呢。
安托万谨慎地挥去了脑中的念头，提高音量道：“我为什么要和他们合作，你还没有说服我。”
毕竟，谁也不知道“神|明”拥有什么样的手段，或许祂能读心也说不定呢？
【我怎么会害你呢，大地泉眼还在你手上不是吗？】来人轻笑着说，【马上就要没时间了，你已经拿到了最好的筹码，赶紧拿着它去和代行者讨价还价吧。】
【你该不会以为‘血月之镰’是什么乖巧女孩，会任由你和万象殿堂的人玩弄于鼓掌间？】
【神器顾名思义是神使用的器具，除非神将它们分裂成不同的部分，不然谁也无法让它们变成碎片……还是你认为月神当年镇压深渊也敢不尽全力？】
来人愉悦地抛出了一个又一个秘辛，犹如将火星洒入油中，让安托万的脸色五彩纷呈，十分好看。
【算算时间，马上勒坡也要遇上大规模高频率的魔物潮了……你要是死了，我就只好出城找新的合作者，再自己拿走大地泉眼咯。】
【加油噢，趁那个怪物还没反应过来，尽情利用吧。】
客人拧开门把，原本凝实的身体逐渐变得虚幻，消失在了安托万的面前。
只有敞开的门缝证明确实有人离开了。
被接踵而来的信息砸得缓不过神，安托万一动不动，像尊无生命的雕像。
良久，他才反应过来，迟来的愤怒和恐惧控制了他的身体，让他忍不住一拳砸在半掩的门上，仿佛这样就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安托万家族世代都受丰饶之神的祝福，非常长寿且健康，但父亲的身体却在这几年内迅速地恶化，无论用什么手段都无法挽回，就像是神收回了给予安托万们的恩典。
时间在父亲的身上加速了。
而他自己，不久前的某天，坐着一动不动一整个下午忙着处理公务，站起身来的那一瞬间，感受到了来自腰椎和脊骨的疼痛时，意识到了这一点：
这或许是神的自救。
祂在不顾一切地拿回自己的力量，让自己能护佑整个勒坡久一点——包括祂曾经慷慨地，赠与了臣民的力量。
神在死去。
而在他和父亲都像个失去了长辈的孩子，茫然无措的时候，这个人来到了他们的面前，提出了那个建议……
而他竟也如同被蛊惑了一般，同意了，甚至拉上了万象殿堂那群学术疯子们，亲手将自己的父亲送上了绞刑架，任他们鱼肉。
“该死……该死……这个该死的……”
安托万用力地咬着牙，从齿缝中挤出干巴巴的几个字，却不期然品尝到了一丝咸涩的味道。
书房很大，这个空间只属于安托万一个人，它很空旷，却也很拥挤。
事到如今，已经无法回头，他只能孤注一掷。
含恨咽下无用的悔意，安托万掏出胸前的手帕整理好仪容，拉了一下桌旁的摇铃绳子，“人来！”
他忠心耿耿的秘书长很快就推开了书房的门，等候他的吩咐。
在琼·迪伦眼中，他所效忠的代城主大此时正襟危坐，如同以前千百次传唤他来议事一般，永远冷静睿智，做出贤明的，带领勒坡走向正确的道路的判断——
如果他没看见那只藏在书桌之下，紧紧攥着的手，和那张沾着眼泪，被揉得皱巴巴的手帕的话。
*
“你好像有什么心事呢，迪伦先生。”
月神圣女的声音如同山涧的流水，细细品味的话，便能品尝到在甘甜之余，那一丝清冽的冷意，把琼·迪伦冻了一个激灵。
“噢，没什么，抱歉。您接着说，我在听。”他立刻否认，余光却看到这位圣女殿下脸上带着若有似无的轻笑……当中不容错认的漠然。
“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勒坡应该有一个佣兵工会的驻点。”
月神圣女侧过头来与他对视，这时她脸上又是惯常的礼貌温和了。
“是的，勒坡大部分的人力都参与到务农之中，没有什么人手用于城防保护，所以我们城主府和佣兵工会签订了长期的契约，保证每个周期都有足够的武力面对魔物袭击。”
说到这里，迪伦的声音低了下去，“您也知道，勒坡很少有魔物袭击，魔物的实力也比较弱……”
“原来是这样。”月神圣女好像刚刚才得知了这个消息一般，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怪不得佣兵工会没有在帕拉斯设立分会呢。”
迪伦忍住了或许会冒犯对方的表情，咳嗽一声，算作应和。
帕拉斯和其他三个主城不同，是由神殿管理的城市。
或许是因为其建立于神山的旧址上，帕拉斯虽位于大陆的极北之地，周围的环境却配置十分齐全，是唯一一个不怎么需要对外交流的城市。
而帕拉斯的商队……最大的商队也姓梅威斯。
现在的帕拉斯比从前更像是一个围得滴水不漏的铁桶，怎么会任由阿戈拉那群没有道德只有利益的商人在这里放下眼线呢。
这个女人……她是怎么做到能够如此真诚地表演出这些虚伪的行为的呢。
迪伦打了个冷战。
“要么我们出去走走，活动活动身体吧，也当做消食，如何？”对方好像捕捉到了自己的动作，提出了贴心的建议。
“乐意之至。”
他能怎么办呢，他当然只能同意了。
帕拉斯城很大，治安却很不错——月神的子民或许是对深渊最深恶痛绝的人们，也许是因为月神本不应陨落，而是为了封印深渊才失去了所有力量，离开了他们。
他们对神殿和骑士团充满憧憬，迫切地想要成为其中的一份子。
这也是为什么帕拉斯能够源源不断地涌现战力超群的战士，然后前仆后继地到永驻深渊裂缝去，直面这个大陆最沉重最致命的危险。
他心不在焉地听着月神圣女介绍一些帕拉斯城的情况——他明白对方的意思，这个女人和孩童都能在夜间出行的地方，代表着帕拉斯不仅能够进攻，还有余力守护。
她在展现帕拉斯不输于洛亚德的强大武力，和月神，或者说月神神殿，作为统治者是如此地仁慈。
“这个安乐所，以前是帕拉斯的贫民窟，我把这些人都收容了起来，改造成了现在的样子。”月神圣女笑吟吟地对他说，“半年前，我让人把这里稍微扩建了一下，不然还真的不够收留越来越多的流民呢。”
迪伦终于无法继续强撑着笑容，整张脸都僵住了。
作者有话说
第28章 第 28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