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第 27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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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伸出手来。”霍格命令道。
露娜看了一眼霍格手上那支颜色可疑的针管，也懒得询问它的功用了，利落地解下臂甲，将衣袖挽了起来。
两人注视着针管中的试剂慢慢被推进血管里，在露娜苍白的皮肤下奇异地鼓动着，和血液合流一路向上，直到快要走到心口的位置时，异变突生。
“咳！咳！”
药剂仿佛在她的心脏之中炸裂，五脏六腑随后被生生熔烧成泥，这种她从未体验过的剧痛从内至外席卷了她的神经，在她脑中骤起迷雾，蒙住了她的理智。
她的额角突突地跳着，额头、脖子、甚至脸上都暴起了青筋，不由得倒退两步，存放在空间戒指中的大剑此刻已经握在了她的手中，大半剑尖都插|进了地板，维持着她身体的平衡。
不受控制地，她的眼眶暴睁着，冰凉的橙棕色瞳仁不知什么时候开始，悄然转换成了燃烧着的烈金色，除此之外的部分赤红充血，模样令人惊惧。
作为一个见多识广的学者，霍格显然不可能因为一个实验而胆战心惊，相反，他见从来没出现过排异反应的露娜居然产生了这样不受控的生|理|反|应，简直欣喜若狂得快要撅过去了。
“快！快！告诉我你的状态！你痛吗！你感受到了力量吗！是深渊召唤了你吗！”
他上蹿下跳，恨不得立刻冲过去抓起露娜的领子，狠狠地把她摇晃一通，好像这样就能让露娜口中吐出几个字来。
碍于两人悬殊的武力值，他只好站在露娜的面前大声喊叫，等着露娜回答。
可惜，虽然只是过了几个呼吸，但药剂的效用出人意料的猛烈——露娜的视野一片模糊，只剩下斑驳的色块。
作画的是袭上来的窒息感，耳边霍格几乎变了调的声音也变得朦胧，在无法辨别声源方向前的最后一刻，她本能地伸出手，精准扼住了黑精灵细如麦秆的脖颈，将他狠狠地往地上掼去。
两人倒下时撞倒了手术台旁的落地灯，连带着被刮落满地的器具噼里啪啦的声响，也暂时不能唤醒她了。
*
露娜很少睡觉，也就不怎么做梦。
奇怪的是，这个药剂剥离了她对肉|体的控制，却把她送到了梦中。
之所以能够判断出这只是个梦境，是因为这个地方深沉诡谲，却让露娜感觉到了一种婴儿安睡于母亲腹中的温暖。
——坎佩罗大陆可没有能让露娜能完全放下防备，光是待着就能感到惫懒舒适的地方。
面前是纯然的黑，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只能感觉到自己现在似乎是坐着的，手里还握着一根长长的杆子。
她试探性地站起身来挥了挥手，立刻从手感和掀起的风声判断出来，这是一把长柄镰刀，和她还在帕拉斯的时候用的弯月镰样式很接近。
“唳——”
这是鹰身女妖哈耳庇厄的叫声——尽管她只在某一次魔兽潮结束之后，听过一次它的叫声，她还是立刻就分辨出来了。
这声似婴儿大哭，又像女人尖嚎的鸟唳仿佛是某个开关，露娜忽然获得了视觉，面前的漆黑空间如同蛇类蜕皮一般，磨磨蹭蹭地剥落了，显露出原始而鲜艳的颜色。
嗅觉也在此刻回归了，森林树木夹杂着泥土腥味迎面扑来，有些刺|激的气味让露娜不由自主地皱了皱鼻子，指背轻推了一下鼻尖，驱走细微的痒意。
脚下的大地突然间又下陷了一点，露娜下意识地后退两步，刚刚站着的地方留下了两个半深不浅的脚印——这表明她已经原地不动地站着有一段时间了。
原来这个空间的时间紊乱的，仿佛只有露娜意识到某样东西，它才能确实地存在。
“唳——”
哈耳庇厄再次唳鸣一声，森林变得嘈杂起来——树叶沙沙摇动，隐藏在灌木丛中的虫子发出频率不同的共鸣……这个空间终于完全“活”过来了。
露娜没有犹豫，顺着唳鸣的方向摸了过去。
哈耳庇厄不是深渊魔物，而是活动于大陆的生物，但凶残程度较之不远。
鹰身女妖顾名思义，拥有人族女性的头颅和躯干，双臂双腿则是鹰隼的羽翼和利爪——智慧生物会将哈耳庇厄划为“魔兽”，不仅因为这种性情暴戾的女妖喜食且只食智慧生物，还因为它们没有知性。
它们一生都只知道猎食和杀戮，在生命走到尽头时，找到一棵枝叶茂盛的大树，静静等待新的孩子撕裂自己的躯体，成为新的，没有任何意义的生灵。
也有学者对哈耳庇厄产生过好奇，翻来覆去地研究，花上无数时间，也找不到它们没有灵智的原因，更因为哈耳庇厄奇异的繁衍方式，找不到这一物种存在的原因。
——简直像是遭遇了神的诅咒。
不管如何，哈耳庇厄是智慧生物的敌人，这是露娜还是预备骑士的时候就学过的知识。
不管骑士团内部如何，他们不至于会让愣头青懵懵懂懂就上战场的。
弯月镰上隐约的紫光成为整个空间中最阴郁也最独一无二的颜色，露娜谨慎而娴熟地在密林中穿梭，没有发出一点额外的声音。
看不见的“秩序”游走于周身，被压制的“死亡”跃跃欲试——既然整个空间因哈耳庇厄的唳声产生变化，那就说明这个空间的核心多少和它有点关系。
如果连露娜都看不见它的身影，说明这个空间有意识地将它保护了起来！
想通了这一点，露娜奔袭的速度瞬间上升了一大截——她一直没有忘记自己是在梦境之中，而很显然她并不是梦境的主人。
也就是说，她现实中的身体是失去意识的状态。
虽说霍格心心念念就是他那个狗屁实验，会做的事情露娜用手指甲都能想得出来，但失去对自己的掌控，始终是一件危险的事情。
这是她在那场大雪之中学到的另一个道理。
哈耳庇厄还在凄厉地叫着，越来越刺耳，越来越清晰。
这代表露娜离它所在的地方已经不远了。
天色渐渐暗下去了。
露娜按下心中的异样感，奔跑的身影渐渐拉长，变成了一道紫色的电光，如同一柄被谁人投出去的标枪，狠狠地插|进了鲜血浸软的泥土中。
这是一个战场。
带着翅膀的类人生物在空中盘旋，那些影子犹如黑色的盖尸布，盖在了这些七零八碎的尸体上。
这是猎食的哈耳庇厄群！它们是群聚活动的物种啊！
一直被她忽视的信息终于在此刻浮出水面。
几乎是立刻，应答那一只一直叫着的哈耳庇厄的声音此起彼伏地响起，影子们渐渐拉长，战场中的血腥味骤然浓烈起来。
它们正在升空。
作为一个曾经绑定过狮鹫的狮心骑士，露娜再清楚不过了。
——带有一部分猛禽习性的生物，升空代表更大的视野，更从容的加速启动，更高的捕猎成功率……！
哈耳庇厄的数量并不多，且很少有人能看见它们的声影，它们有极高的战斗力，每一只都有相当于低危魔物的实力，预备骑士们需要了解它们，以便增加遇上它们后逃跑成功的成功率……
她粗略地数了一下，七八只，似乎也不是不可以试着解决？
体内好战的血脉在此刻燃烧了起来，露娜咧开嘴，温热的白气从唇边逸出，“确实也好久没见血了。”
“那就来吧。”
没扎起的碎发因为静电悬浮起来，更像是被升腾的战意吹起，露娜屈膝蓄力，一跃而起，抓住了一只朝她俯冲而来的哈耳庇厄，以那根有她手臂粗的鹰爪为支点，向下一抡——
哈耳庇厄惨唳一声，露娜却拧起眉头。
这不对劲。
她没从这些生物身上感受到敌意，甚至是感到了一点……委屈？
难道刚刚得出的结论是错误的？在梦境里这些哈耳庇厄才是自己的同伴？
见露娜落地之后不再有任何动作，这些哈耳庇厄也缓缓地降落了。
它们一个个收敛了宽大的羽翼，安静地站在露娜的面前，人类头颅上的面容是如出一辙的古怪笑容。
刚刚被露娜扔到地上那只哈耳庇厄也抖抖翅膀站了起来，一瘸一拐地走到同伴的身边站定。
见状，露娜试探性地问道：“你们是我的同伴吗？”
哈耳庇厄们没有回答。
“啧。”
它们当然不会有任何反应了，哈耳庇厄是没有知性的，又怎么能听得懂她的话呢。
尝试和它们沟通这条路就这样被堵死了，露娜并不气馁，索性这群行为怪里怪气的哈耳庇厄暂时不是她的敌人，她干脆原地盘腿坐下，开始重新梳理信息。
“要是辛西娅在就好了。”
这个念头一闪而过，又被她挥去。
辛西娅已经不在她身边很久了，即使她确实很不擅长这些东西，也必须学会自己来。
梦境空间的变化确实和哈耳庇厄的叫声有关，五感的回归、随着叫声出现，被她捕捉到的各种气味和声响……这些都能证明她的推断是没有错的。
目前梦境空间出现的两个场景：森林和空旷的战场，很难让她不想到帕拉斯城外的森林和洛亚德附近的永驻裂缝战场，这似乎是在暗示她的行径路线——为了拿回月神神器的起点和终点。
最让她想不通的是，为什么在这里哈耳庇厄竟然会有可能并不是敌对方？且为什么空间的变化和它们的叫声有联系呢？
作者有话说
第27章 第 27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