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第 19 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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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造魔物？
露娜了然，这就和那个兽人盗贼提到的事情对得上了。
可亚西伯恩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
露娜没打算问，毕竟亚西伯恩现在也听不见她的问话，可他竟像是早知露娜会好奇，愉快回道：“他们抓过我，毕竟我只是个小小的吟游诗人罢了。”
“不过后来我觉得很无聊就离开了。”
露娜眼前一亮。
这不就是最简单的方法吗？她早就被万象殿堂的人盯上了。
接那个B级任务时，那个酒保的表情就很耐人寻味，他是知道那个任务有问题的！
亚西伯恩的话更是证明她的推断没错：
佣兵工会和万象殿堂乃至城主府都是合作关系；
城主府现在受到万象殿堂的辖制，主动或被动地参与了制造人造魔物的计划，为此不惜消减大量工作岗位，导致大量无业游民和流浪汉的出现，这些人就是人造魔物的材料；
她第一天来勒坡遇到的流民队伍，或许就是隐约意识到不对劲的人逃难的队伍……
可这又与逻辑不合了——城主府这样做，势必会动摇勒坡人对丰饶之神的信仰，难道他们也知道丰饶之神已死的事情吗？
是了，大地泉眼！
最先发现丰饶神器有问题的，只有在榕树内部的城主府和万象殿堂！
可制造人造魔物，对修复大地泉眼又有什么帮助呢？
……
亚西伯恩着迷地看着思考中的少女。
无声而漆黑的夜晚，魔法轰炸的光效无意勾勒出少女侧脸的轮廓，灼热的风吹起她的黑发，又将树木焚烧的浓烟送至他的鼻尖，可掩盖不住少女身上极淡极淡的草木清苦味。
这是他没有见过的模样。
他用尽全身气力才能克制自己不去打扰她，不去紧紧地拥抱她。
——和她在一起时怀表走过的每一格，都是他已违背天性的证明。
感知到黏着在自己身上的视线，露娜半掀眼皮，这个自来熟的吟游诗人立刻装作一副若无其事的样子。
现在回旅馆估计也赶不上万象殿堂的抓捕了，露娜有些遗憾，决定先去佣兵酒馆一趟。
她从屋顶腾身跃下，轻盈落地，绕过被魔法炸出的来的小土坑，朝勒坡走去。
如果现在用魔法在半空中高速移动，很可能会被洛亚德的法师打下来——勒坡人都还没还手，她也不必当这个出头鸟。
亚西伯恩没有跟上，她不在意。
她步履轻捷，用麦梗和还没收割的庄稼稍稍掩饰自己的身形，就这样离气生根城墙越来越近之际，突然被脚下的东西绊了一下。
她下意识地一脚踢出，阻力很轻——是一具干瘪的尸体。
这是被她踢死了？
露娜上前两步，低头检查这具尸体，不期然是一个熟悉的面孔。
是她第一天来勒坡时，呵斥她的那个老年黑精灵——比起刚见面的时候还要憔悴，简直是条人干，薄薄的麻袍下印出清晰的架子，只剩下干柴的骨和褶皱的皮。
就好像他身上的时间被不知名的力量加速了一样。
露娜拎起黑精灵的衣领，随手找了个魔法炸出的土坑，见大小合适便直接将他埋了进去。
这也许对他来说也是个不错的结局吧——他和他的神一起长眠于土地，变成来年的花肥。
*
事情非常顺利，马上就可以得知进出深渊的方法，她在为辛西娅带回月神神器这条路上，又迈出了一大步。
可似乎是有一只天命的手，无形地扭曲了命运的线，推着露娜向前走，斩断所有回头的可能。
来到勒坡的短短几天，似乎一切都因露娜的到来而瞬息万变，带着勒坡一去不返地冲向悬崖山谷。
一座城市的信仰，一个神，无数的智慧生物……都被绑作一把枯脆的枝条，在车轮滚动之下，被碾压成破碎的木屑，不堪一击。
这必然的损毁，到底是为了什么样的存在，而支付的代价？
一颗又一颗火球在漆黑画布上划出艳红的伤痕，变成象征死兆的星辰落在田野中，埋葬于麦梗燃尽后仍滚烫的草木灰。
不义的战争即是杀戮，失控的力量即是暴虐。
神本该是无悲无喜的生物，高居于神山，冷眼旁观智慧生物之间的悲欢离合。洛亚德人的所信仰的海洋之神，本不应容许他们用悖理的借口攻打勒坡。
可命运是连坎佩罗的诸神也握不住的权柄。
露娜行走在火焰中，滚滚热浪袭上她的皮甲；火光旌摇，照亮她漠然的面容。
勒坡城内已喊杀连天。
孩童惊恐的尖叫，老人悲痛的哭嚎，青年人愤怒的呼喊，卫兵们声嘶力竭的吼声，魔法碰撞的音爆，兵戈相接的脆响……
也或许是勒坡的战斗人员都在往外冲，平民都躲在了家里，或死在了街上，没有任何人注意到她。
一路畅通无阻。
越往勒坡中心走，越是寂静，夜色越是浓重。
几近圆满的月也落不下穿透树冠的光，每个晚上都会亮起的光源全部熄灭。
视觉几近被完全剥夺，露娜清晰地听见了自己的脚步声。
无论城外如何水深火热，似乎都无法穿过榕树的树干，打扰到里面的人们。
“他们不敢出来的，那个实验已经到了最要紧的关头了。”
露娜循着声源望去，看见了吟游诗人的深红斗篷兜住了一片枝叶。
不知什么时候比露娜更早来到了这里，亚西伯恩像一片羽毛翩然落地，粲然一笑，“去佣兵酒馆等等吧，很快你的消息就会被传进去了。”
他看见露娜毫不犹豫地转身就走，不由一愣，又溺爱地笑起来。
“真心急啊。”
他跟了上去。
*
活动门的吱呀声依旧听着牙酸，佣兵酒馆里人声鼎沸，似乎整个勒坡的佣兵都坐在这间酒馆里了。
不过想来也是，佣兵工会同样也是大陆级别的势力，如果洛亚德没疯，就不会盲目朝这个方向攻击。
露娜扫了一眼，发现“避难”的人数还不少，上次她见过那个赊欠了注册费的黑精灵也在其中。
随后进来的亚西伯恩已经熟练地找了个靠边的位置，拿出了他的曼陀林，弹唱了起来，很快就有人直接替他出了一杯酒的酒钱。
见他已经找到事做，没空缠着自己，露娜准备再仔细看看木板墙上面的任务，或许就有什么自己错过的线索。
酒馆里十分热闹，常年头别在裤腰带上的佣兵们并不在乎外面的战斗。
对于他们来说，要是没有接上城主府委托的守城任务，他们就是醉死在酒馆里，被人丢到门外，也不愿意拿起武器去参加赚不了钱的战斗。
一个佣兵似乎聊得兴起，高高举起手中的酒杯，被露娜歪头躲过。她皱皱鼻子，敏捷地穿行于摆放得拥挤的桌椅间，凑到了木板墙前。
低级委托和个人委托几乎绝迹，只剩下照料田地等等和农务相关的城主府委托。
无独有偶，此时的木板墙上某一张羊皮纸刷新了委托内容。
可重复接取的小队守城任务，不限佣兵等级。
“嘿，等了半天，终于刷新了。”
是一个坐在她身后的兽人佣兵，正巧扭头往木板墙上看，精准地捕捉到了任务刷新的时刻。
露娜在他挤过来之前闪身避开，也幸好她并没有继续坚持站在木板墙前继续查看其他任务。
兽人佣兵的声音浑厚响亮，像滴进油里的水，炸起所有佣兵接任务赚钱的热情。
他们纷纷朝此处蜂拥而来，一只只手从人群中夹缝伸出，扯下了自动复制的羊皮纸。
更有人已急不可耐，将羊皮纸随手往身上一塞 ，握住了背在背上的武器冲了出去。
酒馆很快就剩下一些逃难的黑精灵坐在原位，面面相觑，有几个甚至缩了缩身子，试图遮掩自己畏怯的神情。
“您在找可以接的任务吗？”
“毕竟您不是勒坡人，身上又不缺钱，何必为了那几个金币去为城主府冲锋陷阵呢？”
露娜不知为何从酒保的问话中听出点幸灾乐祸的味道，“这不是还有一个个人委托吗？”
她指了指唯一的木板墙上唯一一个可接取的C级个人委托，“找失踪的女儿……”
委托人想找她失踪的半精灵女儿。
她的目光凝住了。
“寻人可是最麻烦的任务类型了，不过这个任务也是刚刚才挂上来的，您要是想试试也没什么问题。”
酒保为她倒了一杯艾尔酒，催促似地往她站着的方向推过来，“来酒馆怎么能不喝酒呢？”
她扯下那个委托和城主府的守城委托，终于肯将固定在木板墙上的视线挪开，沉沉地落在酒保身上。
“你好像很想让我去守城？那你知不知道，我一会能不能遇见万象殿堂的学者？”
酒保抖了抖毛茸茸的狼耳，顿了几秒，才佯装惊讶问道：“您想见学者？那应该是不行的了，他们几乎不会从万象殿堂里出来的。”
她拿起酒杯，喝了一口，眉头舒展开来，“是吗？那真遗憾。”
随着露娜的沉默，酒馆也安静下来。
亚西伯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离开了，没了他自娱自乐的曼陀林，氛围一时沉凝得令人不由自主地局促起来。
她抹了抹嘴，随意丢了几个银币，离开的脚步从容不迫。
酒保的意思已经很明显了——城主府确实和万象殿堂沆瀣一气，来抓她的会是城主府的卫兵。
既然如此，也不必匆忙了，毕竟半精灵现在的所在之处，除了万象殿堂以外也没有别的可能了。
弗雷死后，大地泉眼也随之干涸，使用生命魔法居然是要付出代价的。
接取了城主府的务农任务之后，德鲁伊们的生命力被土地抽取后，枯槁而虚弱，已经不再能在下一轮的春种劳筋苦骨了，不就是现成的实验品？
露娜从克莱曼送她的空间戒指中捞出一把骑士重剑，简单地颠了颠试试手感，往城门的方向闪掠而去。
魔物她杀得多了，法师还没杀过几个，希望他们不要让她失望。
作者有话说
第19章 第 19 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