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9、带走 ...


  •   郑松烟要带郑思栗走。

      她一只手抓在郑思栗的手上,淡淡地望了范偁一眼,就是转身。范偁眼疾手快地阻止她,也把手搭上郑思栗的手腕,三手相碰,郑思栗的虽然温软却抵不上郑松烟的柔绵,仅是触碰,范偁便下意识地微颤。

      他犹疑地望向郑松烟,素来坚毅果敢的眼眸里竟然有一丝的慌乱,声音也比寻常温柔地说道:“阿烟,她是我府上的人,你不能带走她。”

      郑松烟闻言,与他四目相对,深棕色的瞳仁里没有任何积极的情意,只是像对待陌生人一样的疏远。她抿了抿唇,想把手从他指尖抽离,但是又舍不得放开郑思栗,有些为难地摆动着,“如果她真是我妹妹的话,那她就是我郑家人,与你范氏无关。”

      “而且,即使这么久一直是你养着她,你对她恩深似海,也不能阻止她想离开你。”

      郑松烟的嗓音明明那么柔软甜糯,不知道为什么说出来的话,就像是寒冬腊月的冰锥,除了冷,就是尖锐。

      范偁回答不了她的诘难,但是怎么都不肯松开手。

      翩翩俊朗的桓羿察觉到,立马联合着郑松烟一起摆脱他,然后把郑松烟和郑思栗一起挡到身后。他并不十分宽阔的肩胛此时高大的像是巨大的树荫,笼罩着两个娇弱的女子,振振有词道:“太尉大人难道想当众强抢民女不成?”

      “先不说这位阿胭娘子真实的身份到底是什么,就是她从前委身于你也完全是因为心智不全。”

      “我们无法确定是不是你刻意蛊惑。”

      “所以,如果你想带走她的话,除非她自己同意,否则决不可能。”

      桓羿的嗓音掷地有声的,若金玉击石。

      他和范偁差不多高,虽然身材比不上范偁健硕结实,但是傲然不屈的气势,让他看上去并没有被范偁比下来。

      范偁的脸上,愁雾浓云,另一只手已经在侧边紧握成拳头,拳头挤压着肌肉,爆出粗长的青筋。青筋顺着手背一直蔓延到袖笼里。

      他咬牙切齿地怒瞪桓羿,“丧家之犬,还轮不到你来管我的事。”

      “别说我今日就是要带走她,就是我杀了她,你又能奈我何?”范偁剑眉微挑。

      他是高高在上的太尉大人,权势滔天。桓羿尽管算是新起之秀,但是和他比又算什么东西?

      而且桓羿一个文臣即使集结全天下想用唾沫淹他,他也无所畏惧地只当作绵绵细雨。

      无畏且有权是他最大的优势。

      桓羿却是不以为然地轻蔑道:“范郁放纵然你如今依旧能横行霸道,但是往后呢?这天下之大,即使天子惩治不了你,也总有泱泱民心、天道伦常。”

      “你且等着吧,总有一日,你要为你所做的一切付出代价。”

      桓羿字字铿锵,句句嘶鸣。

      范偁则不敢苟同地气极反笑,微微地勾着嘴角,带有一丝的阴鸷,“这样的话就只有你这样无能的废物才会说,若是你真的拿我有办法,还会在此和我逞口舌之快吗?”

      “桓羿,你最好搞清楚,现在的你仍然只是一只蝼蚁,你能活着,还在我面前叫嚣,不过是因为阿烟舍不得你死,否则,即便是陛下求情,我也一定会将你车裂凌迟。”

      范偁的眼里几乎快要喷出火来。桓羿的目光也并没有因为自己暂时的不如他而胆怯,反而愈加的深邃决绝。

      郑思栗看不下去,躲在后面,小声地提醒:“郑娘子,你不说点什么吗?”

      若是让这两个人再继续下去,也不知道要僵持到什么时候。还不如让郑松烟出马,三言两语就能收拾了范偁。

      说来,感情也是真的很有趣。

      明明一个无比坚硬如钢铁的人却会在面对心上人的时候,柔软得像一汪湖水。

      郑松烟受到鼓动,当即从桓羿身后走出来,同样挺拔地直着身子,窈窕的背脊拉长成一条刚毅的线。她道:“太尉大人,无论你如何看待阿胭娘子,她对我来说非常重要。如果她真是我妹妹,我会用我的生命去保护她,如果她不是,那我也会保护她到确定她不是。”

      “因而今日,要么你让她跟我走,要么你打断我的手。”

      郑松烟边说,边抬起自己牵着郑思栗的胳膊,定定地注着视范偁。

      范偁眼里风云变幻。他一会是恼怒,一会是无奈,一会是庆幸,一会又是不忍……诸多情绪翻涌搅弄着,如若巨浪将他拍击在海上挣扎。

      他想了很久,久到周围都渐渐地有些静下来,依稀可听隔壁桌的人声。

      他道:“罢了。你明知晓我不可能伤害你。所以,无论我有多么不情愿,都会顺从你的意思。”

      范偁的语气有一丝的哀伤,从极隆盛的怒气中撤出来,回到略显平静的谷底,“阿烟,你总说你不喜欢我,不需要我对你的好,可你还不是一直在利用我对你的好。”

      他放开手,把目光从郑松烟身上移开,无法再冷静自持地看她。

      他怕自己下一瞬就会冲上去抱住她,询问她,为什么不再多考虑考虑自己。

      郑松烟的神色也有刹那的动容,但是,很快,那份动容便被她隐藏收敛,换而是满不在乎的漠然。她从不贪恋范偁对她的好,若非范偁总是苦苦相逼,她早就与范偁恩断义绝。是范偁屡屡刁难在先,才有她次次利用在后。

      她几不可闻地叹息了一声,没有说话,转过头便是带着郑思栗离开。

      郑思栗感受到萦绕在他们三人之间的不痛快,顿时有些慨然。她当初看小说,也是心疼过范偁的。不过感情这种事东西终究强求不得,与其念念无望,倒不如早点放下。而且,她为了自己,一点都不期盼范偁以后还能为所欲为。

      最好还是让男主处置了他,不用杀,流放就行。

      她憋不住笑地跟在郑松烟身边。郑松烟带她爬上马车,不算大的四四方方的空间里,在除了门以外的每一边都有一列座位,正对着门的下面还有两个抽屉。左右墙壁各开了一扇窗户,用竹帘遮挡。

      “阿胭娘子,坐吧。”郑松烟客套地把手指向自己的近处。

      郑思栗犹豫了一会,在她的右边独坐,没有与她同列。郑思栗笑笑地说:“郑娘子不觉得奇怪吗,喊别人与自己同发音的名字?”按照郑思栗的习惯,自己一定会想办法区分开。

      郑松烟本来还不觉得,但是听她这么一说,倒认为确实地点了点头。

      郑松烟温婉一笑,笑容若泉水清澈,“不瞒娘子说,我家父母长辈也总是唤我阿烟的,就连爱侣好友也是如此。”

      说到“爱侣”的时候,她的目光不自觉地向马车外桓羿在的方向望去,明亮的杏眸里满含情意。

      郑思栗有一种纸片人走进现实的错乱和激动感。她直勾勾地盯着郑松烟,眉开眼笑地说道:“那娘子就唤我阿栗吧,我叫郑思栗,是儿时痴傻之前拐卖我的人牙子给我取的姓名。”

      “说来也是巧合,倒没曾想,我与父母姐妹失散,最终却还是姓了郑。”

      这其中有一些话是假的,是郑思栗为了让郑松烟不怀疑而编造的顺理成章的说辞。但是,有一点感慨是真的。她居然和郑松烟以及原本的阿胭一样,都姓郑。

      或许是这么个姓氏,奠定了她穿越的缘分,也说不准。

      郑思栗笑得如阳光明媚,郑松烟则已经有姐姐模样地开始心疼起她来,贝齿微咬着樱唇,怜悯地说道:“你以前一定过得很苦吧?”

      “从前我去太尉府见过一次你,虽然惊讶你和我长得一模一样,但从未怀疑过你会与我有什么渊源。”

      “那个时候,你痴痴傻傻的,总是追随在范偁身后,我还以为你是真的喜欢他。”

      “我想着,即使他找人来当我的替代品这种行径多少有点发疯,但是,只要你们两个都愿意,我一个局外者也没有什么好说的。”

      “我甚至希望他可以把对我感情完全转移到你身上去。”

      “但是如今你清醒了……”郑松烟顿了顿,话锋一转,有些急切地抓住郑思栗的手,苦口婆心地告诉她,“无论如何,你可千万别再思慕范偁了,他性格执拗,个性偏执,并非是夫婿的佳选。”

      如果不是脑子有病,谁会得不到喜欢的人就去找个替身。

      但是,好像这样做的人也不少,或许那些人找得没有郑思栗这么像的,但是多多少少都会有心上人的影子。

      郑思栗才不管范偁是不是真疯,她很认同郑松烟的话,而且……她莞尔地扬了扬唇,认真道:“郑娘子放心,我这个人虽然没有接触过很多男子,也耐不住美色的诱惑。但是我的脑子还是清醒的,任是再好再俊俏的男人,倘若心里有个求而不得白月光都是不能要的。”

      “谁知道他什么时候就会为了白月光舍弃自己呢?”

      “白月光?”郑松烟不太明白这个词的意思,不过她知道郑思栗有这样清楚的认识就好。她欣慰地拍了拍郑思栗的手,“阿栗,你别担心,若你真是我妹妹,我和阿爹阿娘一定会为你寻得一门极好的婚事。”

      “明日,我便带你回太史令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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