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还是抱了男二大腿》近渺及遥

15、定亲

　　这场看似莫名其妙，隐约又合情合理的众人求亲戏码，最后以主母施氏的一句，“儿女婚姻，不可急在一时，今日是为庆贺小女归家，其他的往后再说”为终点，暂时告一段落。但是，晚宴过后，郑煦依旧将范偁挽留下来。然后，郑煦、范偁、施氏还有郑松烟一起钻进后院的书房，不知在计较什么。

　　郑思栗被排除在外，回到自己的寝居，开始思考要不要收拾行李跑路。她坐在窗边，默默无言地欣赏着清冷的月色，月光将她笼罩得温柔，寒风吹散她额前的碎发。花舞有些担忧地拿了披风过来给她罩上，一句三叹地说着：“二小姐，其实这也没什么，范大人虽然不是真心爱重小姐，但是总比周公子有权有势。只是……”

　　花舞顿了顿，显然有些为难，但是更忍不住心疼地向郑思栗坦白，“只是都说范大人是奸臣，奴婢怕小姐跟了他日后会受到牵连。”谁不知道善有善报恶有恶报，范偁这样的大恶人恐怕不会有好下场。到时候落得个株连九族，整个郑氏都要跟着他一起倒霉。

　　郑思栗倒不担心这个。她知道范偁不好，却也没觉得他坏到哪里。而且，据她看小说的理解，桓羿为老师秦驱平反、杀了范偁之后，并没有主张牵连其他，反而奏议陛下，理应宽大。范偁虽为奸佞，但未有卖敌叛国或是犯上作乱之举。是以就连周氏都活得挺好的。

　　郑思栗只是在忧虑，郑煦把范偁留下来无非有两种情况，一种是不希望与范偁撕破脸，先对他好言相劝。二种他们知道自己出身太尉府，怀疑自己和范偁有染，即使是不情愿的，身体和名声上也早就不干净，想和他商量着尽量保全两家颜面的互相成全。

　　第一种对郑思栗来说就还有转圜的余地，但是第二种，郑思栗便还真的不如现在就跑。虽然范偁说过，她跑到天涯海角都能把她抓到，但是不试试怎么行？郑思栗这样想着，当即从窗边站起身，随意扯了一块床面，铺在地上开始收拾。

　　她身无长物，房中的这些东西也多是郑煦夫妇馈赠给她的。她不好意思全部带走，便随意拿了些碎银子和两身衣裙，左包包、右包包，打了个结，抱着就想走。花舞在她身后看得目瞪口呆的，等她快走到门口，才恍然大悟地询问：“二小姐，你要去哪里？”

　　“去……”其实郑思栗也不知道，但是，“天下之大，何愁没有我的容身之处？”主动应对，总好过坐以待毙。郑思栗说着，正打开门扉准备出去，然而还没走两步，险些撞上来人。来人高大挺拔，宽肩窄腰，身上还萦绕着淡淡的兰花香气。

　　郑思栗一抬眸，恰好对上范偁冷若冰霜的眼神。

　　她下意识地往后退了一步，注意到郑松烟也在他旁边，两人之间隔了一个温润俊朗的桓羿。

　　“阿栗，你这是？”郑松烟注意到郑思栗的形容，有些担忧地询问她。她赶忙把小包裹往背后藏了藏，笑着转移话题，“没什么，阿姐、姐夫，你们怎么来了？”她望望郑松烟、望望桓羿，自动略过与自己最近的范偁。

　　范偁也没介意，越过她径直走到屋内。郑松烟的面上则是露出难色，漂亮的远山眉微微皱着，牵连着眼波也蔚为暗潮汹涌。“阿栗。”她沉沉地又唤了一声，想要去抓郑思栗的双手，但是又不敢，滞留在空中，几不可察地颤抖着，说道：“阿姐对不起你。”

　　她话音刚落，郑思栗一脸迷糊，范偁在她头顶幽幽地说着：“你阿爹阿娘同意把你嫁给我了。”边说，边拿起她身后的小包裹，随意地翻了翻，只有两件亮色的衣裙，未免有些太可怜。

　　郑思栗不可思议，但是她看郑松烟微微点头和桓羿一脸无奈的模样，又觉得由不得自己不信。她转过头来看范偁，范偁趾高气昂地俯视她，满面的不屑与从容，“能做正妻对你来说已经很好了。”至少，原本，她只配当个妾。

　　郑思栗气不打一处来，瞪着他，“你以为你是什么香饽饽吗？给你做正妻有什么好，若是其他人或许做妾我都甘之如饴，但是你的话，即使能做你爹，我都要思考思考！”她理直气壮、一往无前地说出这一番话，直接听愣了郑松烟和桓羿。

　　范偁也是顿了顿，但是他很快反应过来，重复了一遍，“做爹？”他的星眸因为骤然烧起的怒气而微微地眯着。他不说郑思栗还没意识到，一说郑思栗又害怕得像鸵鸟一样缩了缩脖子。总之，她就是不愿意嫁范偁就对了。郑思栗不愿与范偁探讨这个问题地猛地推开他，一把甩掉手中的包裹，转身毫不犹豫地走了出去。

　　花舞忍不住地又问了，“小姐，你去哪里？”

　　这次，郑思栗知道了。她咬牙切齿地回答：“去找我那个便宜爹和娘。”怎么就同意她和范偁的婚事了呢。虽然他们在古代是有权利这么做的，但是郑思栗是现代人，且不是真的是他们生的现代人，总觉得他们这么做不可以。她决定去试一试，如果郑煦和施氏愿意改变主意，自然好；若是不愿意，她就真的得想办法跑。

　　郑思栗走得很快，范偁和郑松烟都没有追她，唯有花舞紧紧地跟在她身后。而范偁和郑松烟在望着她远去的背影，郑松烟无力地握了握桓羿的手，走上前告诉范偁，“太尉大人，我们聊聊吧。”范偁有些不可置信地看她，这么久，她突然如此和颜悦色地和自己说聊聊。殊不知，他等这一刻已经等了许多年。

　　范偁当即把目光从郑思栗身上收回，认同地点了点头。然后和郑松烟夫妇一起往郑思栗闺房的更深处去。

　　郑思栗到了后院的书房去找郑煦。书房的灯还亮着，其中有两个身影在晃动。高大的那一个无奈叹息地和娇小的那个说道：“我们此举总归是委屈了阿栗。阿栗她从小就离开我们身边，没有受过我们多少的照拂，现在她回来了，我们却依旧照拂不了她，甚至还不得不为了郑家的名声把她送给险恶之人。这是我们为人父母的失败之处。”

　　娇小的身影也随之轻轻地啜泣，“是啊，如果阿栗她早知晓认亲会是这样的结果，大概一辈子都不会再想回到我们身边。名门望族看似光鲜，可是这光鲜背后又有多少的无奈和辛酸。她和范偁的那一遭，范偁现在是没有说出来，但是倘若范偁有心利用，不仅是她会名声尽毁，就连我整个郑氏家族都会被冠上耻辱、不知羞的骂名。”

　　“阿烟她必然在京中内妇间再无立足。或许她不介意，或许我们也不介意，可是郑氏还有许多其他的旁支别系。雾竹还没有成婚，阿烟和桓羿也会有孩子，就是阿栗自己，也总是要嫁人生子的。”

　　低低的呜咽像是环绕在耳边的蚊虫乱哼，很讨厌却又挥之不去。

　　郑思栗突然有些不敢往里面走。他们夫妇说得其实没有错，如果成全了她，或许就会毁了郑氏一家。就像她觉得郑氏夫妇没有权利为她做主一样，她也没有权利毁了郑氏。所以，郑思栗想了想，决定还是不去问了。她演得再不情不愿又能如何，郑氏夫妇还真能为了她毁了自己一家不成？

　　郑思栗掉头开始往另外一个方向走，花舞更是关切地追随她，“小姐，就不去再试试了吗？或者……或者我们去求求范大人……”只是她的话还没有说完，郑思栗已经拍了拍她的肩膀，对她笑道：“别担心花舞，我没事的。我现在心里有点乱，想在院子里走一走，你先回去吧。”

　　花舞不太相信地看着她，但是看她手里、身上一无所有，好像也没什么好担心地便点了点头。

　　郑思栗与她两个方向，等她走到没影的时候，郑思栗急忙提了裙摆地向院墙跑去。她要走，现在就要走。不然等其他人反应过来，她可能就走不掉了。正门那边的话，因为是夜晚，一定轻易不会放她出门。后门一样如此。那么只有爬墙，只有爬墙才不会有人注意到她，问她要去做什么。

　　她找了棵几乎与院墙连接的大树，慢手慢脚地怕了上去。因为成年之后就没有做过类似的事情，郑思栗爬得是既不利索又很艰难。好不容易爬上去，低头望了望地上，约莫有两人高的距离，若是摔下去怕是得伤筋动骨。她头晕目眩了一阵，赶忙闭了闭眼，想将眼前的一切忘掉。

　　然后，慢慢摸爬到瓦砾边……

　　“阿胭娘子。”突如其来的一声，有人站在树下和郑思栗说话。郑思栗吓得浑身不稳地晃了晃，那人也害怕地左右摇摆了一阵。接着，等郑思栗定睛，看清那青黑劲装打扮的侍卫，无奈地叹了口气，“青图大哥，你在啊？”她皮笑肉不笑地扬了扬唇。

　　青图朗声，“我家大人说了，为防止娘子逃跑，直至成婚前，都会派人守在院外四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