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光掠我》没马蹄

5、天公作美（上）

　　在发送好友请求之前，贺穗是做了许久心理建设的：除非什么意外，要不然事情不可能一次性就通过的。
　　事实也就是如此，贺穗早上睁眼就是打开手机看看有没有验证消息，今天醒得都格外早了些。

　　没得到想要的结果贺穗就安慰自己“好事多磨”，然后到了学校，再去找俞礼蒋逸南说说，让他们也给安慰一通，心里才算好过。
　　等到了晚上做完作业，贺穗捧起手机的那一刻，又仿佛满血复活似的，激情满满，再次按下发送键。

　　贺穗发好友申请的时间也是经过深思熟虑的，一个不熟的人加自己肯定会有排斥感，贺穗一把子把自己代入到宋其野的角度去。

　　首先，放学回家路上，挤公交车，抢位置，人会很疲惫，很疲惫的时候收到好友申请肯定就是更加烦躁，这个时间不可行。
　　到家吃晚饭，大家围坐一桌，这时候拿起手机，免不了要被家长骂吃饭不专心，着谁会不对这个罪魁祸首消息的主人生气啊，所以这个时间不行。
　　做作业的时候，听老师说，现在初一的功课还算简单，初二就是个分水岭了，这么说的话，初二的作业应该难度很大才对，如果这条消息在宋其野正好思路清晰的时候打断了他，那就更完蛋了。
　　最后那就是睡前了，睡前的时间人是最为平和，而且终于有了空闲时间，此时方为最佳时机。

　　理论分析上，贺穗做足了准备，实践起来，仿佛又是没那么尽如人意。

　　贺穗倒也给了自己一个追根溯源的理由就是，自己本身就是一个陌生人，而且是穷追猛打的一个陌生人。

　　除了“情场失意”之外，贺穗的学业也面临着重大问题。

　　自己从没认真背过的地理，要来一个以“抽背”闻名的地理老师傅红霞老师。

　　听到这个消息，俞礼是第一个坐不住的。没别的原因，谈论起成功加上宋其麦好友这件事的一个尤为突出好处就是，可以进一步洞察初二年级的消息。

　　这个傅老师便是宋其麦的现任地理老师----------“美丽动人”的发明者。

　　贺穗光是想想都起鸡皮疙瘩，但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可以逃过一劫，等放假了有了完整的时间再好好背。

　　但是只能说一事不顺，事实不顺，偏就是最后一次抽背的时候，老师抽到了贺穗。

　　这时候是十二月，临近期末考的前一个月，下午最后一节课都变成自习课，老师集体待在办公室答疑。

　　说实话应该可以合理猜测为：学校体恤学生复习压力大，悄悄地安排一节课休息，老师也可以在办公室的暖气里，解解冬困。

　　而此时此刻站在地理办公室门前的贺穗显然不在体恤的范围内，当然她也不孤单。
　　环视一周，和她一样在寒风里瑟瑟发抖的还有一大票人，蒋逸南也在，约莫一个班来了四分之一，都是最后一次抽背没过“鬼门关”的难兄难弟难姐难妹们。

　　“真的应该好好背”贺穗把地理书先丢给蒋逸南，伸出冰凉的手指，慢慢地伸进袖子里，把自己最内层的保暖内衣扯了扯，“我保暖内衣袖子老往上跑，气死了”贺穗忍受着巨大的寒冷，再拉了另外一边的袖子。

　　“我要早知道是在外面背完才能进去抽背，我就带上围巾来了，干脆站到放学，地理老师太可怕了”林怡晨是站着离风口处最近的了，她是平时偶尔会背背的，也没能幸免于难。

　　地理办公室有点是算加盖在房顶的办公室，办公室门口又有一块小平台，也就是贺穗她们所在的位置。

　　这儿恰巧在隔壁楼楼层的中间，而这个小平台就成为了个实实在在的风口，从上楼吹来的风，和从下楼吹来的风一股脑地都往这钻。

　　湿冷的南方冬季，遵循着一场秋雨一场寒的规律。感觉前两天下的雨还没干透，风冷的好像无孔不入地直钻骨头。

　　蒋逸南把书干脆都放在围栏的台面上，缩手伸进袖子，袖子在插在兜里。“贺穗，死马当活马医吧进去还有暖气，抽查不过还可以在里面背到放学，福利啊这是”

　　贺穗寻思着点点头，给蒋逸南使了个眼色，扯着他就站到了办公室门口。

　　“诶，你就背完啦这么快？”

　　贺穗也不知道是谁发出了这个疑问，贺穗着急占位置，也没回头，随口应了对“对，我们试一试”

　　其实也没人跟贺穗她俩抢，大家都做好了站至下课的准备，这倒显得这俩人有点孤胆英雄。

　　绿色漆薄厚不太规整地覆盖着办公室的铁门，有一种不需要再过多久就会锈迹斑斑的错觉，贺穗把手偷偷地贴上去，没有想象的热，但是也没有那种滴水成冰的冻感。
　　贺穗把手伸了回来，手掌上还带下了一点点铁门漆皮，贺穗把手转过去给蒋逸南看了眼，做了个瘪嘴的表情，赶紧把手拍干净了，就当什么事都没发生。

　　杵在门口还是心虚的，贺穗想着也不能在门口干等着，赶紧再背了背黄河流经的省份几个自己有印象被提问过的问题。
　　嘴里小小声地念念有词，就好像真给人一种过关“洒洒水”的感觉，并且贺穗好像也真的越背越起劲起来，慢慢地还有些抑扬顿挫，手还会微微地一点一点好像在做演讲一样的。

　　蒋逸南看了看贺穗这样子都问了问“你够有状态的啊。”

　　没过一会儿门就开了。
　　一瞬间的暖气把贺穗整懵了，还抖了三抖。贺穗猜到会很暖和，但也没想到会这么暖和。

　　她一时间也没按耐住对温暖的向往，挽起蒋逸南的胳膊就往里面跑，不小心还平地来了一个踉跄。

　　“被抽背这么激动啊，你俩手牵手进来倒是哥俩好，你俩谁先背啊？”老师目送走上一个过关的同学，又转而看向贺穗。

　　贺穗还没缓过神来，后知后觉就被蒋逸南给推了出去。

　　贺穗颤巍巍看着地理老师，尴尬地笑了笑“挑战一下”。回头蒋逸南人都不知道跑哪里去了。

　　“这这这”蒋逸南招招手，贺穗刚想送一个大白眼过去，就看见蒋逸南表情激动，眼睛斜来斜去的。
　　贺穗顺着看了过去，就看见宋其野在蒋逸南边上，一边捧着书，一边就看着贺穗。
　　人高马大的，贺穗进来的时候怎么就没发现。

　　蒋逸南还朝宋其野踮了踮脚，指了指脚下做着嘴型“在这提醒你。”还臭屁来了个wink。

　　宋其野把书放下拿在手里，也抬头饶有兴趣地看着抽背。

　　第一回合：老师上来就问了个“黄河流经城市”

　　贺穗听到这个问题心里是实打实一颤，连带着头皮都一紧，着不是刚刚门口被的问题吗。
　　贺穗深深吸了口气，一副蓄势待发的样子，抿着嘴朝蒋逸南看了看，根本藏不住嘴角压不下的窃喜。

　　贺穗倒也聪明，没敢看宋其野，思路还算完整。

　　她的手攥成拳头悬在胸前，每说出一个省份就掰出一个手指，就像刚刚在门口背诵时那样，语调还有些欢快上扬。

　　第二题老师问了个简单的“亚非大洲分界线”

　　这题贺穗在书刚发下来，没事干翻看插图的时候，看见过它的图片，还以为觉得苏伊士这三个字蛮拗口的，多读了好几遍。
　　“苏伊士运河”这题回答出来没什么问题。

　　第三题就来了个老长的，“四至点”。

　　贺穗又感觉奔赴战场一样的感觉，深吸一口气：“南，曾母暗沙北纬。......北漠河以北的黑龙江主航道中心线，西帕米尔高原，东黑龙江与乌苏里江交汇处”
　　在最后答完的时候，贺穗才又吸了口气。这会子是体会到了什么叫“吊着一口气了”。紧张归紧张，答的还是很完整的。

　　老师点点头，“不错啊，着不是会嘛，那最后问一个简单的，嗯、中国的南北跨度”

　　贺穗抬头，一看就是一副脑子里搜索不到答案的样子：这真没背到啊！

　　贺穗朝蒋逸南的方向看去，皱了皱眉，不小心就看到了宋其野比划的手：石头布

　　“50？”贺穗边想着再看看蒋逸南。
　　蒋逸南也后知后觉比了个62.

　　原本想再找蒋逸南求证一下，这下子彻底纠结住了。
　　两个不同的数字贺穗脑子里不停回闪博弈，轮流占据着主导地位，短短几秒钟，贺穗都感觉心力交瘁了。
　　老师合上书，准备贺穗答出来就还给她了。

　　贺穗赶紧移动视线，心虚地找补“啊？”了一声，假装没听清题目。在老师复述题目的间隙里，贺穗确定了自己的答案：“62”

　　贺穗也有自己的考量：宋其野的实力尚未可知，而且也不认识自己，就装作没看到了，但是蒋逸南是自家姐妹，可不能不信自家人，伤了人家的心，当然很重要的一点是蒋逸南地理虽然抽背不行，但是每次小测考试都是数一数二，这次被抓过来实属意外。

　　老师听了贺穗答案，才微微显露了些遗憾的表情刚要开口，贺穗就立感大事不妙，马上改口。

　　鬼机灵地很还带着些怀疑的语气，配上动作捋了捋后脑勺的头发，说出了宋其野给的答案“50”

　　“这回对了，这是重要知识点”老师这才点点头“还是不熟，，再背一会儿，等另外两个人背完你再走”

　　在有暖气的地方待到下课都成啊！贺穗接过老师递来的课本，老老实实站到蒋逸南边上，内心倒是没表面那么平静。

　　心里感叹了宋其野一句：姜啊，还是老的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