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5、第八章 为了守护重要之物 ...
-
“昌浩……”
羽歆看着坚持留下来的昌浩，有些无奈。她能感觉到昌浩的灵力已越来越不稳定，虽然她记得有道反大神赠予的玉石压制昌浩体内的天狐之力，但再这样下去是不行的。
“羽歆姐，我真的没事。”
昌浩勉强地笑了笑，想让羽歆不要担心他。羽歆实在无奈，也只好假装不太担心地转过头。
“啊呀呀，被找到了呢。”
从刚才起就赌气不理羽歆的青岚这时忽然开口，语气透出了他的漠不关心。昌浩茫然地看向青岚，不明白他话中的意思。很显然，青岚这句话也并不是说给昌浩听的。
“什……”
听了青岚的话，羽歆不敢相信地转头，与此同时，银白的巨大落雷砸在了太阴和彰子离开的方向。
“糟了。”
不安的感觉顿时充斥了羽歆的心脏，她想转身奔过去，奈何大蛇的头又再次向她扑过来。
“昌浩！你快过去彰子那边！这里还是交给我一个人来应付就好了！”
躲开蛇头的攻击，羽歆头也不回地对昌浩说，昌浩的反应满了半拍，后知后觉地瞪大眼，然后立即转身朝落雷的方向跑过去。
“青岚，你先回去吧，我有些吃力了呢……”
羽歆长呼一口气，脸上露出些微的疲态。
“哼，你还知道什么叫吃力啊！”青岚气愤地扭过头，碧色眼眸充斥着怒火，“你自己应该清楚，从订下契约那天开始，我们在这边停留就需要你支付大量的灵力。停留时间越久，你需要支付的灵力就越庞大，你以为你现在这副样子能支付得了那么巨大的灵力吗？！”
“……对不起，青岚……但是，他们是我重要的家人啊，我怎么能忍心看到他们失望或受伤的样子呢？我想要好好珍惜这份来之不易的亲情啊……”
羽歆低着头，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声音也越来越低，最后就这样轻了下去。
“……我决定了！我要讨厌他们安倍家！小歆歆最开始明明只是我们的家人的。”
青岚看羽歆那副委屈到快哭出来的表情，沉默了一会儿，转过身去，大声地说完，身形便化成了淡绿色的萤光消散。
“唔……”
轻拍了一下胸口，感觉体内的灵力被一下子抽离大□□歆只能苦笑。看来青岚这次真的很生气了呢，得想点什么办法逗他开心才行了啊。
“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
用力地甩了甩头，让自己保持清醒，羽歆用手抹去脸上的雨水，盯着大蛇的头。
“即使拼尽全力——”
从怀里掏出符咒，羽歆单手结印，同时另一只手将符咒全部抛向大蛇的头。
“即使拼尽全力也会阻止你复活的！为了守护我唯一的朋友以及她出生的这片土地——！”
“呼……呼……”
暂时击退了大蛇头颅的羽歆有些费力地奔向刚才落雷的方向。这雨是大蛇的血，带着无法挣脱的恶毒诅咒——对这片土地的人民以及统治这片土地的神明的诅咒——剥离着他们每个人的体力。由于使用了五行召唤术，羽歆本就因这雨水而源源不断流失的灵力更是锐减了大半。再这样下去……
视野在这时变得开阔了。羽歆停下脚步，黑曜石般的眼因不敢置信的情绪而瞪大。银白的雷划破阴霾的天空，使她眼前的场景变得清晰。
自己记忆中那个总是微笑着目送自己和昌浩离家外出巡夜的少女，那个被自己视为妹妹的孩子，此时正倒在自己的弟弟的怀里，脸色如白蜡一般苍白，而她的胸口，被一把长剑刺穿。那剑的主人，是那个名叫珂神比古的少年。
扑嗵。扑嗵。
羽歆可以清楚感觉到自己的心跳。耳膜似乎被什么振动着，发出“嗡”的声响。什么都听不见，什么也看不见，只有被冰冷的雨水逐渐带走的体温昭示着一切的真实性。
是幻觉吧……
一定是幻觉吧。
不然为什么她会看到彰子的胸口贯穿一把长剑？为什么会看到那少年从彰子的身体里取出了一块像是石头的东西？所以，一切都是幻觉吧……
忽然，昌浩身上的天狐之力爆发开来，摇曳的苍白色火焰包裹住昌浩的全身。毫不犹豫地，羽歆冲了过去，在众人尚未来得及反应的惊讶眼神中将原本绑在自己左腕上的铃铛解下，系在昌浩的左手腕上。
“散！”
念动咒语之后，那串铃铛发出持续不断的震响。当昌浩的天狐之力被一点点压抑下来后，羽歆转过头，咬着下唇看着身形变得透明的彰子。
“羽歆……”
彰子试着交出了羽歆的名，羽歆愣了一下，扬起不算好看的笑容。
“放心吧，会带你回去的。因为彰子也是我们安倍不可缺少的成员之一啊。”
刚才她正一边抑制昌浩的天狐之力，一边考虑转移彰子身上的上能有几成几率成功时，那匹大概就是彰子挂心的狼以及附在它身上的另一匹狼的魂和彰子的对话，她都听到了。
是吗？原来如此。原来彰子的身体还在安倍府中。那么，风飐就是因为一直守在彰子身边，所以感觉到彰子的灵魂来到了这远离平安京的土地才通知她的吧。
幸好，没有伤到彰子的本体。这样的话，至少他们没有失去彰子。这样就好。
这样就好。
“嗯，羽歆和昌浩都要注意安全……”
接受到羽歆的鼓励，彰子用力地嗲了点头。指尖开始一点点剥落，彰子看向天狐之力被抑制住的昌浩，微微松了口气。无论如何，自己并没有后悔，不管是头发被剪短的事，还是以身护昌浩的事。
或许是因为得到了羽歆的承诺，彰子深信自己一定能够平安回去——那个她与他们共同的家。
“……良……”
连带声音也快消失的彰子转过头对灰黑的狼呼唤。狼听话地靠过去，彰子凑到她耳边，微笑着说了些什么，最后在狼震惊的目光中，身体完全崩坏消失了。
“羽歆姐……彰子她，彰子她没事吗……”
昌浩身形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像是要确定什么般询问羽歆。刚才狼的话他也听到了，只是，心里某个角落还是在微微颤抖着。
“嗯，彰子没事，她的身体现在正好好地躺在安倍府中。”
轻轻颔首，羽歆抬眼看向昌浩。
“倒是你，昌浩。现在你的天狐之力随时可能暴走，我的引魂铃只能暂时压制住它，所以，一旦你觉得坚持不了的时候，一定要告诉我，听到了吗？”
“嗯，我知道了，谢谢你，羽歆姐。”
昌浩点头。羽歆又将视线转向一边受了重伤的狼。
“多由良，你是叫多由良吧？”
“呃……”
灰黑的狼身体僵硬了一下，抬头看着微笑的羽歆。
“是你在彰子害怕的时候在照顾她吧，谢谢你呢。”
用手轻抚狼的皮毛，羽歆一边暗暗施咒治愈它身上的伤。
“你……”
狼眯着眼，似乎有些疑惑。
“——你这个叛徒，竟然把祭品的秘密告诉敌人！”
一个尖锐的声音打断了狼，狼吃惊地转过头，寻声看向赤色皮毛的另一匹狼。
“妈妈……”
“闪开，多由良。这些人妄图阻碍我们达成一族之宿愿。必须要在这里把他们杀掉。”
赤毛的巨狼不为所动，剧烈的吼叫声在大雨中传播开来，似乎要回应它的呼唤一样，大地也发出一阵沉闷的声响。
多由良回头对昌浩叫道。
“昌浩，珂神手里拿的是封印了彰子灵魂的东西。如果让他把那个奉献给荒神的话，彰子就……”
“昌浩！冷静些！”
感觉到昌浩体内好不容易稳定下来的天狐之力又开始躁动起来，羽歆上前拍了一下他的头。
“唔。”
犹豫了一下，昌浩用力地点头。这时，太阴追在珂神后面跳了起来。
“接招——！”
被真空之刃击中的大树一下子被劈成两半。躲在树后的珂神手中捂着钢剑灵巧地踩着被劈倒的树干一下子跳到太阴的上方，飞快地挥舞起手中的钢剑，眼见就要砍到太阴的颈上。
“禁！”
羽歆眯着眼，手上快速结印，制出的屏障将珂神弹开。被弹飞的珂神在空中划了一道弧度，落到树丛间。红色的狼跟在珂神后面赶了过去。
“羽歆！昌浩！”
降落到地面的太阴在四处都见不到彰子后，脸色苍白地问：
“公主呢？彰子公主去哪里了？”
“太阴，冷静下来，彰子她没事。”
羽歆轻拍了一下太阴的头，语气平静，带有令人安心的感觉。接着，羽歆用简短的话语把刚才发生的事说给太阴听。
“所以，我们必须夺回承载彰子灵魂的那个容器。”
分析完现在的情况，羽歆做出判断，接着，她看向灰黑的狼，温柔地抚摸它的头：
“多由良知道承载彰子灵魂的容器被带去哪里了吗？”
“我知道……”
感受到羽歆的善意，多由良眯了眯眼，刚想说什么，附近忽然传出一阵咆哮，紧接着一颗蛇头不知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同时，魑魅也们也围住了他们。
“啧，该死的。”
羽歆咂舌，低声咒骂了一句，眉头皱起。用余光瞟了一眼脸色苍白的太阴和呼吸紊乱的昌浩。她自己现在的灵力用来维持体温已经是极限了，与蛇头对战着实有些勉强。可是，作为姐姐，她绝对要保护昌浩！
“多由良，拜托你了……”
拜托你，代替我和昌浩去救彰子。
“在之后，我们会追上你的。”
所以，拜托你了……一定，一定要救回彰子啊。
多由良动了动耳朵，似乎觉察到羽歆未说出口的话，它用力地点了一下头，转身跑开。它身上的伤已经被羽歆治疗得差不多了，由它去找彰子，当然是它义不容辞的。更何况，它自己的意志本来也是要去找彰子的。
“羽歆姐……”
昌浩看着挡在自己和太阴面前的羽歆的背影，喃喃地呼唤。似乎总是，由她来保护自己，安慰自己呢。而自己，从来没有为她做些什么……
“昌浩，”羽歆隐约猜出昌浩在想些什么，她没有回头，但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昌浩耳中，“你是我的弟弟。因为你是我的弟弟，所以……”
姐姐保护弟弟不是理所当然的吗？你可是我重要的家人啊。
羽歆握紧手中的匕首，冲了过去，刀刃砍在蛇的头上，令它发出刺耳的咆哮。羽歆趁机往后急步退开，躲掉了蛇头因愤怒而发起的攻击。
“可恶，要是这该死的雨停掉该有多好……”
羽歆喘着气，低声自语。被雨水剥夺了太多灵力，再加上身上的衣服因吸了水而变得沉重，羽歆一惊没有力气再战了。然而，她又不得不战，为了保护体内天狐之力随时可能暴走的昌浩和已经耗尽神力的太阴。她已经做好最坏的打算，就是当她实在撑不下去时，抽出体内用来维持体温用的灵力。那样做虽然对她自己而言是种危险，但至少，可以保证昌浩和太阴的安全。
“红莲……”
几乎是无意识地叫出那个人的名字，羽歆咬了咬下唇，露出苦涩却坚定的表情。有那么一瞬间，自己的心里竟期盼着他会出现。明明知道他在另一边的战场，却还是产生了如此不切实际的幻想，自己果然越来越软弱了啊。
抬起脸，羽歆注视着蛇头，黑曜石般的眼底闪过肃杀。
绝对要……消灭大蛇！
战场另一边，同时对付五个蛇头的红莲也渐渐吃力。
脑海里迅速搜寻可以战斗的人，那个脸色苍白的孩子和沉睡在湖底的同胞的模样同时浮现，但他随即又否认自己的想法。
还在湖底沉睡的同胞先不说，那个孩子现在行踪不明，虽然他的直觉告诉他，那孩子是去找昌浩了，但在能确认之前，都不能把她算作战力。
——红莲。
隐约感觉有人在叫他，他诧异地抬头，皱起眉。
总觉得，刚才听到那孩子的声音了。
大概是太累了，所以产生的幻听吧。
红莲甩掉发端的水珠，集中精力对付大蛇。
不管怎么样，还是先打倒大蛇再说吧。
“呼……”
暂时用土系符咒封住了蛇头的动作，羽歆有些脱力。她强打起精神对昌浩和太阴扯出笑，声音听起来也有些虚浮：
“我们走吧，去找多由良。”
“可是羽歆你……”
太阴看着脸色比自己还要难看的羽歆，担心地问。
“我没事的。我自己的身体，我很清楚。”
朝太阴安慰地笑了笑，羽歆看向同样担心着自己的昌浩，点了点头。
“走吧，去找多由良，然后一起救回彰子。”
她也不知道自己以现在这种体力透支的状态还能坚持多久，但是，在确认彰子平安之前，她拼死也会让自己保持清醒。
三人往森林深处奔走，一边寻找多由良的踪影，一边呼喊它的名字，只不过，磅礴的雨声盖去了他们的声音，这样做近乎徒劳。
忽然间，太阴听到了夹杂在风中的大蛇的气息和狼的□□，她急忙转过头对昌浩和羽歆喊道：
“你们快看那边！”
顺着太阴所指的方向，羽歆微眯着眼看去，发现了已浑身是伤的多由良。
“住手！”
羽歆和昌浩大声叫着穿过蹭蹭密林，冲向珂神和多由良。珂神没有看向他们，只是释放出了强大的妖气。昌浩和太阴被弹开，羽歆更是被弹飞撞在一棵树上。
剧烈的疼痛从脊背蔓延，使羽歆险些晕倒。她从地上摇摇晃晃地站起，就连呼吸都觉得疲惫，头传来阵阵刺痛，眼前的景物变得模糊，耳朵也充满了嗡鸣声。
“还不可以……”
还不可以倒下。在能确定彰子和昌浩可以平安回去之前，她还不能倒下。
“昌浩……”
用力地揉了揉眼，羽歆努力想看清昌浩他们，但他们的模样依旧模糊。
“风蹴魔，阳邪历，讨升化，风魔，天帰！”
耳际想起昌浩的声音，羽歆一惊，拼命地想叫住昌浩，但昌浩的咒语已经念完，紧接着，羽歆就听到银铃持续的震响，她的引魂铃终于无法再抑制昌浩的天狐之力的暴走了。
然而即使昌浩做到这一步，珂神却只是挥了挥手，便将他的咒术给反弹回来。羽歆慌忙踉跄着冲过去挡在昌浩的身前。咒术反弹的话，一定会伤害施术者，昌浩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承受不了这样的一击，所以她一定要代替昌浩接下咒术反弹。
只是，出乎她意料的，太阴竟比她先了一步承受下咒语的反弹。
“太阴！！”
惊叫着跑过去接住太阴，羽歆大口喘着气，眯着眼才略略看清前面的景象。珂神的刀已离狼不远了。
“住手……！”
近乎歇斯底里地叫出声，然珂神的刀并没有因羽歆和昌浩的叫喊停下。雨声大得几乎盖过了所有一切声音，羽歆觉得一阵晕眩，险险地倚靠着旁边的树站着，耳朵的嗡鸣声终于消失，她听到了——
‘停手啊，莹祇比古！’
作者有话说第45章 第八章 为了守护重要之物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