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雪如鸠（《碧血剑》同人）》辜玉迟

61、疑窦聚黄云（补完）

　　车厢仍在颠簸，两人都未有所动作，僵持了半晌。

　　灯火昏黄。

　　这小小油灯打出来的灯光，摇摇曳曳，照见对方面目，都不甚清晰。

　　余爻目中惊愕之色已然褪去，忽而一笑，柔声道：“她已经死啦，你高兴么？”

　　夏雪宜面色微微一变。

　　他分神之时余爻手腕一震已脱了开去，足尖轻轻一点一挑，已将那盏油灯拿在手中。

　　她低头看着灯火，嘴角还带着一丝笑容。
　　这面目虽然熟悉，今日却因这一句话捅破了一层纱纸，再看她时，竟觉得像是换了一个人。

　　车子不知何时已停了下来。

　　她拨动烛火，低声道：“夏雪宜，同你有仇隙的是何红药，要来寻情讨债亦是何红药，只不过她现下已死得干干净净......我早说过，你不必疑心我算计你，我同你并无半点仇怨，寻常路人而已。”

　　夏雪宜不动声色，淡淡道：“好一个寻常路人。”

　　他率先掀帘出去，余爻掌灯在后。

　　此刻马车正走了半路的山道，先前那车夫瘫坐地上，面色早已吓得发白，瞧见他二人出来，颤声道：“有......有......”

　　夏雪宜道：“有什么？”

　　余爻顺着那车夫目光，将手中油灯挑起。

　　只见山路中央，一件庞然大物凛然而立，夜色之中朦朦胧胧，仿佛十分狰狞。

　　山风迎面，隐隐竟有腥臭之味传来。

　　余爻皱了皱眉，道：“什么东西？”
　　她话刚方出口，只觉手中一空，油灯已被人劈手夺去。

　　身边人轻鸢一般掠出，轻轻一个翻身，单足已立在那物事上方，手中油灯微微垂下，顿时将那玩意儿照得一清二楚。

　　这竟是两丈见方一只石虎，雕工虽然粗略，但意态雄奇，凶目怒爪，好似随时能破石而出，择人而噬。

　　那车夫显然已被吓破了胆，只见这掠上去的年轻男子面目冷峻，轻飘飘站在这巨大的石虎之上，其阴森可怖，犹胜于足下狰狞石虎。

　　他不敢再看，目光下移，却又是一声惊呼！

　　那石虎虎眼尽赤，正有赤红色的物事缓缓流下，如同血泪一般。
　　夏雪宜蹲下身来，瞧了一眼，道：“人血。”

　　余爻此刻亦走近几步，道：“没瞧见伤者，石虎拦在路中，血亦并不太新鲜，莫非是种警示？让我们不要上山去？

　　夏雪宜淡淡道：“鬼虎拦路，好大的阵仗。”

　　余爻叹了口气，从地上将马鞭拾起，交还至那车夫手中，低声道：“你瞧见了，这路是过不去啦，你把车赶回去罢，我们自己上山去。”

　　那车夫此刻当然瞧出这文文秀秀的夫妻二人，只怕不是寻常人物，抓了马鞭，连滚带地爬上了车。

　　辕声辘辘，在寂静的黑夜里，格外分明。

　　余爻略微抬头，道：“此处看来十分凶险，我偷偷潜入，伺机行事便罢了，你不如就在这里回头罢。”

　　夏雪宜道：“回什么头？”

　　余爻面色微微一变，道：“路微是我的故人，金蛇剑是我五毒教的圣物，这两件事，本来就与你毫不相关，你非要淌这浑水，我也没有好处给你。”

　　夏雪宜微微一笑，道：“毫不相干？”他一手轻抬，灯火恰照在石虎血目之上，淡淡道：“温氏二老出现在大理附近，木桑夺走金蛇剑，晚香引我入大理......他们几人出现的时间地点如此凑巧，莫非都与我毫不相干？”

　　余爻犹疑了片刻，道：“你是说......这些人都是冲着你来的？”

　　夏雪宜似笑非笑，朝山顶瞧了一眼。

　　此处望去层林重叠，深处隐隐可见一角红檐，灯火通明。

　　他目光微微抬起，低声笑道：“不论他们想要做什么，想必都已布置良久，花费了不少的人力物力，又岂会轻易放我离开？”

　　此刻山风已停，远远地从山脚下，传来一声惨呼，竟似是先前那车夫的声音。

　　余爻满手冷汗，低声道：“你.....你早就知道。”
　　她心中懊悔，又牵连一条无辜人命。

　　但她却又明白夏雪宜此刻的做法：这一条人命，正是要让山上所有等着金蛇郎君的人知道，他并非有备而来，且已落入圈套。
　　这一丝半点的轻敌，关键时刻，便可左右大局！

　　她思想间夏雪宜已翩然落地，手中一盏明灯，缓缓照亮了前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