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责罚》极*

4、第 4 章

　　前面就说了，魏老板是个好心人。所以他对李雪琴救下来的小孩儿十分的善待，不但安排了病房，还付清了所有的医疗费用。而李雪琴呢，为了表现他对小孩子的爱护之情，不但每天都去小刘四的病床报到，还充分扮演着一个善良女人应有的样子。小刘四躺在病床上，全身都是皮肉之痛。可这样的小孩子，最怕的就是皮肉之痛啊。

　　他痛得站都站不起来，看到李雪琴面带笑容，给他带来的熬好的鸡汤，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真不知道说什么的好。只是觉得女人真是一种可怕的动物，明明心中充满了算计，脸上还带着这样的和煦的笑容。细长白嫩的手指好像随时都能将他置于死地一样。

　　小刘四颤颤巍巍的表情让李雪琴很不爽，她本来是坐在病床边的，这下子站了起来。因为是下午，夕阳西下，偏西的日头让她的脸颊有浓重的阴影。屋子里的冷气声嗖嗖的。小刘四又往被子里缩了缩身体，克制住自己的寒意。

　　魏老板很大方，病房还是安排的单人间。所以房间里就只有李雪琴和小刘四两个人。

　　李雪琴手里端着汤碗，沉默了一会儿，才恢复平静的表情：“沈财刚交代好了的吧。你乖乖把戏给演下去。不然的话，沈财刚折腾小孩儿的手段，那可是出了名的。”她柔柔的声音和声音中的情绪完全不协调，听着是那么那么的让人觉得难受。“看准时机，你就自己悄悄消失。”

　　小刘四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把头埋进充满消毒水味道的被单里。

　　李雪琴也不想再在这个小孩儿身上耽搁时间，她收拾好碗就出去了，小刘四发了很久的抖，六月的天，他抖个不停。以至于沈财刚进病房的时候看着的就是一个裹着被单的，圆形的抖动的弓影，他还以为是见了鬼。

　　沈财刚这人是江湖油子，肚皮里的点子并不比李雪琴少。他后来偷偷去打听了一下魏老板的身家，才发现这个人是条大鱼。既然是大鱼，那他自然要狠狠的敲上李雪琴一笔，再说了，李雪琴要是进了魏家，她的丑闻捏在自己手里，那更是一个财源。

　　李雪琴这个手段是狗急跳墙，所以现在给自己招了一个无底洞。当然，她现在还不懂，她还在和魏老板玩恋爱游戏。郎情妾意，你侬我侬。

　　沈财刚来找小刘四是有事要交代，他让小刘四先稳住，反正是整天喊痛，不要出院，只要不出院，就能见到魏老板，如果李雪琴不听话，他就把这事捅出去。反正就是交代小刘四装病，在医院住着，直到李雪琴凑出他满意的数目给他，再溜出医院。

　　小刘四一开始看到沈财刚的时候是高兴的。他的情绪有点扭曲，虽然自己是被沈财刚揍进医院的，但是心里却是认为自己和沈财刚是一伙的，真正可怕的是李雪琴而已。小刘四脸色很苍白，刚从被单爬出来的时候还有点骇人。沈财刚看着他，多多少少有一分的愧疚，可又想着自己供他吃穿，别说揍他，就是把他上了，也自然而然。

　　而小刘四呢，也把自己当了奴才，见到沈财刚就跟小狗见到主人一样，就差点摇尾巴了。沈财刚看着小刘四乌黑的眼圈和肿着的脸颊，干咳了一声：“小刘四啊，咋样了，还好吧。”小刘四的细脖子支着个脑袋，乌黑的眼圈，使劲点头：“好了，好了，我都好了，我们走吧，离开这里。”

　　这吹着冷飕飕的凉气，干净整洁的医院让他害怕，让他那日渐麻木的胆子还是觉得颤抖。

　　沈财刚怎么会让他走，这下子更是横鼻子竖眼的瞪着他：“你敢，你要是跑了，我打断你的腿！”呵斥声很大，小刘四却不怕，爬着跪在沈财刚面前一把鼻涕一把泪：“沈叔，你带我走吧，带我走吧！”这一下子扯开嗓子嚎，沈财刚给吓坏了，一是怕这事魏老板知道了，自己拿不到钱。二是那天魏老板报了警，沈财刚这两天日子也不好过。

　　沈财刚见小刘四嚎起来了，瞬间的反应就是一巴掌扇了过去。他的力气可不比娘们儿，这一巴掌结结实实，让小刘四本来就青红一片的脸颊又肿了起来。

　　小刘四像一只被拍死的雏鸟，声音戛然而止。没有办法不停止，他差点被过气去。沈财刚打过小刘四之后，就立刻站了起来，嘴里威胁着：“你给我乖乖待在医院里，问你什么就说不知道。我不让你走，你就缠着那个魏老板。不然我弄死你。”

　　沈财刚抛下这些话就溜出门了，小刘四好半天才回过气，脑袋才有血流进去，只觉得热烘烘的，耳边都是嗡嗡响，就这样。

　　他爬起来，房间里还是冷，可脑子里很热，冷热交替的感觉让人觉得很煎熬。心里像堵了一片的稻草，那些草丛叶子都插进心肺里，疼得麻木了，就不疼了，只是想吐。小刘四看向四周，每一个景象，都让他想吐。不知道为什么，他觉得这世界这么恶心。

　　魏老板是晚上来的，他是热心人，不但亲自来探望小刘四，身后还跟了两位警察。

　　这两个警察满脸亲切，态度诚恳，跟小刘四老爸死的那天看到的片警儿很不一样。可是不管他们怎么问，小刘四就是不说话。他一直在发抖，单薄的身体，明显宽大的病号服，还有那青紫一片的脸颊和肿得不像话的眼睛。魏老板觉得这孩子太可怜了，比起自己儿子，简直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人们的善心就是这样，自己活得快活安逸，才会去可怜别人，要是自己生活得水深火热，看着别人的凄惨遭遇，只会麻木的忽视，甚至会找到一些安慰。事实是这样，可很多人一辈子都不懂，可小刘四懂了。

　　在他十来岁的时候，他就懂了。

　　对于小刘四的沉默，魏老板很无奈。他看着小刘四叹气不知道怎么办。李雪琴在他旁边，一直碎碎念着：“这孩子太可怜了，真是太可怜了。”她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表情楚楚动人，跟梨花一样美丽。魏老板看得一颗心更是揪了起来，心中想，李雪琴真是个好女人，这样好的女人是肯定要讨来做老婆的。

　　魏老板的心思李雪琴能猜出个七八分。她表面上不动声色，心中的狂喜却是怎么都压抑不住的，所以虽然还装模作样的挂着泪水，那眼底的深处却是带着笑意的。她这扭曲的表情自以为别人看不见，可是一转头却发现小刘四看着她。

　　小刘四那张肿胀不堪的脸让人看不清表情，可是看到他的眼睛，李雪琴还是瞬间被骇了一身冷汗。小刘四看起来太不正常了，跟下午简直是判若两人。虽然他对自己同样冷淡。可是这种冷淡却是不同的。

　　李雪琴这边还在惊吓。小刘四却突然的一下子趴在了床边，开始了剧烈的呕吐。

　　他这两天什么都没吃，能吐的只有胆汁。可他这样瘦瘦小小的身体，这样剧烈的抖动呕吐，看着让人莫名其妙的害怕。魏老板连忙按了护士铃。几个大人面面相觑，不知道该怎么办，等到护士赶来，李雪琴才反应过来，过去搂住小刘四。做出一副焦急的表情。

　　也许是吐完了，被李雪琴这一抱，他倒渐渐的平静下来，又开始跟一个尸体一样躺在她的怀里，好像浑身的骨头都被抽掉了。护士忙乎半天，又叫来了值班医生，还是没有说清楚小刘四的状况，反正他是皮外伤，这皮外伤就是痛，就是靠养。其他的他就不懂了。

　　折腾了一晚上，魏老板也准备离开了。可是李雪琴并不打算走，她说她要留下来照顾小刘四。她故意不跟魏老板一起走。男人就是这样，你故意的疏远，得到的会比你想象的更多。

　　魏老板走了，李雪琴留了下来。

　　李雪琴站在床头，也是满腹心思。她看着小刘四，沉默着。她觉得有什么不对劲，所以她使劲的想，这件事哪里不对劲了。她皱着眉头想了半天，小刘四却突然说话了。他的声音很稚嫩，却又带着一股说不清楚的感觉。小刘四说：“你收养我吧。”

　　李雪琴根本不理他，觉得这小孩子是不是让人给打傻了。她这边还在不屑，小刘四又说了：“你只有这一条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