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忠君贤臣》寻鹿迷了路

9、第 9 章

　　“来来来，各位让一让，借过借过，谢谢！”
　　寻修文一大早就搬着一堆的折子进了谏院，还不忘热情地和众人打招呼。
　　“陈大人早啊！”
　　“呦，寻大人，这么早？”
　　“没办法，这不事儿多嘛。”
　　寻修文去年新帝登基又经楚望宣保荐，被周濦从工部调到了谏院，正月里又升了谏院书令，成了朝中最年轻的三品官员。
　　只是毕竟年龄尚小，有些事情寻修文还是喜欢亲力亲为，比如去六部衙门搬书搬折子过来。
　　寻修文一路摇摇晃晃地把折子搬到办公的地方，按规矩谏院的两位书令共用一间屋子，此时另一位书令还没有来，寻修文就先将搬来的折子分成两份，一份放在自己桌子上，一份放在另一张桌子上。之后便坐下来开始整理。
　　隔壁就是楚望宣办公的屋子，此时楚望宣应该还在乾清宫与陛下讨论政事，所以屋内并没有人。剩下两间屋子就都是用来存放档案的了。
　　自从新帝上位以来，谏院接手的活越来越多，自然事情也越来越多。
　　院子里有一棵桃树，此时花落得都差不多了，残红铺了满地还没来得及打扫。听说那株桃树是谏院院令楚望宣初入谏院时见院子里没有什么树，而亲手栽种下的。
　　寻修文也想栽一棵树，但院子实在是小了些。
　　想着想着手头上的折子就整理完了，此时另一位书令也来了。
　　“你怎么来这么晚？”寻修文看着刚来的赵书令抬手指了指他桌上的折子说。“你桌上的折子都要堆成山啦，给院令看到了你又要挨骂了。”
　　赵书令抬手示意寻修文不要那么大声：“嘘！你别那么大声嘛！院令应该还没有来吧？”说着就坐到了位子上，还朝着寻修文笑了笑。
　　赵书令：“我说，咱们院令怎么那么凶啊？今儿个上朝的时候逮着户部侍郎骂的时候，啧啧，那叫一个凶！”
　　寻修文看了看赵书令背后的人，拿起折子看没说话。
　　赵书令见他不搭话，拿折子扔他，被寻修文一偏身躲开了。
　　“你怎么不说话呢？不会酝酿着要向院令告我的状吧？！”
　　还没等到寻修文接话，赵书令就感觉到有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肩膀上，然后是清脆温润如玉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听得赵书令背后发凉。
　　赵书令：“……！”
　　“向我告什么状啊？”楚望宣的声音带着点笑意，很好听，就是赵书令听起来凉嗖嗖的。
　　一旁的寻修文努力地憋着笑。
　　“院院院院院院院院院令好……刚才，刚才……没什么没什么，您听错了”赵书令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
　　楚望宣笑意更浓了，稍稍弯腰对赵书令笑着说：“晚来就算了，还背后对着寻修文说本官坏话呢？嗯？折子不够你看的是不是？”
　　“不是不是，院令您误会了，下官不是说您的坏话。下官是钦佩您的风姿，您今早舌战群儒的风姿就如山间朗朗明月光辉下屹立不倒的青松般正直不阿，让下官久久不能忘怀，也希望下官有朝一日也能成为像院令那样的言官！肃清朝廷，为大周繁荣昌盛尽下官绵簿之力！”
　　赵书令一口气对着楚望宣一顿狂吹，听得一旁的寻修文一愣一愣的。
　　“说得可真好，下次别说了。”楚望宣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好好看折子吧，别一天天净整这些有的没得。午间的时候自己去小吴那记档，下了朝你去哪了？不知道你还要来院里办事么？”
　　赵书令摸了摸头，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院令，私事儿，私事儿……”
　　楚望宣听了也没有再为难他，转身出了门，去了自己屋里。
　　赵书令见着楚望宣走了以后，瘫在了椅子上，长叹了一口气。
　　“啊……我的月俸啊！又少了一点！我仿佛看着它离我越来越远了！你说院令走路怎么没声儿啊？”
　　寻修文已经笑疯了。
　　“你还笑！你看着院令进来怎么不提醒我啊！”
　　寻修文尽力让自己不笑，歇了一会儿才说话：“你让我怎么提醒？我抬头的时候院令就已经在你身后了，该听见的都听见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不过你怎么那么会瞎掰扯啊？你刚才那番话听得我都愣了。”
　　赵书令摆了摆手：“不值一提，不值一提。”
　　说完赵书令就开始拿起折子认命般地看了起来。
　　但是没看多久赵书令就开始不老实了……
　　“诶，修文，我听说你和院令是同乡？”
　　寻修文放下折子，揉了揉疲惫的双眼，说：“是啊，怎么了？你问这些做什么？”
　　赵书令：“没什么，就是好奇。只是觉得你和院令是同乡怎么脾气差那么多？你和和气气的，院令就……”
　　寻修文又拿起另外一本折子，接话道：“院令脾气挺好的啊？”
　　赵书令：“……笑面虎，今天能笑呵呵地和你说话，明天就能在朝上参你一本！”
　　“行了，院令就在隔壁，你要是还想包住自己剩下的月俸就老老实实看折子闭上嘴吧！”寻修文没好气地打断赵书令。
　　幸好一提到楚望宣在隔壁赵书令就蔫吧了，倒是让寻修文清净了许久。
　　其实楚望宣并非是脾气不好，只是对官员们要求严苛了些，他刚来的时候也被扣过几次月俸，再被楚望宣叫出去“关怀”了几次。其实他人还是很好的，私底下也从来不摆架子，跟谏院一众人关系都挺好。
　　言论上楚望宣更是不限制，谏院官员背后议论他从来都不会参与也不会禁止，要不然赵书令也不敢一犯再犯，被逮了还敢再说。
　　只要不是些很敏感的话题就行了。
　　就这样老老实实地办了半日差，到了正午时就有小太监给官员们送饭菜来。为了提高办事效率，也为免官员来来回回地家里衙门两头跑太麻烦，周濦便决定让官员们中午都在办事处用饭。
　　省时间倒是省时间，只是这饭菜的味道……实在不敢恭维。
　　“两菜一饭，食之无味，如同嚼蜡啊……”赵书令又开始不老实了。
　　寻修文也没胃口吃饭，今天中午的菜放多了盐，食之有味就是有些难以下咽。
　　“哎呦，这盐是不用钱的嘛？把炒这盘菜的盐拿出去够炒三盘菜的了吧？”
　　“我说，这头发丝儿是怎么回事儿？！”赵书令嫌弃地从菜里夹出一根头发。
　　寻修文：“……”
　　“呸，天啊，饭里面为什么还会有沙子？！”赵书令无奈地吐出嘴里的沙子。
　　寻修文：“……”寻修文想把盘子扣赵书令脸上。
　　寻修文扒拉着碗里的饭，本来就不想吃，听了赵书令的话就更不想吃了。
　　突然赵书令抬起正在吃饭的头，在空气里嗅着什么。
　　寻修文疑惑地看着他，不解地问：“你在干什么？”
　　赵书令闻了几下，突然说：“红烧鱼，糖醋排骨？！”
　　寻修文：“……？”同僚，你是看折子看傻了吗？
　　寻修文也尝试性地闻了几下，啥也没闻到，于是判定是赵书令出现幻觉了。
　　其实不是赵书令出现幻觉了，而是吏部尚书真的端着红烧鱼和糖醋排骨来了！
　　顾雨舒端着两盘菜乐颠颠的从文渊阁过来，把两盘菜放在楚望宣面前。
　　正在嚼着青菜的楚望宣看着面前的红烧鱼和糖醋排骨陷入了沉思。
　　“你哪弄来的菜？”楚望宣咽下青菜，疑惑地问。
　　“从苏珢蕴那里弄过来的，陛下今日让人给他送饭菜来着，他就邀着我一起吃了。我记着你爱吃鱼，又想着宫里的大锅菜着实是不好吃，就……”
　　楚望宣放下筷子打断他：“就把人家菜给端过来了？你端过来了让允亭吃什么？你就这么把御赐的东西给拿过来了？”
　　顾雨舒端起饭碗，毫不在意地回答：“没事儿，他还有，我要是全给他端了他不得追过来啊？”
　　“那行吧。”楚望宣听了这话也开始毫无负担地拿起筷子。
　　而一边的文渊阁内苏珢蕴看着面前的青菜和小炒肉陷入了沉思。
　　他转身拿双筷子的功夫顾雨舒就把两盘子菜给他端走了。不过顾雨舒还是有点良心的，还给他留了一盘子小炒肉……
　　就是这剩下的良心不太多。
　　楚望宣讲究食不言寝不语，顾雨舒也就没拉着他瞎扯。等吃完了以后，顾雨舒抹了抹嘴，说：“先生昨日回来了这事儿你知道吗？”
　　正在收拾桌面的楚望宣愣了愣：“先生回来了？”
　　“今日先生进宫面圣碰巧遇到了苏珢蕴，方才苏珢蕴便与我说今夜先生在湘乡楼定了桌，叫你我下了衙就去呢。”
　　顾雨舒叹了口气，又接着说：“我还以为就我不知道先生回来了，原来你也不知道，那我就心安了。”
　　楚望宣闻言斜了他一眼。
　　“行了，吃完了我就回文渊阁了，吏部好多事儿呢。”顾雨舒站起身，一边说一边往外走。“下了衙你别着急走，等我来找你。”
　　楚望宣没看他，说：“行了知道了，你快走吧！”
　　顾雨舒闻言笑了笑，然后便出了门。
　　回到文渊阁的顾雨舒一眼就看见了杵门口的苏珢蕴。
　　苏珢蕴：“……我菜呢？”
　　顾雨舒走上前拍了拍他的肩，说：“小师弟，别那么小气嘛，端了你两盘菜而已，下次还你不就成了吗？”
　　苏珢蕴：“……”
　　“行了，别板着一张脸，多难看。来，笑一个。”
　　苏珢蕴：“……”苏珢蕴开始想打人了。
　　顾雨舒自知不能玩太过，便自顾自的一边笑一边远离了这个随时都有可能爆发的师弟。
　　“行了行了不说了，我好多事呢！”
　　苏珢蕴看着越走越远的顾雨舒一脸无奈，叹了口气摇着头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