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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8、第 18 章 ...

  •   太阳刚落下,苏珢蕴一行人便到了赣州府城。
      “赣州府城到了。”苏冉掀开车帘将头探出去,看了一眼外面又一边将头缩回来一边说。
      “啊?到了啊?”寻修文闻言也将头伸出去看。前头的苏珢蕴看着拦着他的守卫,默默地亮出了自己的令牌,然后……
      然后十几个守卫见了令牌哗啦一声齐齐下跪,高喊:“叩见右相大人!”
      苏珢蕴:“……”纵使是苏珢蕴,说实话也被这震天响的问候震了耳朵。
      正进进出出的百姓也被府城守卫这一番动作吓着了,全部不明所以地朝着苏珢蕴跪了下来。连一个小孩刚想抬头看看发生了什么事,就被他父亲摁了下去。一时场面竟有些诡异的安静。
      苏珢蕴看着这场面着实有些不知所措,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想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淡淡地对马下的守卫说:“本官要进城,开路吧。”
      马下的那名守卫接着了令,立马起身,麻溜地将周围百姓驱赶开,不多时就清出了一条道。
      “大人,属下护送您去府衙吧!”那名守卫吩咐了手下去太守府报信,又清完了道之后才小跑苏珢蕴身边回话,小心谨慎地说道。
      苏珢蕴勒了勒手上的缰绳,神情淡漠地说:“不用了。”
      “可是……”
      “本官说,不用了。”苏珢蕴不等那守卫说完,毫不留情地打断他,冷声说。
      那守卫听了这话,下意识觉得苏珢蕴脾气不好,小心翼翼点头称是,躬身退下了。苏珢蕴把人赶走后,策马进了城 ,踏起一地尘灰。
      等苏珢蕴到了衙门时,赣州的太守就已经在门口候着了。苏珢蕴都还没下马,那太守就带着人跪下了。
      “下官钱贺,叩见右相大人,国师大人,书令大人。”
      寻修文从前在京城里头并没有见过这样一跪跪一片的场面,正在下车的他愣了两下,差点没踩稳跌下车去。幸好他反应快,扶了一下马车,才不至于在一众官员面前出丑。
      苏珢蕴带人走在前头,他站在太守面前垂眸看了看自己眼前跪着整整齐齐的官员颇有些不耐烦,冷声说:“行了,起来吧!”
      钱太守这才带着下属站起身来,只是还恭恭敬敬地弯着腰。
      “右相大人,请随下官往这边走。”钱贺抬手往一边指,示意苏珢蕴跟他走。“诸位大人一路奔波想必都累了,下官早就为各位大人安排好了房间,后厅也准备了晚膳。只是穷乡僻壤之地,没有什么山珍海味罢了,诸位大人见谅。”
      “嗯,带路吧。”苏珢蕴点了一下头说。
      但是入席之后,寻修文看着这一桌的佳肴可不像是这位钱太守说的那样。
      可他看着苏珢蕴和宋渟筠都没有要说话的意思,也就只好闭上了嘴。就是这样安安静静地吃完了一顿饭,倒是钱贺中途好几次都想开口,结果苏珢蕴看都不看他一眼,几次钱贺想要搭话也都被宋渟筠拿话给岔过去了。然后钱贺的目光就落在了寻修文身上……
      寻修文:“?”
      钱贺一脸笑意地看着寻修文说:“听说寻大人今年才二十岁,便已是身居高位,果真是年少有为啊!”
      寻修文实在不会应付此等场面,正想着怎么答话时宋渟筠便又开了口:“钱太守倒是很有精神,不若与本官聊聊剿匪的事儿吧。”说罢他将刚擦了手的帕子随意一扔,笑意盈盈地看着钱贺。
      苏珢蕴听了也拿起帕子擦了擦嘴角,抬头静静地看着钱贺。
      钱贺被苏珢蕴这样看着有些发毛,愣愣地说:“呃……诸位大人们不如吃好了休息一晚,明日下官再与诸位大人们详谈。”
      苏珢蕴懒懒地靠在椅背上,接过一旁侍女端上来的茶盏,撇了撇茶沫吹了吹抿了一口茶水,然后才抬起头看着钱贺说:“无妨,就在这谈吧。”
      钱贺看了看寻修文说:“只是看着寻大人有些不精神的样子,不如……”
      钱贺还没说完,便被宋渟筠给打断了。
      宋渟筠也没说什么,只是在端起茶盏时抬了抬眼,看了一眼寻修文冷冷地说:“嗯?”
      “本官并不累,倒是劳钱太守担心了,此刻也并不是很晚,太守不如说说此地山匪的情况,右相大人与国师大人也好早做打算。”寻修文看了一眼宋渟筠,打了个寒蝉,立马会意。
      “呃这……”钱贺无法,小心地说道:“这山匪么,此处是没有的,主要是集中在宁州县等几个小县附近。大人此前没去过那处,不晓得那里是山围山水绕水的地方,最容易集聚些匪盗什么的。他们又熟悉地形,下官也派了许多人前去围剿,都无功而返。”
      “哦?”苏珢蕴在一旁默默出声。“那山匪当真如此难以对付?”
      钱贺又对着苏珢蕴恭敬地说道:“大人此前虽身经百战,但是却应该是没有领过兵在深山老林里打过仗的。那群山匪仗着熟悉地形,山寨都是依山而建,占的都是易守难攻之局。又多是些亡命之徒,家里人早没了,也都是些朝廷通缉的要犯,便什么都豁出去了。”
      钱贺停下来喝了口茶,又说道:“大人也清楚,衙门里的人都是上有老下有小的,一家子要养……”
      “本官从前在沙场时带的那些兵也都是上有老下有小之人。”苏珢蕴笑了笑,放下茶盏,漫不经心地看了钱贺一眼。“不照样南下踏平了燕国?”
      白瓷茶盏与桌面轻轻磕碰发出清脆的响声,衬得厅内一片寂静,苏珢蕴此话一出场面倒是有些诡异的安静和尴尬。苏珢蕴好像在等钱贺接话,纤长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叩着桌面。
      钱贺突然想起了自己从前听到的传言。当年苏珢蕴领兵南下攻破燕国边关几城时,有三城军士百姓共同守城,誓死不降,苏珢蕴直接强行攻破,屠了那三城。人人都说,那日燕国边关几城,血流成河,血光映天,三城百姓,无一幸存。
      他当年也并不听信那些人的话,觉着一个刚及冠的小子哪里那么大的本事,可他今日见了苏珢蕴本人却也不由得信了几分,毕竟他身上的戾气不像是装出来的,虽然苏珢蕴此刻看起来随和,只是眼底的晦暗让钱贺看着背后发凉。
      钱贺咽了口口水,一时心底竟有些慌乱,不知道如何作答。倒是宋渟筠出来打破了这尴尬的局面,站起来笑了笑,说:“天色已晚,本官就先回房了。苏大人呢?”
      “嗯,今日的谈话就到此结束吧,本官也乏了。”苏珢蕴点了点头,站起身看向苏冉和寻修文,淡淡地说:“你们呢?”
      突然被点到名的寻修文吓了一跳,稀里糊涂地就应下了,被在一旁早就吃饱了无聊晃脚的苏冉拽了出去。
      苏珢蕴独自一个人一间房,宋渟筠也是如此。而苏冉因为肩负着保护寻修文的重任,自然而然的就和寻修文一间房睡,毕竟苏珢蕴扬言要是寻修文出了什么事就要扒了他的皮。
      等寻修文看见和自己一个院子的苏珢蕴熄了灯时,他才叹了口气支着头问着一旁玩九连环不亦乐乎的苏冉:“苏大人今日似乎有些奇怪?”
      正玩着九连环的苏冉丝毫不意外,十分无所谓地说:“脾气不好?义父去地方上见这些官员时一向如此,他最讨厌这些只会耍嘴皮子功夫的地方官员了。叫他们干些实事干不出来,废话倒是一堆。”
      寻修文又问:“听说苏大人十四岁就和陛下上战场打天下了?”
      “是啊,不过十四五岁那两年多是历练,十六岁才开始领兵。我记得听陛下提起过,义父第一场自己打的胜仗便是十六岁那年北方匈奴突袭,他设计直接带人将他们包饺子了。”苏冉说起自己义父当年的壮绩时放下手中的九连环,一脸肃穆。
      寻修文也一脸崇拜:“真遗憾当年没有机会能一睹大人风采,倒也叹息。人家的十六岁就已经上战场建功立业,我的十六岁在干嘛?我还在苦逼地读书考试!”寻修文一边说着一边摇头叹息自叹不如。
      苏冉安慰着他:“人各有所长,你看我义父虽然会打仗,但是文……”说到一半苏冉就哽住了,他忘了寻修文同苏珢蕴是同一界的进士,只不过苏珢蕴是第三名,而寻修文是第十七名,这都不是同一个等级的。寻修文的眼神更加迷茫了。
      苏冉忙说:“不早了,你快些去歇息吧,明日要早起呢!”
      寻修文闻言点了点头,颇有些落寞地转身去一边洗漱准备睡了。

      “你确定你才来第一夜就要去偷账簿?”宋渟筠看了看四周无人,倚着苏珢蕴的窗户笑着说。
      苏珢蕴冷着脸看着他:“你确定我才来第一夜你就要站在这里这么大声地透露我们的目的?”
      宋渟筠没撑住笑出了声,又在苏珢蕴生气骂人之前安抚说:“倒别这么说,院子外面都是我的人,放心说。”
      一听这话苏珢蕴就冷笑起来:“你的人?你赶车都拉个女的来,我还以为你宋家没人了。怎么,这次外头看着的人又是女子吗?几个啊?”
      宋渟筠倒是不计较苏珢蕴话里的嘲讽之意,继续说:“我在赣州也有暗庄。”
      “呵。”苏珢蕴继续不屑,抬手就要关窗户。
      “诶诶诶,等会儿!”宋渟筠眼疾手快制止了他要关窗户的行为。“你脾气怎么这么大?”
      “闭嘴。”
      “乖,我们过几天再去好不好?要不咱俩一起去也行。”
      “……宋渟筠。”苏珢蕴忍无可忍。
      “嗯?”宋渟筠不明所以。
      “你他妈的是不是有病?有病回去叫你爹给你治治脑子!”苏珢蕴十分气愤地拍开宋渟筠抵着窗户的手,“砰”的一声关上了窗户。
      宋渟筠被这突如其来的一系列行云流水的动作整得愣了一会儿,然后看着自己面前关得紧实的窗户失笑。
      “进来谈!门没闩”
      宋渟筠正准备走时突然听到房里人这样说,然后他摇头笑了笑,走到门口收敛了笑容推开门进去。刚进去关上门转身,他便看到苏珢蕴坐在桌边冷着个脸看着他。
      “我劝你下次说话先想一想过了脑子再出口,要不我就先宰了你再回京向陛下请罪。”苏珢蕴淡淡地说,说完时脸上最后一丝怒容也消失不见。
      苏珢蕴屋子里没有点灯,导致宋渟筠被凳子绊了一跤,差点摔地上。宋渟筠扶了扶身旁的一根柱子,稳了稳身子,无声地笑了笑,心想这怎么还和小时候似的,一生气就找机会绊人。
      “行了,至于么?”宋渟筠走到桌旁搬了个凳子,一脸无所谓地坐下,毫不客气地捡着桌上果碟里的甜点吃。
      苏珢蕴就这样看着他肆无忌惮的样子。
      “你别这样看着我,大晚上怪渗人的。”宋渟筠磕了粒瓜子,借着廊下的灯看着他说。
      没等苏珢蕴开口说话,宋渟筠就又说:“叫我进来干什么?不会就是要这样看着我吧?”
      苏珢蕴忍无可忍:“……滚出去。”
      “你叫我进来了还想再叫我出去可就没有这么容易了。你这么着急去看账簿,知道账簿在哪儿吗?”宋渟筠转移话题速度极快。
      苏珢蕴听愣了一下才说:“知道,但我怕明天他就将账簿转移到别的地方去了。”
      “怎么说?”
      “钱贺心里肯定明白我们此行绝不可能仅仅只是剿匪,今日我们提早了几天到达,他很有可能还没来得及将账簿转移到别的地方。但是……”
      宋渟筠适时地接话:“但是你怕他明日就将账簿安放到别的地方去了。”
      “嗯。”苏珢蕴点了点头。
      “但是你这种行为也很冒险。”宋渟筠一边说一边嗑瓜子:“照你这么说钱贺肯定也派人将账簿严加看守了起来,能不能拿得到手不说,若你一来账簿就没了,钱贺头一个怀疑的人就是你。”
      “我知道。”
      “知道你还去?”宋渟筠挺惊讶地看着他。
      “只是这件事必须尽快查清,否则这一块迟早要闹起来。”苏珢蕴又想了想说:“明日我们便去街上暗访。”
      “寻修文呢?”宋渟筠突然问起寻修文。
      “让他待在这里,此次我们的真实目的他也不知道。最好到结案了也不要让他知道,既然要演戏,总得要一个不知道是在演戏的人来演戏,才能更好地假戏真做。况且我怕他嘴不牢靠……”
      “何出此言?”
      “……苏冉说他晚上睡觉喜欢说梦话。”
      “……行吧,那这嘴是挺不牢靠的。”宋渟筠不禁有些许无语。
      宋渟筠又想了想,说:“不过你是怎么知道账簿在哪里的?”
      苏珢蕴看着他,一脸无语地说:“就准你在赣州有暗庄,不允许我在赣州有暗庄?”
      “我倒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我的暗庄怎么没有查到这钱贺有贪污的迹象?”
      苏珢蕴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字地说:“你不行。”
      宋渟筠:“……”
      “我的暗庄与你的不同,我的人是直接安插在这府里头了,还有好些在府城大街上的铺子里。你的人?打听到的消息都是扒墙听来的吧?”
      宋渟筠:“……”
      宋渟筠此时并不想和苏珢蕴讨论这些问题。
      苏珢蕴还要说,宋渟筠就直接打断他:“起码我的人轻功比你手底下的人要好。”
      苏珢蕴表示不相信:“假的,因为我没见过。”
      “上次我让人给你送图那次。”
      苏珢蕴想起来了:“你的人?”
      宋渟筠面无表情地说:“就你看到的那个给我赶车的那名女子。”
      “这就是你让她拿了把弓弩偷溜进我府里的原因?”
      “试试水而已。”
      “……”苏珢蕴已经不想说话了。
      “行了,不说了,你明天不还要去街上暗访吗?不去睡?”宋渟筠站起身,准备出门。
      苏珢蕴没理他,只是用眼神催促他赶快滚。
      宋渟筠看了他这眼神,撑不住笑了笑,转身打开门走出去。
      只是宋渟筠站在门口愣了愣,又回头看了苏珢蕴一眼,说:“平日里也能同今晚多好?从前你对我的态度也忒凶了。”
      苏珢蕴想了想今晚骂人的次数比往日要多一些,便冷哼一声说:“……你喜欢我骂你?”
      宋渟筠听了笑了笑,关上门走了。
      苏珢蕴见他走了也起身,坐在塌上。细细地想了想,心说,账簿既然一时不好拿,便改日再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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