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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第 17 章 ...

  •   昨晚韩商训了苏珢蕴许久,导致他今早起来并不是很有精神,还是很想睡。倒是苏冉一早起来精神很好,忙着收拾行装。
      根据周濦的意思,是让他去接了寻修文与宋渟筠在城门口汇合后,再一同出城前往赣州。他昨夜睡得晚就罢了,还未睡好,一闭眼仿佛就听到韩商在他耳边叨叨,在梦里都是韩商逮着他教训的场景。一觉醒来,苏珢蕴是真觉得这一夜浅浅入眠做的梦当真是凶险。
      苏府备了两辆马车,一辆苏珢蕴一个人坐,另一辆是寻修文和苏冉两个人坐。
      苏冉本来还不大乐意,一是因为他与寻修文并不熟,甚至可以说是不认识,他也更喜欢黏着苏珢蕴一些。二是因为自己习武的原因,他并不是很喜欢文官,觉得他们都弱不禁风,还一个个嘴都厉害得很。虽然他挺喜欢楚月晓的,但是顾雨舒他就不喜欢。他还记得上次顾雨舒把他诓到吏部衙门帮他搬书的事儿呢。
      苏珢蕴带着两个人刚到城门口,一路上掀开车帘看着外头的苏冉一眼便看到了挂着写着“宋府”二字的灯笼的马车。宋渟筠便倚在马车旁,站没站样,倒有几分纨绔公子的感觉在里头。苏冉叫了声苏珢蕴,示意他宋渟筠已经到了城口。
      苏珢蕴漫不经心地掀开车帘,看向外头,正好看到宋渟筠也在看他,二人对视了一眼。苏珢蕴颇有些尴尬,挪开目光说:“既然都到了,那便走吧。”
      宋渟筠本来还想开口,听了这话也没有再说什么,只是笑了笑,对着苏珢蕴点了点头,笑着转身上了马车。
      苏珢蕴带头惯了,宋渟筠前脚刚上车,苏珢蕴后脚就让车夫赶马上路,宋渟筠也不好在中间插进去,只好跟在寻修文和苏冉后头。
      苏珢蕴一路被晃得有些头晕,后悔自己也选择坐马车。倘若此行只有他和苏冉,那他必然是选择骑马出行的,只是此行还多了个寻修文。宋渟筠会不会骑马苏珢蕴不知道,反正寻修文不会是一定的,毕竟寻修文是一个妥妥的文官,手无缚鸡之力……虽夸张了些,但也并不算很不应景。
      好不容易熬到了驿站,苏珢蕴一下车就感觉头晕,不小心踉跄了一下,然后有个人从后头走过来,一把扶住了他。苏珢蕴下意识以为是苏冉,反手回握住,站稳了余光才发现这身高不大对劲,苏冉没这么高,可以说,这人比自己还要高。
      苏珢蕴缓了一下,把手收了回来。宋渟筠这才关切地问了一句:“没事吧?”
      “只是晃得太久了,踏上了实地,一时有些不适应罢了,多谢。”苏珢蕴后退了两步,暗暗吸了口气,平静地说道。
      “那就好,到了驿站,好好歇息一晚吧。”宋渟筠看了他这幅样子,摇头笑了笑说,转身进了驿站。苏珢蕴在外头站了片刻,看着宋渟筠的背影,让风吹醒了些才进去。
      用过了晚膳,苏珢蕴打算去外头转转,看看星星。燕京城里灯火通明,很难看到繁星满天的时候。他站在驿站的院子里头,仰头看着天,看着满天繁星,看着遥遥北斗。他很喜欢站在院子里看星星吹晚风,以前周濦也会带着他在院子里头数星星。晚风吹乱了他鬓边的发,有些凌乱地贴着额角。他刚想抬手捋一捋乱掉的头发,突然听到了萧声。这萧声听起来颇有些幽怨,伴着晚风,让人莫名就生出了一种凄凉之感。
      苏珢蕴顺着萧声看去,他看到宋渟筠一袭青衣,倚着马车,手里是洁白的玉箫。夜色里他的侧脸有些模糊,晚风在他身边停留,拂起衣衫。苏珢蕴看着,并不清晰,只是觉得宋渟筠有些失神,眼里有些伤感。他低着头吹奏玉箫的时候,才有一种平日里看不到的特别的温润之感。
      苏珢蕴就这样怔怔地看了许久,他好像对这样一幅场景很熟悉,只觉得自己是在哪里见过。
      宋渟筠只是一时兴起,想着吹首曲子排解一下旅途中的寂寞。但吹着吹着,他就想到了苏宁。
      以前苏宁最喜欢听这首曲子。他说,听这首曲子的时候仿佛是看到了春去秋来,江南雪落。
      他就这样倚着马车,一遍又一遍地吹奏着,也没有发现不远处的苏珢蕴。
      曲子戛然而止,苏珢蕴突然回过神来,,又看了宋渟筠一眼,转身回了房。
      宋渟筠还是没有发现苏珢蕴,他在放下玉箫的时候同时抬头看天,长长地叹了口气,有些失神。等他缓过来的时候,苏珢蕴已经走了。
      宋渟筠又在夜色里站了一会儿,在晚风中来来回回地翻着自己同苏宁之间的回忆。不过是短短几年,宋渟筠却在无数个这样的夜里翻来覆去地将这段回忆看了无数遍。他与苏宁,或许也算是年少情深。倘若当年,没有程家通敌叛国,没有苏家被朝廷查抄诛杀,他还有机会可以将苏宁带走,也许今天的一切,都会不同。
      他同苏宁,就如同是他放飞的风筝。自那一件事过去后,风筝的线断了,再找回来,也不是他的风筝了。
      宋渟筠又想起苏珢蕴之前对他冷淡又防备的样子又叹了口气,继而自嘲般地笑了笑。苏宁早已不是苏宁了,现在他叫苏珢蕴,也不再是赣州苏家那个天真无邪的小公子了。
      但他为什么总是要抱着回忆不放呢?一切都已经发生了。苏哲死了,程家全府被杀,林家的三个女儿如今也只剩下一个。当年齐聚在赣州的四大家如今只剩宋家了。
      宋渟筠啊宋渟筠,醒醒吧。
      苏珢蕴昨晚睡得倒是很好,起的也并不是很早。他从自己的房间出来时,苏冉已经在和寻修文用早膳了。说来也奇怪,昨日苏冉还一百个不愿意和寻修文在一块,今日就安安分分地和寻修文在一起用早膳,甚至苏珢蕴还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种莫名的善意。
      这才多久?
      苏冉本来并不是很想和身边这个文官说话,可是寻修文是个开朗的,一见到苏冉和他打招呼,还和他一起分享自己从新开的点心铺子里买来的点心。俗话也说吃人嘴短,这样苏冉也不好总跟人家板着一张脸,遂也开始和他交谈,倒是发现寻修文并不和那些胡须老长的文官一样迂腐,反而是个很跳脱的人。只要聊上了,天南海北都能聊,苏冉自然也乐得和他说话。
      看起来大家精神都很好。
      倒是宋渟筠。
      苏冉一看到苏珢蕴就招呼着他去吃早餐。寻修文正夹着个小笼包准备吃,看见苏珢蕴过来了,连忙放下筷子起身给苏珢蕴行礼。
      “下官见过苏大人。”
      苏冉连忙搬了个凳子过来让苏珢蕴坐,苏珢蕴顺势坐下,抬手示意寻修文也坐。自己端了碗粥,说:“这不是在宫里,我们自己私下里几个可以随意些。”
      寻修文坐下,有些拘谨地说:“楚院令说了,礼不可废。”
      苏珢蕴想起他师兄,不禁有些无奈。心想寻修文这是受了楚月晓多少荼毒,在外头还这么守礼,遂摆了摆手笑道:“你若是这样说,那这几日我们见的面可多了,你次次都要行礼吗?我本就不是个喜欢拘泥于礼仪规矩的人,你这样倒是让我感觉有些负担。这几天若是没人的时候见着我点头示意即可,不必如此次次都行礼,免得大家都受累。”
      寻修文点了点头,应下了,然后开始专心地吃自己碟子里的小笼包。
      苏珢蕴正吃着,余光见一抹青色的衣摆 。他抬头看,是宋渟筠起来了。只是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看宋渟筠第一眼的时候觉得对方有些失魂落魄,但也只是一瞬。等宋渟筠也将目光放在他身上时那种失魂落魄突然就消失了,仿佛真的只是苏珢蕴的错觉。
      苏珢蕴默默地将自己放在宋渟筠身上的目光收起来,认认真真地喝着自己碗里的粥,然后不动声色地夹走苏冉面前碟子里的最后一个小笼包,惹得苏冉一脸幽怨地看着苏珢蕴,又不敢为自己发声。
      宋渟筠看着这一幕,莫名的想笑,然后他垂首无声地笑了笑,抬头时又恢复了刚下楼时的那一副神情。
      宋渟筠也没有凑过去和他们一起用早膳,只是到一旁端了碗粥和一盘咸菜找了张没人的桌子自己一个人默默地用着早膳。
      寻修文吃完最后一个小笼包,满意地拿帕子抹了抹嘴。忽然发现坐在无人角落里的宋渟筠。他突然觉得国师大人挺可怜的,一个人出门也没个可以说话的在身边,连用早膳都只能自己一个坐在没有人的角落里自己孤独地吃着朴实无华的咸菜和白粥,颇有些像无儿无女还没有伴侣的孤寡老人。
      他还想着自己要不要过去跟别人打个招呼再随便聊聊天什么的,但是很快,他就打消了自己这个莫名其妙的想法。毕竟他和宋渟筠是真的不熟,平日里根本见不上一面,更别说交谈了。倒是苏珢蕴,寻修文和楚月晓一块经常能看见他,自然是要比与宋渟筠熟些。
      用罢早膳,苏珢蕴一行人就打算出发了。临行前苏珢蕴在驿站里买了一匹马,打算这一路就骑马去了,毕竟坐车是真的让他觉得很难受。在他翻身流利地上了马,路过苏冉那辆马车时,苏冉掀开车帘探出头看着苏珢蕴说:“义父,你骑马啊?”
      “嗯,你和寻大人好好呆着。”苏珢蕴一眼就看穿了内心所想,毫不留情地直接斩断了他的念想。苏冉挺委屈地“噢”了一声,把头缩了回去。
      他还是照习惯走在前头,却发现宋渟筠也没坐马车,牵了一匹马正在和赶车的车夫说着什么。昨日他没瞧清,今日天光明媚,他才看清了赶车的是一名女子。
      ……宋府这是没人了么?
      这时候一只鹰从天空盘旋而下,稳稳地落在了宋渟筠肩膀上。然后苏珢蕴看到宋渟筠颇有些无奈地抓着鹰的翅膀将它抓了下来,抛给了那名女子。那鹰不甘地扑棱了两下翅膀,然后就被那名赶车的女子默默地摁住了,动弹不得,哀怨地朝着宋渟筠叫了两下。宋渟筠就看着它,看了一会儿忍住不笑了一下,苏珢蕴觉得那鹰的自尊心应该备受打击。
      只是怎么莫名地感觉这场景跟抓鸡似的?
      苏珢蕴看了一会儿,看到那只鹰最后以沉默来表示自己的失败不满之后,默默地将自己的目光挪开,缓缓地走到了一边。宋渟筠见他出来了也上了马,只是默默走到了最后面。
      宋渟筠好像能随时知道苏珢蕴心里想的是什么。这其实是一种很神奇的感受,在为数不多的几次相处里,虽然宋渟筠的许多行为都很气人,但他似乎从头到尾都没有流露出恶意过,只是嘴颇有些不饶人罢了。
      苏珢蕴自顾自地走着,随手折了路边的一枝花枝晃了晃,然后又把它扔出去。
      这一路倒是都挺平安,没有什么事发生,只是他总觉得有人时不时地在看着自己。这种被人盯着的感觉其实并不好受,有种身入棋局一般的感觉。但他并没有四处寻找目光的来源,因为他知道是宋渟筠在看着他。
      宋渟筠其实也没有一直看着他,只是在偶尔失神时会莫名其妙地看向苏珢蕴,然后又回过神来,装作无事发生。
      就这样走了有些时日,苏珢蕴一行人终于进了赣州地界。
      寻修文在来时并没有看到鄱阳湖附近的盛景,因为苏珢蕴需要去另一州办些事选择走了另外一条路,故而并没有经过鄱阳湖。寻修文倒是有一些落寞,只是当他看到路边的一块刻着“赣州”二字的边界石时,原来那一些落寞也就一扫而空不见踪迹了。
      “苏冉,咱们还有多久才能进赣州府城啊?”寻修文掀开车帘,一脸好奇地看着外面的青山绿水说。“我这还是第一次来这赣州呢!”
      苏冉也扒在车窗上看着外面,想了想寻修文的问题回答道:“大概今天日落前就能到吧?我也好久没有来赣州了。”
      “你上次来是什么时候啊?”寻修文听了他的话,有些好奇地问。“你的年纪其实并不是很大。”
      “好像是十岁那年来的,那年我刚被义父捡到呢,虽然我年纪小,但并不代表我没见过世面!”苏冉想了想说。
      “我并不是这个意思,只是你这么小的年纪去过这些地方是真的不多见。”寻修文解释说。
      “那有什么?”苏冉颇有些自豪:“我还和我义父一起去过边疆上过战场呢。”
      “倒确实是值得自豪的一件事儿,放在燕京城里,十个世家子弟里也找不出两个和你这样年纪小小便是上过战场的呢。”寻修文也挺赞赏他,倒是惹得苏冉有些不大好意思,指着外面的一只鸟转移了话题。
      不远处的宋渟筠听了苏冉和寻修文两个人的对话,策马到了苏珢蕴的身边。看到他来了,苏珢蕴也没有说什么,只是偏头看了他一眼,眼神里透露出一丝疑惑,转而又将目光放到了远处群山上的天空中的几片白云上。
      “他今年多大?”宋渟筠朝着苏珢蕴问道。
      “谁?”苏珢蕴看着山山水水问道。
      “你那个义子。”
      苏珢蕴依旧没转头,看着山山水水道:“今年十四了。”
      宋渟筠闻言笑了笑说:“可我怎么我记得你今年也才二十二岁,怎么就收了这么大一个孩子做义子,真要收个义子也该找个再比这个年纪小一些的吧?”
      苏珢蕴:“……”
      苏珢蕴有些许无语地说:“我当年把他从虎口里救下来时,他一见着我就跪下来砰砰砰地给我磕了三个响头,死活要当我儿子跟着我,我有什么办法?”
      宋渟筠没撑住笑了一声,惹得苏珢蕴偏头看了他一眼说:“该让这小子缠上你。”
      “那还是算了,我府里的小孩子够多的了。”宋渟筠笑着说。
      苏珢蕴看了他一眼,也没说什么,继续看着山山水水走神。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7章 第 1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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