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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故萍 ...

  •   “所以,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
      阿疏看着前面两个人的背影,面无表情地捅了捅身旁的小姑娘。
      “如果你是指我们的队伍里突然多出来了一个人这件事,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也不知道。”落月同样面无表情地盯着前方,顺手拍掉了这小子的手。
      “明明师父之前从来都没有把除了我们之外的人带在身边的,”阿疏欲哭无泪,感受到了一丝地位受到威胁的委屈“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家伙凭什么啊!”
      “凭他长得好看,”落月的心里其实有了猜测,觉得祸害祸害这阿疏也不错,就压低了声音继续道“我跟你说,上回我去东隅山下的集市淘到了一本小册子,上面说男人和男人之间也可以。。。。。。”
      阿疏凑过去听得认真,末了差点原地炸起来,竭力压低住自己激动惊恐的声音,一口气没咽下去还差点劈了叉:“你你你你你你在说什么啊啊啊你!那那那可是师父欸!!”
      “我只是说一下嘛,再说了这只是猜测而已,”落月摊了摊手,“那你告诉我,咱们对外人一直冷冰冰的师父,为什么会对没认识多久的陌生人那么亲近呢?”
      “也没有亲近好吧!不就是在那家伙面前话多了一点嘛。。。”
      “那之前师父对除了我们以外的人这样吗?”
      “好像没见过。。。不对!那也不能就这么下结论!!”

      白斟回头确认了一下两个越走越慢还不知道在争论些什么的笨蛋徒弟,转头问某个依旧悠闲的人:“跟是跟来了,有什么想法吗?”
      其实刚听到顾匀斜提出要跟着他们时,白斟就隐隐约约有这种微妙的预感,所以倒是没太多惊讶,至于这种预感的来源,或许是自己鬼使神差,又或许是因为顾匀斜自出现起就带给他的那抹挥之不去的熟悉感,再加上这人知道了自己的事情,不管怎么说,待在自己视线范围内还是比较保险,总而言之,他没多犹豫就同意了。
      “嗯?白道长希望我有什么想法吗?”顾匀斜揪下路边的草尖,在指尖三弄两折就编成了一颗星星,捏着它在白斟眼前晃荡,眸底亮晶晶的。
      白斟无奈地看着那颗不安分的星星,将他的手推到一边道:“我是问你,对于雾芥庄的事,接下来有头绪吗?”
      顾匀斜道:“白道长,知道苓州吧?”
      白斟点点头:“看来我们想的差不多。”
      苓州,集富贵高门之地,道门门地兼十首世家皆在此,现下所牵扯之事涉及到了道门深处,若是真要追查,尽管白斟内心无比的抗拒厌恶,都不得不去那一趟。
      白斟的恩师怀瑾仙师不喜掺和人间是非,因此东隅山隐秘至极人迹罕至,就算出山到了现下之地,离华苓州还是差得远,更别说还得一路托人问事搜集证据,未来怕是又有段长程,本来想着练练小徒弟,哪曾想摊上个大事,还真是唏嘘。
      他们现在已出雾芥庄,御剑行了好段路,渐渐上了大道,应该快要到达聚居处,天黑之前得找地方落脚。
      不知什么时候慢慢跟上来的落月阿疏一人扒着白斟一边袖子,强行把白斟往前拖着拽了拽,阿疏看着离顾匀斜远了些许,才放心得仰起脸,指着前方灯火晃晃处兴奋道:“师父快看!我们是不是到镇子上了!”
      白斟无奈地把两个突然黏人的小家伙划拉开:“嗯,到了。”
      前方灯火通明,隐隐人声淹匿在渐沉的日暮里,层层房屋衬着荫荫碎叶,摊坊琳琅,看上去热闹极了。
      一行人在街上逛着,听着此起彼伏的吆喝叫卖,看着熙攘来往的热闹人群,还有许多未曾见过得新奇玩意儿,俩孩子兴奋得不行,这瞧那看的,逮着个摊子就在那琢磨个半天,眼睛都快直了。
      白斟看着俩熊玩意儿,无奈地笑着摇摇头,也没多管,结果刚扭头,一个更熊的玩意儿拈着朵粉嫩的纸花就朝他走了过来,盈盈的笑意在阑珊灯火下分外惹眼,看着倒十分无辜,眼里却分明盛着愉悦的狡黠;“白道长,在下觉得这朵花和你甚是般配呢,何不戴来看看?”
      白斟堪堪躲过那朵不安分的小花,摊开扇将他拍了回去,没好气道:“有这闲情逸致,倒不如先找个住的地方,如果对露宿街头有兴趣的话当我没说。”
      顾匀斜笑了笑,往前方一指:“道长没来过此地吗?那君来客栈可是这的好招牌,考虑尝尝看吗?”
      白斟确实不曾来过,这一带在东隅山西南方,不是他经常云游问事的途经之地,只是偶尔会来走走,从此方位回东隅山远了很大段路,他先前回山时本是不走这里的,可突然心血来潮想看看开在这方上的那大片拒霜,才沿着回山,机缘巧合被雾芥庄所求解祸,才有了后面几遭。
      顾匀斜所指那家看着就很是热闹,几个伙计在门口满面笑的迎客,放眼过去灯火煌煌,人声鼎沸的,是个不错的地儿。
      白斟招来两个乱跑的兔崽子,一行人进了楼,店里伙计端着个热乎笑容领着他们落了坐,白斟给那两徒弟点了些爱吃的,再嘱咐他们不准乱跑乖乖吃饭,就和顾匀斜到旁桌去了。
      白斟喜食清淡的,转头询问顾匀斜口味,结果这家伙面不改色上了几盘辣的,甚至还要了山葵,最后再让伙计挑了瓶烈酒才罢休。
      白斟都快看麻了,等到顾匀斜从柜台拎着两壶酒那回来,才噎半晌道:“看不出来,你口味挺重啊。”
      顾匀斜心满意足地点点头,在杯子里盛上酒,顿时浓郁的酒香扑鼻而来,带着陈年佳酿的独特味道,醺晕中刺得人一激灵,只见他倒的满满的,又要给白斟倒上,白斟忙是伸手制止:“不不不,我就不用了,我不喝酒的。”
      顾匀斜俊眉一挑,勾起了坏坏的笑意:“怎么,白道长是修道之人,又不是那寺庙里清规戒律的和尚,这么些年,居然没喝过酒吗?”
      白斟一噎,倒不是从未喝过,相反,怀瑾仙师极爱饮酒,只是小时仙师还在身边时,白斟曾好奇喝过一些,后来醉倒没了记忆,醒来只知似乎是闹了个笑话被师父撞了见,师父天天拿这事来笑话他,实在过于窘迫,所以长大后也没再碰过酒。
      白斟如实道:“小时候尝过一些。”
      顾匀斜仍是勾着笑,轻咪的眼底却有些许的晦暗不明,像是隐隐酿着莫测的情绪:“道长知道吗,这酒是这店家的家传秘方,味醇香浓,不可多得,而且,它还有个很有意思的名字。”
      白斟不解:“名字?是何?”
      “这酒的名字,叫做故萍。”
      一瞬间,心里好像突然被填满了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酸胀涩苦,却又空空荡荡,就好像在闲暇休憩时朦胧中忆起的童谣,挣醒后想伸手抓拾那段熟悉的旋律,触到的却是虚空,茫茫不知来处。
      白斟一时怔愣,顾匀斜垂下眸,视线泛在虚空中,最后一句话呢喃般轻不可闻,连尾音都散在风里:“故人萍水逢,相遇一相识。”
      纷沓而来的莫名感情让白斟脑子里乱糟糟的,没听清楚什么,一抬头就见顾匀斜看着他,脸上少见的没了笑意,一双墨瞳似渊渊深潭,仿佛笼覆着浅碎薄冰,稍一动弹,满抑的情绪就会喷薄而出,但也只是一瞬,似错觉一般转眼不见踪迹,明朗肆意的笑容又扬在眉梢,一如往日样耀眼:“所以啊,别浪费了这么好的酒嘛,喝一杯吗道长?”
      白斟勉强扯回思绪,慢一拍地去阻顾匀斜倒酒,恍惚间两人指尖错交都没反应过来,等到指腹的温度顺着肌理攀爬至手心,在微凉的夜里格外明显时,白斟才一激灵将手抽开,扭过脸去:“我酒量不好,还是算了。“
      顾匀斜一手挑着酒壶,一手撑着下巴,笑得老谋深算:“白道长记不记得,当初雾芥深林里,你还欠我一个人情啊?”
      白斟:“。。。。。。。。”
      怎么忘了还有这茬。
      只听顾匀斜摇了摇酒壶,唇角丧心病狂地勾起一抹得逞的笑:“白道长,赏个脸?”

      白斟面无表情地注视着琥珀色的酒液缓缓填满了自己的杯子,内心五味杂陈。
      顾匀斜倒完后手一摊,示意白斟可以了,随后自己先举酒,白斟只得也捧起酒,就看到顾匀斜毫不犹豫畅快地喝了个干净,再看看自己杯里的,浅浅抿了抿没尝出什么来,把心一横也一股脑灌了下去。
      顾匀斜本来只是逗逗人,毕竟这酒烈得很,后劲也足,一般人喝不了,喝一小口就行了,哪知道这祖宗一口气全灌进去,他没来得及阻止,差点把杯子捏碎。
      白斟只觉得口中一阵刺骨的冰凉滑入唇舌,随后自喉管起仿佛着了把熊熊烈火,裹挟着股子辣麻的狠劲儿沿着五脏六腑翻搅灼烧,热意顺着四肢百骸蔓攀,整个人都暖呼呼的。
      他被呛到咳了好一阵,被顾匀斜搀着拍了好一会才缓过来,那股热劲却涨潮的浪似的,反反复复的卷涌上来,烧得他肢麻筋软天旋地转,眼前模模糊糊朦胧一片。
      顾匀斜揽住他的肩往怀里带,一边心道罪过罪过,这下把人欺负狠了,低下头去看怀中人,白皙的耳尖抹了胭脂似的,泛着烫人的潮红,连脖颈都沾着炽热,半阖的眸潋着醉意的水光,染上酒液的唇翕张着,在恍恍灯光下清晰出了柔润的质感。
      顾匀斜顿觉有些口干舌燥,轻叹一声别过头,心想真是自己找罪受,吩咐伙计煮了醒酒茶,将人搂得紧了些,软下声哄:“白道长?吃些东西吧,酒太烈烧胃。”
      怀中的人体温愈发地高了,蹙着眉睁开眼还是个清衿的样,说出来的话却是任性的很:“我不想吃。”
      顾匀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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