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Sweet18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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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到车前的时候，酒吧服务员极有眼色上前来，替盛林野拉开了车门。
盛林野没有把米久放在副驾驶位，而是放进了后座。
他今天来酒吧前特意换了车，换成了法拉利的一款SUV，后座空间足够宽敞，就是以防出现像现在这样的情况。
小心托着米久的后脑勺和腿弯将他放平，盛林野又抽出提前准备好的软枕垫在米久脑后，最后，给他盖上了绒毯。
米久的衬衣湿了，再吹风的话很容易着凉。
况且…
盛林野视线在米久侧腰处一掠而过，仿佛还能穿透绒毯，窥见那隐藏在单薄衬衣布料之下的，若隐若现的白皙肌肤。
敛了眸光，盛林野终于后退直起身，关好了后座车门，复又回到了驾驶位。
不动声色吐出口气。
与他还算维持了冷静的外表不同，此时此刻，盛林野心底却如同将要涨潮时的海面一般，波涛汹涌。
或许只有他自己知道，在听见刚刚米久讲那句话，讲“等时间到了，你就也会不要我的”时候，他是耗尽了什么样的忍耐与克制，才没有垂下头去，没有细密吻去米久的眼泪，没有发狠般吻上那张，讲出这样让自己心疼到无以复加的话的唇瓣。
真的很艰难。
盛林野抬手轻轻捏了捏眉心。
与最难缠的合作伙伴谈判时候，盛林野都没有觉得这么艰难过。
他当然想毫不顾忌告诉米久——
“不会的，我永远不会不要你，我本就是为了你而来，又怎么可能会不要你？”
可却不能这样讲。
十八岁的米久确实还很单纯而又天真，可却并不是当真毫无戒备之心。
不然之前，也不会在手机上搜索什么“盛林野白月光”这样的词条了。
很显然，对于超出预期的好意，米久是会怀疑，会不理解的。
如果现在听了自己这样的话，也许现在喝醉的米久不会有什么感觉，但盛林野不敢保证他清醒之后是否还会记得，还记得的话，又会做出什么样的揣测。
万一觉得自己讲这样的话，是出于类似怜悯的心态，那事情将会变得极其糟糕。
因为盛林野很清楚，米久需要的绝对不是怜悯。
当然，盛林野同样也很清楚，也绝不会自作多情，觉得米久讲这样的话，就是稍微对他有那方面的好感了。
或许是个不够恰当的比喻，但倒也贴切——
现在的米久就像只刚刚开始流浪，就被捡回了新家的小猫。
他对新家的眷恋并不来源于对主人的爱意，仅仅是来源于不愿再回到流浪的状态里去而已。
被赶出家之后，米久其实一直表现得都好像并没有受到太大影响。
他吃得下睡得着，会笑也还爱玩，还能给盛林野画画又为此害羞。
就好像真的和之前没什么分别一样。
可盛林野却是知道的，米久心底一定是存了不安的。
这份不安在他清醒时候不会表露，喝醉之后却再难隐藏。
盛林野食指屈起，又重重抵了抵额角。
在这一刻，他忽然后悔起了最初告诉米久的协议时间，只有三个月。
即便这“三个月”，是他深思熟虑之后做出的决定。
最初会定下三个月，一方面，是因为盛林野觉得，相对短的时间，对于当时的米久而言，是更容易被接受，且不会有太大心理负担的。
另一方面，也是因为三个月后，米久大学应该已经开学了，米久会进入一种全新的生活状态，而盛林野自然也会以一种全新的身份，重新再同米久相处，再正式去追求米久。
而不是让米久和他都困在这段不明不白的所谓协议当中。
说穿了，这三个月只是盛林野给米久的一个适应期。
适应生活里，有“盛林野”这样一个人的存在。
可现在，盛林野却希望告诉米久的所谓协议期足够久，久到不至于米久生出“三个月后就又会被丢下”的不安。
思绪千回百转，落到实处也不过是片刻。
盛林野又缓缓吐出口气，终于开口，哑声叫了米久一声：“小久。”
米久侧躺在后座，两条腿下意识蜷起，很乖，也很安静。
他已经没再哭了，毕竟喝醉了，有的话讲完了，他自己却并不会记得多久。
可盛林野记得。
“小久，”他又低低叫了一声，随后，极尽斟酌措辞道，“我最初说的协议三个月，意思是三个月起步，也就是说至少三个月，如果三个月后，你依然愿意同我维持这样的协议关系，我当然也很乐意继续维持下去。”
这么一小段话，对于小醉鬼米久来讲，不是很好理解的。
他皱着眉毛认真思考了一阵，才直白翻译道：“所以…所以哥哥的意思是，三个月后还要我，是吗？”
因为喝了酒，刚刚又哭过，米久现在的嗓音比起平时还要软，又稍微有些闷闷的，用这样一把嗓音直白问出这种话…
简直像是用燃得最旺的火把，去点盛林野心底的荒原。
盛林野向来礼数周全，却没能忍住在此刻蓦然偏了偏头，从齿缝间溢出一声“操”。
“对，三个月后还要你。”
讲了这句，盛林野终于还是没能忍住，语速极快又讲了一句：“一直要你，宝宝。”
只不过他这句话嗓音压得极低，近乎自言自语式的呢喃。
米久自然没有听清，他下意识追问道：“哥哥，你说什么？后面那句是什么？”
“没什么，”盛林野身形微微一顿，转而又应得沉静自然，“我只是说，小久，不要难过，你担心害怕的事情，都不会发生。”
米久隐约觉得盛林野刚刚讲的那句，让他没有听清的话并没有这么长，可酒精作用下的大脑实在很难精准做出这样的判断。
没再想得更多，后知后觉，米久又忍不住有点点开心起来。
所以三个月后，他不会又变成没人要的落魄鬼了？
好耶！
米久躺在后座，忍不住弯起眼睛翘起嘴角，蹭了蹭脑袋下边软绵绵的小枕头。
可还没开心两秒钟…
想起什么，米久嘴角就又瞬间垮了下来，他一个翻身竟就还坐了起来，坐得摇摇晃晃的，嘴上却不停：“你骗人！明明，明明我是你最不喜欢的类型，等时间一到，你肯定就…就会连夜开车跑路了！”
小醉鬼的思维实在清奇，“连夜开车跑路”的表达听得盛林野又气又好笑，他这才想起米久之前就已经讲过一遍，说“我还正好是你最不喜欢的类型”。
不明白米久又是因为什么得出了这样的结论，盛林野忍不住回头看他，无奈反问：“又是谁胡说八道，来给我扣这罪名了？”
盛林野这话不够直白，甚至暗含了两分哄人的亲昵意味。
可对于还处在单线思维的米久来说，根本听不出来，甚至听不懂。
他眨了眨眼睛，茫然问：“什么…什么罪名？”
盛林野顿了顿，无奈叹了口气。
只好将话挑得明白：“我是在问，是谁说，你不是我喜欢的类型了？”
这也就是米久喝醉了，盛林野才敢这样问的。
不然…
太容易暴露内心汹涌的爱意了。
米久这下终于听懂了。
他歪了歪头，认真回忆起来。
可讲这话的人他本就不认识，回忆半天，也只能笼统回答：“就是…就是那些讨厌的人里其中一个！”
皱了皱眉毛，米久又小声道：“他原话说的好像是，是说你肯定喜欢成熟稳重的类型！那这不是跟我完全相反吗？所以我，我肯定就是你最不喜欢的类型！”
终于把这话讲出口了，米久大概是还自认自己逻辑满分，他还摸了摸下巴，煞有其事般点了点头。
小模样可爱得盛林野想要抬手，使坏揉一揉捏一捏米久没多少肉的尖尖小脸。
可最后，他也只是轻轻捻了捻指尖，忍笑故意问：“你也知道自己不成熟稳重？”
没想到盛林野竟然会这么问，米久倏然瞪圆了眼睛，扁嘴道：“我还是很有自知之明的好不好！所以，所以果然那个讨厌的人也没说错！”
盛林野真的喜欢成熟稳重的，真的最不喜欢自己这个类型！
盛林野绷不住偏开头去，喉结滚了一滚，压下到喉间的笑意。
但…
但很快，想到什么，他却又真的笑不出来了。
盛林野想，前一世的米久，倒是很成熟稳重了。
很少撒娇，很少耍小脾气，无论遇到什么问题，第一反应都是要自己解决。
需要他花很多很多时间，填补进很多很多爱意，才能换来些微，米久早已被封在冰冷外壳下的孩子气与依赖。
他不觉得成熟稳重的米久有什么不好，只是一想到米久是怎样从现在这般娇气天真，一点又一点，终于被磨成了成熟稳重的模样…
盛林野就觉得五脏六腑，都像在被钝刀磨一样痛。
“小久，”终于还是没能忍住，盛林野抬起手，指尖轻轻点了点米久鼻尖，似是极轻的惩罚，“他们说什么，你就信什么了？怎么这么傻？”
米久愣了愣，单线思维让他很难得到什么折中的答案，只知道呐呐问：“那…那你不喜欢成熟稳重的吗？”
盛林野微滞。
竭力斟酌了语气，盛林野缓声道：“我从来没有思考过什么喜欢的类型，真正的喜欢，本就是喜欢这个人的全部模样。”
只要是你，我就都会喜欢，什么样的你，我都喜欢。
当然，后面这句盛林野并没有讲出口，也并不给米久去细想的时间，盛林野又温声继续道：“小久，很多时候，成熟稳重是需要付出代价的，你现在这样就很好，很可爱，而我希望你永远不会承受那样的代价。”
如果可以，我希望你在我这里，永远娇气，永远天真。
盛林野这样的表达，对于小醉鬼米久而言依然超纲。
不过…
米久倒是精准从中捕捉到了自己想听，喜欢听的——
盛林野说他现在这样很好，很可爱！
所以，自己并不是盛林野最不喜欢的类型！
所以盛林野没有骗他！
所以三个月后，自己真的不会又变成落魄鬼了！
一晚上的委屈难过在这个瞬间终于都化解开了，米久忍不住开心晃了晃腿。
大概是为了进一步安抚，或者说，哄米久，微顿片刻，盛林野又语气认真道：“小久，我说过的，我喜欢你直白对我表达你的情绪需求，如果你还是觉得不能确定的话，可以多对我提要求试一试。”
毕竟很多时候，行动确实比语言更有信服力。
米久怔了怔，觉得盛林野这个提议好像很不错。
而他现在确实有个需求，只是之前一直忍着才没有说。
可现在既然盛林野都这样讲了…
米久便干脆掀开了原本搭在身上的绒毯，他抬起手臂，仰脸望着盛林野，微微湿润的纤长睫毛轻轻颤了颤，很有礼貌，又很直白提出自己的需求：“哥哥，衣服湿好不舒服，你可不可以给我换一件？”
作者有话说
第18章 Sweet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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