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第三十三章 真相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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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羽之境，火烈岛，主城弗雷姆。
通往第三龙骑士•烈焰的宫殿途中，出现了三个人影。走在前面的金发女人一路上都保持着淡雅的微笑，而后面的两人则远没有她的怡然自得。
璎洛菲有些紧张的跟在烈焰的身后，猜不准她到底想做什么。从暮城逃出又在回程中‘巧遇’第三龙骑士•烈焰以后，她和枢久夜接受了这个金发女人的邀请，跟她一同回到了主城里的行宫，准备‘好好谈谈’。
说是要好好谈谈，但如今看来他们的处境完全是瓮中之鳖，一旦烈焰翻脸不认人，他们根本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一只手捏了捏璎洛菲有些僵硬的肩，她回过头，黑发的同伴轻轻摇了摇头，而后又点了点。
璎洛菲回以了一个微笑，她知道枢久夜想告诉她，即使烈焰翻脸他也会确切保证她的安全。
这么僵持着，三人已经到了行宫大殿的门口，金发的女人伸手推开了华丽厚实的宫门，向着两人勾了勾手指。
“我们到了。”
“烈焰，你到底想干什么？”终于忍不住心中的疑问，璎洛菲刚走进大殿里站定，便迫切的问到。
“嗯……”烈焰并没有答话，只是撑着下巴来回打量着眼前的白发少女，然后伸手一勾，抽出了她腰间的白色短刀，“这是用金角仙之牙打造的吧，那就不容易被别的东西伪造，借我一用，璎。”
没等白发少女回答，烈焰已经自顾自的将短刀和一封事先写好的信绑在一起，然后一声暗哨唤来一个身着轻甲的侍卫，将信交给了他。
“按照我之前的命令，送到雪华岛革命军首领那里。”
侍卫领命而去，一旁的璎洛菲与枢久夜一头雾水的看了看对方，却得不到答案。
“好了，准备工作完成。现在，删除我吧，璎。”看着侍卫远去，第三龙骑士•烈焰拍了拍双手，微笑着转身，向着目瞪口呆的白发少女说到。
“你说……什么？”璎洛菲有些回不过神来。这情势转的太快，让她的大脑完全当机，一片空白。
“删除我。这不是你们一直以来的目标么？如今这么大好的机会摆在眼前，你还在犹豫什么？”烈焰依旧是一脸清爽的微笑，仿佛是在和好友商量明天我们去逛街，而不是即将被对方杀掉。
“烈焰，不，艾丽西娅，你到底想做什么？”回想起莱昂曾经的叙述以及相遇以来烈焰的种种动作，一个念头闪电般的划过璎洛菲的脑海，让她惊异的瞪大了眼睛，“难道，你……”
“啊拉，已经猜到了？璎，你果然是个聪明的姑娘。”看着少女恍然大悟的表情，烈焰，或许此刻应该是艾丽西娅，无奈的拍了拍额头，有些破功般放下了笑容。
“真的是这样？艾丽西娅……从莱昂那里听过你的故事以后，我就猜到可能会是这样……”心中的想法被证实，璎洛菲有些焦急的抓住了艾丽西娅的肩，“其实你从来没有背叛过你们当初的约定对不对？既然如此，那为什么不回去，为什么还要我删除你？你明知道莱昂对你的感情，现在回去的话，你们——”
“来不及了，璎。”艾丽西娅不动声色的推开了少女的手，转身走向了大殿尽头的王座，有些寂寞的抚摸着上面金色的龙纹，“从我选择了它的那一刻起，我就没有回头路了。”
“发生什么事了，璎？”来回看了看面色平静的烈焰以及不知道了解了什么，难过的快要哭出来的白发少女，枢久夜微微皱眉，却猜不透这其中的关系。
“艾丽西娅，你不能这么做，就算是为了莱昂……如果他知道了这一切，一定会发疯的！”想法得到证实后，璎洛菲终于明白了艾丽西娅刚才看似莫名其妙的行为，“你要我的金角仙之牙，是作为一个信物，让莱昂他们相信我和夜在你手里，然后引他们过来吧？”
闻言金发的女人点头笑了笑，算是默认。
“然后……然后你让我删除你，是因为你终于安排好了一切，打算将这些年来的积累一举送给革命军？你从来没有背叛过莱昂和革命军，甚至……甚至比他们之中任何一人都还要深爱着那支军队，用另一种更加深刻，却被所有人误解的方式……”所有的一切都串成了线，虽然还缺少一些关键的细节，却并不妨碍事实的真相浮出水面。
璎洛菲一边说着，声音却愈发的颤抖哽咽起来。她怔怔的看着高坐在金色王座之上的艾丽西娅，到底是怎样坚定的信念，才能让当年那个被众人爱着的少女义无反顾的选择这样一条路去捍卫约定与梦想？
“让人误解的方式……的确是呢。不然你以为这么多年来，凭革命军那样半调子的军队，是怎么在龙骑士团的眼皮底下晃荡却安然无事的？”长久隐忍的苦楚终于被另一个人知道，艾丽西娅露出了一个说不清的笑容，正要开口，却被一阵突如其来的眩晕打断，差点从王座上跌下来。
“艾丽西娅？！”璎洛菲急欲上前，艾丽西娅却摆了摆手让她停下来。
“我没事，这是烈焰的意识想要获得这具身体的控制权。”揉了揉额角，艾丽西娅勉强自己恢复神智，重新抬起头来，“你能猜到这个程度，莱昂都告诉了你多少过去的事？”
“从你们相遇……到你离开的那一天。”璎洛菲咬了咬唇角，看着依旧有些疑惑的枢久夜和饶有兴趣的艾丽西娅，将那一夜与莱昂拼酒所听到的故事全盘托出。
故事讲完后许久，大厅仍然是一片沉默。艾丽西娅依旧保持着那个托腮的动作，眼底却有一些晶亮的液体在闪烁。
“……原来，那一天他准备告白啊，蠢小子。”
“就算是这样，莱昂也从未真正的恨你。”璎洛菲上前了一步，眼泪终于止不住的流出了眼眶，“而你也从未真正背叛过革命军，艾丽西娅，既然如此，为什么不能回去，重新和大家一起并肩战斗呢？我绝对不会删除你的，既然双方的想法都未曾改变，还有什么不能一起克服的？”
闻言艾丽西娅微微一怔，随即无奈的笑了笑。果然如她所想的一样，璎洛菲绝对不会单纯的为了战争胜利而删除她。
如果可以的话，她又何尝不想回去呢？那里有着她爱的人，她追寻的梦想，她灵魂的归宿，不管此生如何，她都始终与那里的人同在。
然而她也无法违背与烈焰的契约，这是她取得如今所有成果的交易筹码。
“艾丽西娅！”
白发少女有些焦急的低呼了一声，似乎不理解她所表现出的沉默。那双绿色的眼瞳里流露出的是真诚而热切的光，仿佛只要和眼前这个人一起，真的可以克服一切困难一般。
真是和莱昂非常相似的眼神呢。艾丽西娅仰头闭上了眼睛，将眼眶中涌上的热意逼了回去。
那样的眼神足以温暖她长久以来冰冷而孤寂的灵魂，所以不管是莱昂还是眼前的白发少女，她都没有办法抵挡或拒绝。
“从革命军收到信函到他们抵达火烈岛，还有足够长的一段时间。”侧头看了看天色，艾丽西娅沉默了一下，眼底闪烁着不明的情愫，“在这段时间里，就让你听听我的故事吧，璎。”
[2]
“莱昂应该跟你提过吧，我家从前是火烈岛上挺有名的贵族，世代皆为火烈岛琉羽皇族的导师，精通火系术法，几乎可以算是整个羽之境上的火系术法权威。战争爆发以后，爷爷战死在了皇宫，父亲舍弃了家园与称号，带着我和母亲逃到了当时还未被战火牵连的南方，也就是后来遇到莱昂的里约小镇。然而龙骑士团对我家世代积累的火元素感知记载垂涎已久，来到小镇没多久我们就被尾随而来的龙骑士团抓住了，为了得到那本感知记载，他们用尽手段逼着我父母道出真相，却不想父亲宁死不屈，至始至终都不曾吐露一个字。
“在我父母那里得不到信息，他们转而将目标对准了我，先是威逼利诱，再后来……再后来就将我认识的人绑到我的跟前，包括我的父母，邻家的奶奶，来里约镇后认识的小伙伴，只要我一天说不出那本感知记载在什么地方，他们就在我跟前杀掉一个人，每一天都是这样。”
艾丽西娅的声音缓慢而哀伤，似乎回到了那场遥远的梦魇之中，“看着珍爱的人一个个死去，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父亲从来没有告诉过我关于那本书的信息，我真的不知道……”
“艾丽西娅……”听闻对方惨烈的过去，白发少女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安慰她。
“再后来，是当时才刚刚组建不久的革命军救了我，然而那时候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所有熟悉的，可以依靠的人，都已经离我而去，死在了龙骑士团的刀下。我痛不欲生，想和父亲母亲一起去，却被德库老板一巴掌打醒，重拾了活下去的信念。”
这么说着，艾丽西娅仰头，苦涩的弯了弯唇角，“其实这些都是后来通过革命军与我自己的追查才了解到的，当年的我只觉得自己掉进了一个永远无法醒来的噩梦里，直到遇见德库老板，他告诉我说想要看到的一切，想要守护的一切，都应该用自己的手去完成。”
“再后来的事，莱昂都告诉你了。那大概是我人生中最愉快的日子了吧？虽然前方有着强大的敌人和危险的战斗，但是身旁有能共同进退，托福生死的同伴；内心有超越生命的信念和梦想；那个时候的每一天，即使充满着危险与苦难，却是从未有过的坚定与充实。”
“但是后来你却变成了自己所痛恨的龙骑士，艾丽西娅，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听到艾丽西娅充满留恋的回忆，璎洛菲忍不住出声问道。
“璎，作为删除程序，你对龙骑士了解多少？”艾丽西娅并没有急着回答，而是反问了一句。
璎洛菲迟疑了一下，将自己所了解的龙骑士情报一一道出:“龙骑士原本名为龙机神，是西纪年末期所制造的拟人格兵器，需要和人类搭档才能龙化，由于本身属于非生命体的拟人格程序，所以只有对应的删除程序能将它们彻底破坏。”
“没错，其中最关键的一点，为了限制龙机神的力量，它们需要和人类搭档才能龙化进而发挥出兵器的力量。然而并不是所有人都具备和龙机神搭档的能力，这种来自异时代的强大兵器需要出类拔萃的感知能力才能成功接收，但即使拥有足够的感知能力，没有受过体内拥有两种思维冲击的人在第一次与龙机神融合的时候也会被对方强大的拟人格所吞噬，从而被夺得身体的控制权。第一龙骑士•苍影，第二龙骑士•风尘和第四龙骑士•凌华都是这样的情况。”
艾丽西娅说着，抬起了自己的右手。手掌上有一枚火红的火焰纹章，奔腾而热烈，仿佛真的在燃烧一般。
“但我却是例外，在革命军收复了我家最初所在的城市以后，我从庄园的遗址里发现了祖辈上留下来的‘焰之扉’，那是一块绝佳的火系媒介宝石，拥有无可比拟的火元素之力。正是因为这块宝石，第一龙骑士•苍影私下里找到了我，向我展示了龙机神真正的力量以及真相，然后希望我能成为第三龙骑士•烈焰的搭档。
“那一天我才看到了龙骑士团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覆灭琉羽皇族的原因……那根本是我们无法想象的力量，其实所谓的龙骑士团只是个装饰的名字，龙机神根本不需要别人，一切军队，术师在它们的跟前都如蝼蚁般渺小，别说是羽翼未丰的革命军，只要它们愿意，一个龙机神足以荡平整个羽之境，而这样的龙机神居然有四个。”
艾丽西娅顿了顿，侧头收回了目光，“但上天也是厚待我的，当我得知龙骑士的强大而陷入绝望之时，他却告诉了我龙骑士的弱点——它们必须和人类搭档才能龙化，而我正好是适合者之一。这是一个绝好的机会，既然无法从正面攻克它，那就让它从内部瓦解。
“所以我同意与烈焰搭档，变成了革命军的敌人，用另一种方式来完成我的梦想。”
说完艾丽西娅微微一笑，只用一句话便将这些年来所承受的苦楚都盖了过去。然而就在这时，一阵熟悉的眩晕又一次袭向了她，比以往任何一次都持续的更久，几乎抽走了她所有的意识。
璎洛菲看着王座上突然换了眼神的金发女人，心中一跳，颤声问道，“你是烈焰……？”
没来得及回答，金发女人痛苦的捂住了额头，隔了好久才重新抬起头来。
淡金色的瞳孔里是安宁与微微的苦涩，没有丝毫敌意，璎洛菲微微松了口气，知道是艾丽西娅回来了。
“刚刚那是烈焰的意识吧，艾丽西娅？这么多年来，你一直都在和它的意识争斗，从而保持对身体甚至是对龙骑士的控制？”回想起之前艾丽西娅所说，璎洛菲的心再一次颤抖起来，即使是有着优秀感知能力的人也会被龙骑士强大的拟人格所吞噬，那艾丽西娅究竟保持着怎样坚毅的信念，才能这么多年如一日的抵抗龙骑士的侵害？
“烈焰的意识最近活动的特别频繁，我已经快压制不住它了。”艾丽西娅点了点头，苦笑了一声，而后神情严肃的盯着白发少女的眼睛，“璎，这就是我让你来的原因。如今的革命军已经拥有与龙骑士团一搏的实力了，我将你们拦截下来的消息用不了多久第一龙骑士•苍影就会知道，一旦我拒绝将你们交出去，他就会发现我的叛变从而通过队长权限强制启动烈焰，到那个时候我就不能控制我自己了。不仅是烈焰，还有这整个火烈岛上的军队都会变成革命军的敌人。”
艾丽西娅深吸了口气，在白发少女开口拒绝前打断了她的话，神情肃穆，“在苍影发现之前删除我，璎，这是唯一的办法，也是我唯一的愿望。”
作者有话说第73章 第三十三章 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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