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0、第三十章 永久别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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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天空阴沉沉的，似乎就要下起雨来。
路法打了个喷嚏，放下手中正在洗的盘子，拿纸擦了擦鼻尖。他抬头看向窗外阴沉的天色，微微皱眉，以苍林岛的气候是很少出现这样阴沉的天气的，最近却频繁的阴天下雨，其原因都是那场在琉羽祭舞会上发生的剧烈爆炸。
无法想象到底是怎样的元素构造才会产生那样剧烈的波动，以至于影响到了附近的天气。这个世界上总有很多无法想象的事，就像是龙骑士的出现，以及自己会脱离从小梦想进入的军队。
收回了目光，路法闭了闭眼睛，继续洗碗。
“路法，有人找你。”老板娘的声音从厨房外面传来，因为餐馆没什么生意而显得有些兴致缺缺。
是洛来了？这样沉闷的天气她在家呆不住了吧。路法放下手中的碟子，嘴角漫上一丝笑意，然而当他快步走出厨房来到大厅时，却看到了另一个意外的身影。
金发的青年微笑着向他招了招手，有些无奈的看着路法脸上迅速垮下来的表情。
“有空的话能和我去喝一杯，聊聊过去的事么？”
“如果我说没空的话，你会放弃？”路法耸了耸肩答到。
“不会。所以我们还是抓紧时间过去吧，酒馆的位置早订好了，老地方。”不顾路法皱起的眉头，雷亚笑着搂上了路法的肩，一副哥俩好的样子走出了餐馆。
“说吧，找我到底什么事。”酒馆的木桌前，路法有些不悦的看着熟练叫酒的雷亚，开口问到。这间酒馆的一切都太过熟悉，让他无法抑制的想起了某些曾经的回忆，那些让他放弃梦想与生活，甘愿在贫民区里过着给餐馆洗碗混日子的恶心回忆。
“你还是老样子啊，路法，说话口不对心，明明来到这里心里也很怀念过去的。”雷亚并不恼，只是微笑的看着自己曾经的队友，“那些记忆，你敢说你真正忘记了么？你一直是我们之中最喜欢龙骑士团的人，所以才会被那件事伤的最深，以至于放弃离开。”
“如果你只是叫我出来回忆过去的，恕不奉陪。”侧头看向别的方向，路法的语气里有些不屑，不过这样的不屑在雷亚眼里看来这是用来掩饰他内心不安的情绪而已。
“真怀念那时候的日子啊，我们三个总是在集合结束以后来这里喝酒，聊聊对骑士团的看法，还有未来的抱负什么的，正是因为有了你们的支持，我才从一个废材一步步走到了今天的位置——能够守护家族的合格首领。”雷亚低声说着，眼底漫上了温暖的光，“可惜后来罗投奔了革命军，你也脱离了军队，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能够在知道真相后还面不改色的继续呆在那里，你从一开始就和我们不是一路人，雷亚。”路法低声打断了金发青年的话。
“也许吧，我并没有你们那么高尚，想要拯救普通百姓，想要振兴羽之境，我进入龙骑士团从一开始就只有一个目的——守护艾德加家族。只要骑士团不会伤害我的家族，别的一切我都能够接受。”雷亚挠了挠后脑勺，看着依旧瞥开目光的路法，略一犹豫，还是说出了一直埋在心里的事，“路法，罗死了。”
闻言渊族青年终于将头转了过来，微微瞪大了双眼紧盯着雷亚。
“就在上一次的突袭行动里，第二龙骑士•风尘大人亲自偷袭了毫无防备的革命军总部，罗撤走了主力军队，只留下几十个人一起使用了里斯禁咒•心狱，将风尘大人困在原地超过七天。”雷亚顿了顿，缓缓补充道，“听说罗最后是和雾纱一起启动禁咒的。”
“是吗……”路法仰起头，闭上了眼睛，“真是符合那家伙个性的死法啊。”
罗德诺西亚•梅扎兰斯，这个进入龙骑士团开始就一直和自己呆在一起的人，如今也快记不起他的样子了。七年之前他们因为共同了解了龙骑士本性的真相，对龙骑士团的存在产生了疑虑而脱离军队后就再也没有见过面。罗从来都是一个善恶分明却性格固执的人，所以一旦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便毫不犹豫的加入了龙骑士团的敌人，革命军的一方。
路法没有罗那样界限分明，毫不动摇的黑白世界，他无法加入敌人的一方向着自己曾经的同伴举刀，也无法继续呆在龙骑士团里，因此路法便隐姓埋名的混进了普通百姓里，成了一个常常付不起廉价房租，却可以毫无压力悠哉度日的小混混。
“所以路法，回来吧。我不想看到你也像罗一样连面都来不及见就离开我。”雷亚绞紧了双手交叉的十指，抬头看向曾经的队友。
“怎么，龙骑士团已经变得连我这样的小混混也不放过的地步了？”讽刺的笑了笑，路法并没有回答。
“如今革命军的势力越来越大，据说连第二龙骑士•风尘大人也在上一次琉羽祭舞会的爆炸中重伤，几乎失去了战斗能力，一旦革命军真的打过来，你认为他们会放过龙骑士团曾经有名的情报团长？”雷亚皱眉，有些急促的吼到，然后像是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似的重新整了整坐姿，“更何况，你不是还对龙骑士团抱着期望么，路法？”
渊族青年沉默了一下，没有回答。
“曾经如此爱着的地方，所以才会被它阴暗的一面伤的放弃离开，但是你难道不想亲手改变它吗？路法，既然如此的爱着龙骑士团，为什么不用自己的双手将它变成理想的样子？”渊族青年的沉默给了雷亚继续劝说的信心，他换了个姿势坐着，声音里带上了一些诱惑的意图，“你能够回来的，且不说我如今在龙骑士团里的位置，但是当年令人闻风丧胆的‘白焰’称号，就足以肯定你的能力了，路法。
“回来改变龙骑士团吧，继续你的梦想，不要让这个曾经凝聚我们希望与未来的地方成为革命军刀下的亡魂。”雷亚说着，轻轻压低了声音。
“只需要你将通缉令上那个女人带回来……”
之后很长一段时间里，雷亚似乎还说了什么，可是路法一句都没听进去。当他回过神来的时候，雷亚已经离开，不知道什么时候端上来的热咖啡原封不动的摆在自己的桌前，早已冰凉。窗外的天色已然接近傍晚，阴沉的云朵散去，苍穹之眼橘色的光辉笼罩了大地。
曾经的梦想啊……路法抬手挡住了眼睛以避开那有些刺眼的夕阳，微微叹气。
那种东西，早在七年前就死在龙骑士团里了。
[2]
拖着有些沉重的步伐回到了廉租屋里，路法懒洋洋的叫了一声我回来了，却并没有如往常一样听到白发少女活力十足的回答以及满屋让人流泪的辣味。
路法的心不由的一沉，却还是用和平时一样的速度换好了拖鞋，推开了廉租屋的房门。
房间中，白发少女安静的坐在木桌边，看着远处天边如在燃烧一般的夕阳。她的桌前放着一张龙骑士团通缉令，画像上的黑发少女安静而沉默。
听到路法开门的声音，少女像是从沉思中回过神来一般，有些无措的看着走进屋来的渊族青年。
那双莹绿的双瞳依旧明亮的如同森林的精灵，却少了那股从心底溢出的雀跃光芒。
“想起来了？”路法叹了口气，走到白发少女身边坐下，伸手拿起了桌上那张通缉令，“果然还是白发更适合你。”
“路法……”各种记忆汹涌而来，白发少女踌躇着，不知道怎样向这个救了自己一命的渊族青年解释。
“虽然很想听你讲述一下所有事情的起始和经过，不过现在显然没这个时间了。”有些惋惜的笑了笑，路法和往常一样揉了揉白发少女的头顶，而后起身将廉租屋里的东西都踢开，将棉被等易燃物堆积在了木桌上，再将罐子里的食用油都倒上去，“这里已经被龙骑士团的人知道了，我们得抓紧时间毁灭痕迹然后逃走，放心，我不会就这么把你交出去的。”
“路法……？”有些意外和疑惑的看着路法麻利的动作，璎洛菲短暂的愣了一下，随即开始帮助路法收集房间里的易燃物。也许路法并不是她所想象的单纯平民，但这么多天共同生活的记忆告诉她，路法不会对她不利。
快速布置好了一切，路法站在了廉租屋的跟前，有些不舍的摸了摸那个锈迹斑斑的门把手。
天色已经暗了下来，路法叹了口气，抬起右手，火系红色的圆菱形法阵浮现在了上空。
“对了，既然恢复了记忆，能告诉我你真正的名字叫什么？”动手的前一刻，路法突然低声问道。
白发少女一怔，随即回答道，“璎洛菲。”
“奇怪的名字。”路法挑了挑眉，右手一个响指，漫天的火焰从法阵中喷出，瞬间吞没了整座房屋，“走吧，等到了安全的地方再涉法联系你的同伴。”
默默的念了一句咒语，路法的上空绽放开另一个紫色的法阵，一匹头顶长着独角，有些像马的动物从法阵中走出，温顺的舔了舔路法的手。
“这是和我定下伴生之约的狡马。”路法翻身上了马身，然后伸手将白发少女也拉了上来，“暮城西侧有我认识的人，到那里去应该可以暂时避开龙骑士团的眼睛。”
天色已然彻底暗了下来，没有灯光的街道被淹没在浓郁的黑色中，璎洛菲看不清前方，只能在狡马疾驰的风声中抓紧了路法的衣服。
“嘁，还是被发现了。”突然止住了狡马的奔跑，路法皱紧了眉，看着出现在前方，数量绝不在少数的龙骑士团骑兵。该说果然不愧是艾德加的主人么？即使过去了七年，那个人对自己的想法也还是了如指掌。
“洛，待会儿由我去吸引他们的注意，你骑着狡马从那边的小道离开。”只用了一瞬间便有了决意，路法压低了声音向着身后的少女叮嘱，不动声色的向着一旁幽暗的小道扬了扬头。
“路法？！”担忧的看了一眼前方敌人的数量，白发少女连连摇头，“被你救了一命已经足够了，我不能再让你卷入危险里，让我去对付他们！”
“你不是还有更重要的事需要做？”路法挑了挑眉，回想起雷亚的话。
那个强大到几乎变态，连罗舍弃生命使用的里斯禁咒都只能困住他七天的第二龙骑士•风尘居然因为琉羽祭舞会上的爆炸而失去战斗能力，虽然不知道洛和她的同伴有着怎样的力量，但舞会上的爆炸和他们有关是毋庸置疑的，说不定他们真的能够推翻龙骑士的统治，让那支军队真正变回自己想要的样子。
更何况，凭着这丫头平日里热血的性格，她搞不好还是为了同在革命军里的罗报仇来的。
“路法……”璎洛菲咬了咬嘴唇，却无法坚定的反驳他的话。她并没有想到龙骑士团居然这么快就掌握了她的行踪，如果连失忆的她都被找到，那么夜呢？远在雪华岛的大家又会怎么样？
“去吧，完成你该做的事。”双手的上空浮现出红色的法阵，路法翻身一跃，两道火焰档住了逐渐逼近的龙骑士团员。
“一定要活着回来……路法。”将涌上眼眶的眼泪又压回去，璎洛菲闭了闭眼，咬牙转过身去。
“那是当然，你还欠着我两个天大的人情呢，不讨回来怎么甘心？”路法微微一笑，随即猛拍了一下契约兽的臀部，看着它载着白发少女飞速远去。
“那么接下来，就由你们陪我练练手吧。”侧头看向了来势汹汹的龙骑士团骑兵，路法收回了微笑，将左手和右手的火焰合二为一，两道红色荀灿的火焰融合在一起，渐渐的燃烧出白色的光芒。
那是只有火焰纯度超过极限值才会出现的，被喻为‘灵魂之火’的强大火系术法，白色的真焰。
时间缓慢的流逝着，被血液迷住的视线越来越模糊，胸中似有一口大锤般沉重而疼痛。
手中白色的火焰将眼前高举长枪的敌人打飞了出去，路法一个摇晃稳住身形，扶住膝盖大口的喘气。
身手真是退步了啊，才这么一会儿就撑不住了。路法有些自嘲的笑了笑，看着眼前倒了一地，却不见减少的敌人。
不过按这数量来看，他还是成功吸引了龙骑士团的注意力。那洛现在应该也到约定的目的地了……后背忽然一痛，路法低头看着从胸前穿出的长枪尖，低笑一声握住了枪口。
白色的火焰顺着枪身漫上，将持着枪以为自己一击得手而欢呼的年轻士兵烧成了灰烬。
大量的血液从胸前的伤口蔓延开来，路法摇了摇开始神志不清的大脑，看着前方依旧重重叠叠的龙骑士团骑兵，苦笑了一声。
看来是没机会要回洛欠他的人情了啊。
咒语快速的从嘴里窜出，三个火红巨大的法阵从身边渐渐浮出，而后重叠在一起，爆发出璀璨的白光。
路法微微抬头，白色的火焰弥漫在四周，就像那丫头白色温暖的长发。
他想起第一次遇见时，靠在残垣断墙上，眼神空洞而迷茫的白发少女；
醒来之后对自己失去记忆而怯弱柔和的白发少女；
将廉租房弄的遍地狼藉，灶台爆炸只为做出一顿晚餐的白发少女；
带着融合一年份辣味果便当来餐馆看他的白发少女；
能够吃到烤肉，神情雀跃的白发少女；
被收获祭巨大的稻草塑像震惊的白发少女；
邀请他跳舞却踩肿了他的脚的白发少女。
意识愈发模糊起来，路法摇晃着跪倒在了地上，鲜血顺着衣服蜿蜒而下，将他脚下的土地也染成了红色。重装的龙骑士团骑兵缓慢的包围了他，无数银色的长枪在夜下泛着森冷的光。
视线里最后的画面是那个篝火会后的夜晚，少女微笑着看他，绿色的眼瞳里闪烁着精灵之光，白色的长发在月下泛着和琉羽同样的银色。
“我们明年也一起来看收获祭，好不好？”
长枪落下的瞬间，路法松开了紧握的拳头，轻轻的微笑了一下。
“好。”
作者有话说第70章 第三十章 永久别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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