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第三十二章 出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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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一片黑色的混沌。远远的传来海浪拍打悬崖的声音，璎洛菲挣扎着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正悬浮在一片浩瀚的汪洋之上。
“这就是你的思维力空间。”一个金属质感的声音传来，璎洛菲抬起头，看见一头巨大的黑色机械巨龙正盘旋在她不远处的上方，“很宽广的空间，我第一次看到有人类的思维力空间，会广阔到这样几乎像是另一个世界的地步。”
“阿塞利亚？”璎洛菲看了巨龙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那个翠色长度的龙机神少女，“这就是你本来的样子吧？”
“这是我最初被制造出来的样子。”巨龙甩了甩尾巴，一些黑色的烟雾状的东西从她的身体里丝丝溢出，融进了下方的海里。
“这就是删除程序？”璎洛菲看着那些黑烟，惊异的问道，然而随着那些黑烟一点点的融入海洋，一些莫名的知识也随之出现在了她的脑海里。
龙机神，其实是一种人造式思维体与高等级记忆金属的结合物。由于龙机神没有□□，因此也不必惧怕单系术法的限制与大型术法的反噬，尽管它们不能和真正的人类相媲美，但这一点可以通过和人类之间的搭档来弥补。
记忆金属是一种魔法纪时代特有的提纯金属。它能最大限度的拓展自身的体积，并且极度的坚固，能忍耐几乎所有的极限温度。龙机神的意识通过记忆金属作为媒介，便可以和人类搭档一起变成黑色的金属巨龙，这条巨龙的体内有着龙机神意识里的所有类型的法阵，并且可以无视单系限制的组合使用，无视反噬的连续发动。
“好厉害啊……”吸收着突然涌入脑海的知识，璎洛菲喃喃的感慨道，“元素的力量原来也可以这样用……”
“要删除龙机神，就必须知道它构造的原理。”阿塞利亚动了动头，猩红色的金属龙眼中看不清表情，“其实龙机神最大的弱点，就是我们没办法脱离人类独自发动。虽然是最接近人类的‘拟人格’，去还是无法和真正的人类相比。那些逃到羽之境的龙机神，必定是和人类相搭档，才能发挥出那么可怕的实力来。”
“呐，阿塞利亚。”闭上了眼睛去适应大脑中的不适，璎洛菲静静的听着阿塞利亚的解说，忽然开口道。
“怎么了？”
“我在想……其实你真大意呢。这么重要的东西，你甚至连我的名字都不知道，就托付给我了。”璎洛菲闭着眼，海风卷起了她白色的长发，上下翻飞。
“我知道你叫璎洛菲哦，刚刚你和那条海翼龙介绍的时候，我已经醒了。”阿塞利亚解释着，然后抬头望向了天空，“而且能在战舰中遇到人类，这样的事大概再过三千年，也不会遇到了。既然碰到了人类，还是能够载入删除程序的合适人选，我还需要犹豫什么？
“已然过去了三千年，我并不知道这个世界变成了什么样子，所以也没办法去判断你的身份是否合适接受删除程序，我所能相信的，只有‘约定’而已。”黑色巨龙眯了眯眼睛，看向璎洛菲，“人类之中，还是有那种会不顾一切去完成约定的存在吧？就像西泽尔一样。”
“嗯。”璎洛菲睁开了眼睛，翠绿的双瞳熠熠流光，“说起来，能够在这里意外获得龙机神的删除程序，对我们来说是个意想不到的惊喜呢，我一定会按照约定……诶？”
话没说完，一阵突如其来的强烈痛感让璎洛菲的大脑一阵眩晕，连视线也变得模糊起来。眼前的整个世界似乎都在晃动，海水和黑色巨龙变得越来越模糊，渐渐地被一片生机勃勃的森林取代。
“别担心，璎。载入过程中大脑会因为过多的元素资料而受到冲击，也许会让你看到一些记忆中过去的画面……”阿塞利亚的声音越来越远，仿佛消失在了遥远的天际，璎洛菲用力的晃了晃头，看向了眼前的森林。
又是那两个曾经出现在梦里的人。黑色长发的男人有着龙一般的双翼，怀里抱着白发绿瞳的少女，正向着某个地方飞去。少女很高兴的说着什么，时不时的引来黑发男人的微笑。他们来到了一个正在祭祀的地方，耐不住寂寞的少女很快就沉迷在了大街上各式各样的商贩之中，而黑发的男人只得苦笑一声，安静的跟在她的身后。
画面一转，这一次的白发少女站在一座高大的圆台上，身着一袭素色的长裙，正随着身下的音符飞扬起舞。而黑发的男人和圆台下所有的人一样，带着迷醉而爱恋的眼神，深深的凝望着她。
仿佛电影一般，一幕又一幕的画面在璎洛菲的世界里变化着，主角无一例外都是那个黑色长发的男人和白发绿瞳的少女。那些画面变换的速度越来越快，最终仿佛旋转一般将璎洛菲团团包围了起来，直至她再也经受不住大脑的冲击，彻底失去意识。
[2]
白发的少女沉沉的昏睡着，现在离她和阿塞利亚完成载入程序后，已经过去了四个光耀了。可是璎洛菲依旧毫无意识的昏迷着，完全没有醒来的迹象。
红发的剑士焦急的坐在她的身边守着，枢久夜和约修娅眉头微皱的看着她，连唯航夙也难得没有微笑，有些烦躁的用手指敲打着手臂。正当苍羽好忍不住再次询问阿塞利亚时，白发少女的眼皮忽然动了动，嘴唇微启，喃喃的吐出了两个字。
“冥……辰……”
闻言，枢久夜仿佛电击一般霍的睁大了双眼，他快步走到了璎洛菲的跟前，想听清楚她在说什么。
“冥辰？”苍羽好莫名其妙的抓了抓头发，跟前的白发少女转了个身，像虾子一样将身体弓了起来，毫无安全感的抱住了自己的双腿。
“冥辰……”她依然喃喃的念着这个名字，仿佛触及了什么悲痛的记忆，眼角蓦地滑下泪来。
“圣明明晨，还是魔君冥辰？璎……你，想起来了？”枢久夜眉头微蹙，轻轻推了推璎洛菲，却发现她身上烫的吓人，似乎陷入了某种激烈而悲伤的情绪中。他伸手摸了摸她的额头，却被昏睡中的璎洛菲当成了别人，一把抓住。
“为什么啊……冥辰……”少女喃喃的流着泪，感受到手心里温暖的湿意，枢久夜叹了口气，没再追问陷入梦魇的璎洛菲，而是任由她抓着，再次沉睡。
[3]
“阿洛，阿洛！”苍羽好的声音仿佛从极远的地方传来，璎洛菲努力的想睁开眼睛，却发现自己一丝力气都使不出来。
自己好像做了一个漫长无比的梦啊……璎洛菲在心底给自己打气，然后数着一二三，才终于将双眼睁开来。
眼睛被泪水模糊成了一片，璎洛菲有些惊异的摸了摸眼角的泪水，不明就以的向着众人问道，“删除程序这么厉害，我都给痛哭了？”
“你还好意思说！”苍羽好不重不轻的敲了敲她的头，“你都昏迷了快一整天了，我还以为你会就这么睡下去永远醒不来啦。”
“去去去，别咒我。”璎洛菲晦气的赶走了敲她头的手，坐起身来，看着周围松了一口气的众人，连唯航夙都舒了口气。
“看你那哭相，你到底梦到什么可怕的事了？”唯航夙笑眯眯的问道。
“我有哭的很惨么？”璎洛菲伸手擦了擦眼睛，却发现眼皮肿的胀疼，几乎快要睁不开，“但是我什么都不记得了啊……”
“总之没事就好。”苍羽好拍了拍裤子，从地上站起来，看向了阿塞利亚，“现在阿洛也醒了，剩下的事就只有怎么出去了。阿塞利亚，战舰里有可以乘坐的东西么？”
“除非动用这艘战舰，否则别的工具都是废品。”阿塞利亚点了点手指，一副深海地图出现在荧幕墙上，“我们现在的位置是浅蓝海域坐标六五六，四六八的海底位置。这片海域的水流压力巨大，普通工具一接触海水就会被压力挤成平面图形。”
“她说的没错。”约修娅出声附和道，一手搭了搭烟枪，“所以我才被迫从龙形变成了人形登陆。”
“而这艘战舰剩余的元素力量，已经不足以航行到海面了。”阿塞利亚愧疚的低了低头，“我们唯一的出航机会，必须要借助下一次‘艾美拉斯海流’的力量。”
“那个……我记得那啥海流，好像是几十年来一次吧？”璎洛菲不确定的问道。
“下一次艾美拉斯海流的时间，是大公历30092年，也就是二十五年以后。”阿塞利亚利用资料库的数据，计算出了结果。
“二十五年？！”苍羽好大声惊叫了一下，“你的意思是说我们得在这里呆上二十五年？怎么可能!”
“对不起……我知道这对你们来说很难接受，但是现在的我没有能力提前送你们上岸去。”阿塞利亚黯然的垂下目光，“我又何尝不想让你们早点上去，二十五年对于人类来说是很漫长的时间了，我不能保证这段时间那些逃走的龙机神会不会已经在外面找到了立足点。”
“不是吧……”璎洛菲瞪大了眼睛，似乎还不能接受刚醒来就听到如此噩耗。她摇了摇头，脑海中却无法制止的想到了二十五年后，已然是中年大叔的苍羽好和枢久夜，还有变成阿姨的自己雄纠纠气昂昂的准备出海毁灭外界嚣张的龙机神，“我不想变成大妈才出去啊。”
唯航夙闻言却只是挑了挑眉，她笑眯眯的看向了枢久夜，而后者在皱眉沉思许久之后，终于向着阿塞利亚开口，“阿塞利亚，你刚才说战舰的剩余力量不足以航行到海面，那最多能够航行到哪里？”
“大概到离海面四十五海里左右。”荧幕上的数据快速的变换计算，阿塞利亚瞄了瞄结果，回答道。
“四十五海里就没问题了，约修娅。”枢久夜微微松了口气，转身看向自己的契约兽，“剩下的距离对你来说就像戏水一样了吧？”
“嘁，说的简单。”约修娅撇着嘴耸了耸肩，“要在你们被淹死之前游到岸上，这样的速度你去戏水给我看看？”
“大概就是这样了，阿塞利亚，拜托你将我们送到尽量高的地方，然后由这头海翼龙将我们搭到岸上。”没有理会约修娅的抱怨，枢久夜向着阿塞利亚简单解说了一遍。
“嗯。那么现在开始启动冰之白蔹号对军型战舰，启动时间计算……计算完毕，四十五次光聚（分钟）。”阿塞利亚说着，蓝色的脉动从她剩下的法阵中连绵不断的传送向整艘战舰，一时间，整个控制室都开始嗡嗡的震动起来，明显的上升感让众人一个不稳，东倒西歪。
“预计到达时间，十五个个光耀（小时）。”仿佛耗尽了力量一般，阿塞利亚有些吃力的说着，整个身体看起来更加透明。
“阿塞利亚……”璎洛菲忽然想起之前阿塞利亚说过，她已经和这整艘战舰化为了一体，如果耗尽战舰的全部力量送他们上去，那不是就是说阿塞利亚她，也会随着这艘战舰消亡？
“我知道你在想什么，璎。”阿塞利亚微微一笑，“不用担心，我只是一个拥有‘拟人格’的程序，是不存在你们概念里的‘死亡’的。如果元素力量消耗完毕，我只会回到程序的状态而已。”
“阿塞利亚，谢谢你。”苍羽好也向着翠发少女一笑，然后行了一个正式的感谢礼，“虽然你并不熟知羽之境，甚至千年以前还是敌人，我依然要代表羽之境的所有人民感谢你。”
“这句话也要我说才是。”阿塞利亚摆了摆手，“在深海中遇到能够帮助我的人，我也感激不尽呐。”
时间再前行的海流中一分一秒的过去，虽然阿塞利亚没有在说话，可是璎洛菲却清晰的看着她一点点的变的透明，待战舰终于停下来的时候，她已经淡到几乎和背景融为一体的程度了。
“抱歉，以我的能力，只能将各位送到这里了。”阿塞利亚歉意的笑了笑，光影所组成的身体越发的透明，“现在我们的位置离海面四十五海里，接下来就只能靠你们自己了。”
金属破碎裂开的声音在众人上方响起，阿塞利亚的力量再也支撑不了这艘庞大的战舰，纷纷破碎开来。海水汹涌的灌进了控制室，阿塞利亚一挥手，一道方体的魂系结界将众人包裹，躲开了海水的袭击。
“终于没了那股该死的水压了。”约修娅兴奋的一勾唇角，在出现时，它已然是一头盘旋在众人上方巨大的海翼龙。万年前的海中霸主在水中展现着它威猛的身姿，海蓝色的鳞片泛着微微的蓝光，龙翼和巨尾每一次晃动，都会掠起一阵不小的旋流。
“大家抓紧时间走吧，这个结界撑不了多久。”阿塞利亚淡淡的挥了挥手，像是在道别。
“阿塞利亚。”璎洛菲捏了捏拳，还是走上前去，抱了抱虚无的光影少女，“再见。我一定会遵守和你之间的约定。”
“这样我的放心了。”阿塞利亚也伸出手，回抱了抱白发的少女。
“冰山，话说唯航夙呢？怎么不见她人了。”眼见快要到达海面，苍羽好留意起了这个难缠的敌人，却意外的找不到她的影子。
一阵亮光从约修娅背上闪过，唯航夙坐在海翼龙的背上挥了挥手，笑得眼角弯弯。
“她居然先我们一步上去了？冰山，你的龙也不看着点！”苍羽好气节，也起身一跳，陷入了海流向着蓝色巨龙游去。
“璎，走吧。”枢久夜回头唤了一声，转身跟上了苍羽好的身影。
深深吸了一口气憋住呼吸，璎洛菲在海里最后一次回头。已经几乎消失的翠色长发少女抬起头，向着被海洋覆盖的天空微笑，直到被毁坏的船舰残骸掩埋。
“夜……”在登上海翼龙的最后一刻，璎洛菲转过身，向着前方同伴黑色的背影开口。
“？”
“在胧月森林遇到叶妖首领的时候，你说过当一个智慧体在五境存在过长时间后，就会变成独立的智慧生命吧？就像那只赤色叶妖一样。
“……”
“那守护了船舰和主人约定已经三千多年的阿塞利亚，早就不只是拟人格程序了。”
黑色的身影顿了顿，却没有回头，“如果她是生命的话，她已经找到存在的意义了。现在，能将这个意义继续下去的人，是你。”
海翼龙扑展起巨翼，猛烈而来的海流压力阻挡了一切还未出口的话语。璎洛菲紧紧的抓着约修娅海蓝色的鳞片，在旋起的水流之中闭上了眼睛。
作者有话说第33章 第三十二章 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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