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72、072 ...
-
车刚停下，许观桴已经站到车旁替她打开了门。
展芊纹第一瞬间竟然不敢看他的眼睛，低着头下了车，眼眶发热。
许观桴立刻就意识到了不对，关上车门后问：“发生什么事了？”
她遵循心意，钻进他怀里，平复着心情仰头道：“还不是太想你了，眼泪都快要出来了。”
许观桴轻抚了抚她的头，开口就要道歉。
展芊纹感受到了苗头，立即转开话题问：“你怎么提前回来了？”
许观桴说：“明天半天不是什么重要的工作，我提前做完就回来了。”
展芊纹点点头，把情绪压回去：“先进去吧，你是不是已经把菜做好了？”
“刚做好，还热着。”
展芊纹贪恋着想，吃完再说吧。说出来，他们的心情就都不会再轻松了。
-
许观桴这次出差间隙又给她买了漂亮的项链，献宝一样给她看。展芊纹非常喜欢，当即戴上了。
展芊纹尽力不表现出异常，其他人可能看不出，但许观桴看得出。过去他们吃饭时也会边说些什么边吃，但今天她像是想把能说的一切都说完一样。
许观桴配合着没有问，在这一点上他们想的是一样的，先好好把这顿饭吃了再说。
于是吃完饭，展芊纹没理由再往后拖延了，许观桴也措辞着想向她询问。
他们坐在沙发上吃水果，展芊纹率先开口，嗓音有些艰涩：“我跟你说件事，你一定要保持冷静。”
许观桴因这句话有了不好的预感，却仍答应道：“好。”
展芊纹张了张嘴，唇瓣微颤，连呼吸都颤了一下。刚才那句话似乎已然耗尽了她的力量，后面她不需要长篇大论叙述，只需要简短的几句话，她却连一个字都说不出来了。
许观桴覆住她的手，轻声道：“别怕。”
展芊纹偏开视线不看他，单刀直入道：“我很有可能在书中剧情结束之后就要回到原本的世界。”
她语速比平时快，快得许观桴差点没有反应过来。
几秒后，他问：“小说的结局写的什么？”
他的手仍覆在她的手上，没有忽然加重力气。他的语调听起来也算冷静。
展芊纹缓了缓看向他，却见他脸色苍白得吓人。
“是舒近梨和霍择敛结婚。”展芊纹说。
许观桴想起来了，霍择敛很早就开始筹备婚礼，近几日听说是对舒近梨求婚了。他们的婚礼在三周后举行。
“只要他们不结婚就好了。”许观桴这么说着，却连唇色都泛白，他再次强调：“只要不让他们结婚就好了。”
展芊纹一愣，反握住他的手摇了摇头。
许观桴说：“我可以做到，只要霍氏垮了，霍择敛一定舍不得拖累舒近梨，他们一定会分开。也可以让他们之中的一人永远回不来这里，或者将他们关起来。这些想法都不够周密，但办法有的是。”
他的语气镇静到接近于冷漠，不过只是听听他胡言乱语的内容展芊纹就知道他有多恐惧。
许观桴仍在说：“让最后一个剧情不发生……”
展芊纹打断他：“你不能这么做。”
他瞳孔缩了一下，僵住片刻，终于压不住颤声：“芊纹，你想要离开吗？”
“先不论舒近梨平时待我很好，就算他们对我们来说是陌生的两个人，他们为什么要遭受这种无妄之灾呢？”
展芊纹甚至不能向他们将一切坦白，然后请求他们不要结婚。那就成为道德绑架了。他们的爱不必以婚姻证明，但他们想要成为夫妻，那怎么能就因一个不必证明，就请求他们永远不要成为夫妻？
许观桴像是即将被水冲走的人，急迫道：“那就只让他们不结婚，我愿意用一切利益向霍择敛交换。他们不结婚也可以一直在一起，而只要他们不结婚，我们也可以一直在一起。”
“我们不能要求他们这么做。”
许观桴彻底安静下去。抓着她的手，垂眸盯着看了半晌后应道：“好。”
他不会违背她的意愿，否则她将心怀愧疚，永远不会快乐。而他最怕她不快乐。
展芊纹补上未说完的话：“因为如果我是他们，我也不愿意因为其他因素，一生都无法与你成为夫妻。”
他呼吸都滞住，孩童学语般低声重复：“夫妻？”
“是。”
他顿了片刻，抬眸看向她。他的眸光柔和而眷恋：“好，那我们就认真享受这三周。”
-
今天沈如遥接到展芊纹电话的时候，试图提醒：“如果许观桴答应让你走，那他可能……”
伴随着想起他穿越中途回到过现实世界，他也彻底想起了自己所见的许观桴的一生，因而更能猜测到这个人会有怎样的举动。可正因如此，他更不忍说出来。
展芊纹声音艰涩地接了下去：“他可能也就失去了生存欲。”
-
他们猜得一点都没错。
许观桴在自己应下好字时就已经明白，三周后展芊纹离开，他也无法继续留在世间。
他不知道展芊纹会猜到，也不打算让她知道。他不会让她带着烦心的事离开这里。
于是，当许观桴要求跟展芊纹一起上班时，着实把她惊到了。
展芊纹说：“保安进都不会让你进去的。”
许观桴认真道：“只要你同意，我可以进去。你上课的时候我悄悄搬个椅子坐在后面听课，保证不影响课堂。”
“诚临怎么办？”
许观桴面色镇定：“我昨晚已经跟周倘交代好了。”
昨天听到她的话，做好决定，他就线上单独跟周倘开了个会。周倘还没完全意识到这是要把诚临交给他，只以为许观桴临时有什么事。
许观桴在遇到展芊纹前活得没什么目的，但他那时也不会想到自己会因为一个人离开而不想继续活着。
她第一次离开时，他终究是抱着重新见到她的期望，所以他拼命工作，得到安诚的赏识。他想自己总有机会总有办法见到她，哪怕只是悄悄看她一眼。
这次却不一样，她一离开，两人断掉了所有再遇的可能。
展芊纹有很多事要做，沈如遥也要隐晦地与不同人告别。
而许观桴只有展芊纹。
所以现在，如果她要走，除她之外的一切都没有意义了。
-
许观桴自进入诚临，一直支持母校的建设，因此他的要求虽然听起来让人摸不到头绪，但校长和教导主任都没拒绝。
在他们眼里许观桴为人可靠，做什么事肯定有他自己的道理。
展芊纹在这件事上纵容了许观桴，底线就是要他不扰乱教学秩序。他确实如他所言保持低调，展芊纹上课的时候，除了后排几名同学，几乎没人注意到许观桴来听课了。
许观桴没见过展芊纹讲课。她讲课时嗓音比平时清亮，吐字格外清晰，发现有人困了还会开几个无伤大雅的玩笑。
他坐在教室的最后，贪恋地看着她，恨不能将每一秒无限拉长。
展芊纹直到下课才在心中松口气，许观桴看她的目光过于炙热，她一节课都没敢朝许观桴那里看。
他的眼眸大多时候是平静的，少有的情绪表露也总是克制的，今日这样的浓烈着实罕见。
许观桴在下课后就安静离开了，展芊纹回答了几个同学的问题，确认没有人继续问问题之后也离开了教室。
在办公室给他加个凳子当然不合适，其他老师可能会不自在，况且展芊纹也怕他无所事事坐一天会无聊。刚好他们那一层的走廊尽头有一间会议室，近几年有了新的会议室，那间就闲置了，她索性与许观桴一起待在那。
展芊纹一边打开电脑一边问：“你真的不管诚临了？”
许观桴正在帮她批改作业，闻言顿了顿笔，低头不说话。
她神态随意，心中却随着他的沉默一紧。她知道她想确认的不是这个，其实也无需确认，她早就知道答案的。
许观桴没有沉默太久，看着她道：“我们帮周倘找到了他的妹妹，他非常感激，让他管理诚临事务不算过分。”
许观桴过去确实在征求她的意见后，向周倘透露了关于秦棂的身份。
展芊纹要说的不是这个意思，她却清楚这个话题该结束于此了，再问无异于刻意刺激他。
但她不知受到了哪一重情绪波动的影响，追根究底：“在那之后呢？你仅仅是暂时把诚临交给他了吗？”
许观桴垂下眸，半晌，轻声说：“我只是让事情回归正轨。在没有你的原本的剧情中，本就是他接管了诚临。”
展芊纹能感知到他为自己固执地说出这句话而后悔，因为他即刻补充道：“我会找其他事情做，以我的学历和工作经历可以找到工作。”
展芊纹尽力压着颤声：“……好。”
他似乎决意要与她好好度过最后这段时光，在展芊纹不说话的时候，他寻找不同的话题跟她聊天，努力揭过这段插曲。但许观桴从来不是话多的人，展芊纹如果不配合，气氛只会持续变冷。
展芊纹不是不配合他，是怕一开口心底的酸涩和痛意会变成哽咽，因而面对他的话她只能胡乱应声。她移动着鼠标，也不知道自己究竟点开了什么，任何动作只是为了掩盖慌乱。
她平复了几分钟，终于找回轻松的语气，对他道：“你再不好好帮我批改作业，你的工位就要没了，许老师。”
他尽力和缓表情，朝她露出一抹笑，而后在她转开目光时，黯然垂下眼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