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糖满分甜》不一末

7、大学之约

　　十月份的尾巴，高二一班迎来了月考前的最后一节体育课。

　　正值暖暖的午后时分，金色的阳光包裹着校园，合阳一中的操场上，少年们享受着酣畅香息，肆意地挥洒汗水。

　　明炙和魏湘远他们正站在操场旁的樟树下乘凉，树荫下的空地印上了星星点点的光斑。

　　魏湘远说：“一周一节的体育课，两个操场都挤的满满的，连个打球的地都没有。”

　　合阳一中有东西两个操场，明炙他们现在处的是东操场。

　　明炙脸很臭地讽刺道：“是谁的原因？”

　　“呃，我也不是故意的啊，谁知道那包薯片这么快就过期了，我明明记得是上星期刚买的。”

　　魏湘远早上吃了一包薯片，吃完才发现那包薯片已经过期两个月了。一开始还没事，刚刚课间的时候，肚子突然痛了起来，着急忙慌地跑去了厕所。

　　结果上完厕所才发现没有带纸了，只好打电话求助明炙，导致下来晚了，操场都被别人占了。

　　“下次遇到这种事别打电话给我。”明炙嫌弃道。

　　魏湘远拍了拍明炙的肩膀，说：“放心，我会永远记住你的送纸之情的。”说完瞥了一眼坐在石凳上的人，陆洵正举着小风扇在一旁惬意的看着书，与周围的气氛有些许违和。

　　明炙面无表情地拍开他的手。

　　同一时间，操场方向突然传来一阵争吵声。

　　同学：“诶，那边怎么吵起来啦。”

　　同学：“好像是班长跟人起了争执。”

　　魏湘远问：“明炙，你觉不觉得班长对面的人怎么这么眼熟啊。”

　　“宋林杰。”沉默良久的明炙突然开口，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看向了他。

　　魏湘远顿了一下，“哦，我想起来了，就是那个被你用拳头打退的，那个体育班的小霸王。”

　　明炙：“......”

　　宋林杰是高三体育班的学生，仗着自己是校长的侄子，私底下拉帮结派欺负同学。之前校运会上跟明炙一起参加了男子1500米的项目，结果明炙拿了金牌，他只得了银牌，就单方面跟明炙结下了梁子。

　　他之前找人围堵过明炙一次，不过三两下就被明炙给打退了。之后他再也不敢找明炙的麻烦，但还是会在私底下偷偷针对高二一班的其他人。

　　“过去看看？”魏湘远撞了一下明炙的肩膀。

　　明炙淡淡地嗯了一声，就跟他一起走了过去。

　　“班长，发生什么事了？”魏湘远走到人群中央，率先开口。

　　宋林杰看到明炙的瞬间顿了一下，眼神闪过一丝慌张。

　　班长急忙解释道：“是这样的，我们刚刚好好地在这里打球，结果体育班的同学走过来，就命令我们给他们让球场。”

　　瞥了一眼宋林杰，继续说：“他们还说一班的人都是书呆子，就应该好好待在教室里面学习，不应该来这里打球。”

　　魏湘远轻笑了一声，挑眉看向宋林杰：“是吗？”

　　宋林杰挑衅地说：“怎么，还不让说啦。你们这群书呆子，打球也是浪费场地。”

　　魏湘远闻言站不住了，刚想上前就被明炙拦了下来：“打一场吧。”

　　宋林杰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一局定胜负。输了的，滚出东操场。”明炙继续补充道，冷漠的语气中包含着一丝嚣张。

　　魏湘远看着眼前气势汹汹的明炙，勾了勾嘴角，还挺拽，附和道：“怎么，不敢跟书呆子打球？”

　　宋林杰被明炙的气场震慑住了，语气略带紧张地说：“打啊，谁怕谁啊。”

　　一场声势浩大的篮球赛即将揭开帷幕，操场边围满了人，除了一班和体育班的同学，还有许多因为明炙和魏湘远的参与慕名而来的观众，球场上的队员们做起了热身运动。

　　体育班的阵容自然是个个身材魁梧，来势汹汹。一班的阵容，除了明炙和魏湘远，其余三人也是踔厉奋发，虽然周身包围着浓厚的书香气息，但气势也全然不会输给体育班。

　　哨声一响，比赛开始，两队的前锋位分别是明炙和宋林杰，一个球抛上天，二人几乎同时向上一跃，同时碰到了球，“啪”的一声，明炙抢到了球。

　　一班率先向篮板进攻，班长带球，体育班突然蹦出来个拦路虎，班长迅速传了一个漂亮的远球，魏湘远接到球，三步上篮，所有人的目光都紧跟着那颗抛出的球，“嘭”球进了，一班抢先获得两分。

　　场外响起震耳的欢呼声。

　　双方实力差不多持平，比分交错上升，上半场比赛结束，比分13:11一班暂时领先两分，双方进入中场休息。

　　班长：“明炙，没想到你成绩这么好，打球还这么厉害。”

　　同学：“对对对，湘远也是，你们刚刚那波配合，太强了。”

　　魏湘远：“过奖过奖。”

　　明炙：“你们也很厉害。”

　　下半场开始，体育班的状态猛地变好了，一个个刚上场就凶猛异常，一班同学也迅速做出调整，沉着应对，场上比分咬的很紧，空气中流动着紧张的气息。

　　比赛只剩最后一分钟，目前比分27:26体育班领先。

　　现在是魏湘远带球，其他人掩护配合，体育班的人抢断迅如猛豹，魏湘远猛地传了一个高空球。

　　明炙纵身一跃，把球接住，将球向朝篮框投去，球撞到了篮板，在篮筐上转起圈来，所有人的心都悬在空中，终于——进啦！时间到，比赛结束！

　　“一班赢啦！！！！”

　　比分29:27，一班获胜。

　　一班的同学全都围了过来。

　　“太精彩了。”

　　“没错没错，天气这么冷，激动得我汗都出来了。”

　　“真是大快人心。”

　　“对，就应该让他们瞧瞧，咱们一班不仅能在考场上叱咤风云，在球场上也能所向披靡。”

　　“没错！”

　　“大家都喝点水吧。”陆洵提了一大带矿泉水给球场上的几人都分了一瓶，大家纷纷说了声谢谢。

　　“我刚刚帅不帅？”魏湘远孩子气地凑到陆洵面前说。

　　陆洵避嫌地躲了一下，轻声说：“帅。”

　　明炙喝了口水，瞥了他们一眼，接着转身走到宋林杰面前，面无表情地说：“需要我重复一遍刚才的话吗？”

　　宋林杰气愤地滞在原地，半晌沉着一张脸离开了操场。

　　“明炙，你今天不太一样啊，竟然会主动跟那个宋林杰宣战。”魏湘远走了过来，好奇道。

　　明炙回答：“他因为我的原因，欺负我们班上的人不是一天两天了，今天的时机刚好。”

　　“够帅，够拽，我喜欢。”

　　“滚。”

　　-

　　自从丢车之后，明炙就成了夏黎尘的‘专职司机’，每天的心情都美滋滋的。

　　期间，黎韵本来想着给他重新买辆自行车，结果夏黎尘想都不想，直接拒绝了。

　　他才不想失去跟明炙一起上下学的机会呢。

　　明天月考，学校为了布置考场就安排学生提前放学。夏黎尘不打算直接回家，而是跑到了一中校门口等着。

　　放学铃声还没有响，校门口空旷又冷清，一阵冷风飘然而至，夏黎尘的额发轻轻拂了一下。

　　身后驶来了一辆摆摊车，没过多久，旁边就多了一个煎饼摊子。

　　陆陆续续有客人上门，摊主熟练地晃动锅柄，轻轻地来回晃动，就让饼变的又薄又大，很快一个煎饼果子就做好了，顿时一股股香气迎面扑来。

　　夏黎尘肚子叫了起来，羡慕地看着别人手里热气腾腾的煎饼，明炙刚出校门口就撞上了这一幕。

　　“嘎吱”自行车停了下来。

　　夏黎尘回过神来，扭头对上了一道熟悉的目光。

　　明炙下巴扬了扬煎饼摊子，问：“想吃？”

　　“想！！！”

　　十分钟后，夏黎尘手上多了一个热乎乎的煎饼果子，坐在后座香喷喷地吃着，边哼起了歌。

　　中途接了个电话，是黎韵打来的，她今晚要值班，叫夏黎尘放学直接去明炙家吃饭。

　　夏黎尘挂完电话，忽然说：“明炙哥哥，明天就要月考了，你晚上再帮我补习一下吧。”

　　明炙想起他这几天的学习态度还算认真，就直接应了句可以。

　　“我这次要是还考倒数怎么办啊。”夏黎尘想了一下继续道，“那我就没零花钱了。”

　　明炙不理解他的小脑瓜整天都在想些什么，“你的脑子里面只有零花钱吗？”

　　夏黎尘一脸天真地说：“不止，我的脑子里还有爸爸，妈妈，明叔叔，瑶瑶阿姨，还有......你。”

　　明炙无奈地笑了一下，没有作声。

　　单车缓缓地停下，夏黎尘猛地跳下车，习惯性往自己家走去。

　　“去哪儿？”明炙出言制止。

　　夏黎尘这才想起刚刚那通电话，转头往明炙家跑去。

　　“瑶瑶阿姨好，明叔叔好。”

　　明启林放下报纸笑着点点头。

　　林瑶闻声穿着围裙从厨房走了出来，笑着朝他招手，“尘尘，快过来，阿姨给你做了好多好吃的。”

　　“来啦。”

　　明炙去停车，晚了几分钟进门，看着饭桌前其乐融融的三个人，仿佛他们才是一家人。

　　林瑶半晌才注意到他，“小炙，你也去洗个手过来吃饭啦。”
　　明炙放下书包“嗯”了一声。

　　饭桌上，林瑶不停地给夏黎尘夹菜，他虽然肚子刚装了一个煎饼，但还是吃的很香，给他夹多少，就吃多少，还不停地说很好吃，把林瑶夸得笑得合不拢嘴。

　　明启林突然问起明炙的学习情况，明炙淡淡地回了句还行。

　　明启林又继续问：“有没有心仪的大学？”

　　明炙说：“我才高二。”

　　“不早了，明年就高考了。”

　　“暂时没有。”明炙淡淡道。

　　“W大就不错，虽然离家远了点，我同事他儿子在那里学金融，一毕业就被大公司调走了。”又继续说：“平时记得多上点心。”

　　明炙淡淡地点点头，没有说话。

　　林瑶打了个圆场，“行了，吃饭不要聊这种话题。”

　　夏黎尘在一旁安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一颗心跌落到了谷底，饭菜突然变得有点难以下咽了。

　　上大学，那不就是要搬出去，如果大学比较远，那岂不是一年基本都不在家。

　　“小炙，你晚上有事吗，没事跟我去商场买点东西吧。”

　　明炙瞥了一眼身旁的夏黎尘，“有事，我要帮他补习。”

　　林瑶说：“呀，尘尘好用功啊。”

　　夏黎尘情绪不高的说：“因为明天就要月考了。”

　　“那阿姨祝你月考顺利。”

　　夏黎尘勉强挤出个笑容，“谢谢阿姨。”

　　明炙捕捉到了他突然低落的情绪，给他碗里夹了一块排骨，他也只是淡淡地说了句谢谢，垂下头，把脸上仅剩的笑容收得一干二净。

　　明炙怔了一下，这反应都快淡出水，微微皱了一下眉。

　　小家伙为什么突然不开心呢？

　　—

　　黑色笼罩着这座城市，静谧的夜晚降临，房间很安静，泛白的灯光下，书桌前坐着两道身影。

　　明炙撑着下巴状，眉头轻蹙，眼神若有若无地观察着身旁耷拉着脸的小苦瓜。

　　夏黎尘埋头刷着桌面上的英语试卷，一只手握着笔，一只手挠着头发，笔尖落在纸张上，发出刷刷的声音。

　　卷面上扫过一个英语单词——university，夏黎尘落笔的动作顿了一下，思绪渐渐飘远...

　　刚刚回家洗澡的空隙，他趁机上百度搜索了一下W大，一所位列“双一流”的全国重点大学，几乎是每个学生心中的圣殿。

　　但是它与合阳市的距离，整整一千九百多公里，坐飞机差不多要四个小时，大学四年，将近一千五百多天，明年就要高考了，那岂不是只剩下一年的相处时间。

　　越想越慌，内心的酸涩逐渐泛滥，没骨头似地趴在桌上，不自觉叹了口气。

　　“啪嗒”一声，夏黎尘倏地激灵了一下，支起身子往发声处看去，原来是掉了一只圆珠笔。弯腰捡起，拿在手里细细看了一下，笔不是他的，视线里闯入一只骨节分明的手掌，夏黎尘愣了愣，抬头对上了一道目光。

　　明炙单手撑腮，下巴扬了扬他手上的笔，“不还给我吗？”

　　夏黎尘愣愣地把笔放在他的手上，下一秒，笔头不轻不重地落在了他的脑瓜上。

　　懵了一下，手捂着头，疑惑地抬眸望着明炙：“明炙哥哥，你干嘛敲我的头啊？”

　　明炙面无表情地跟他对视着，房间里的寂静在持续蔓延着。

　　他已经观察夏黎尘一晚上了，眼前的小家伙从吃饭的时候就开始闷闷不乐，晚上在给他讲题的时候整个人很明显不在状态，全程眼神涣散，刚刚还偷偷叹气了。

　　明炙不禁追溯起饭桌上发生的每一句，每一个细节，结果毫无头绪。

　　他到底在苦恼什么？是明天的月考吗？还是因为其他原因...

　　见明炙一时不开口，夏黎尘忍不住打破了宁静，“明炙哥哥？”

　　“我们今天晚上有吃苦瓜吗？”

　　“哈？苦瓜？”夏黎尘眼底闪过一丝茫然，转了转眼珠子思考了一下，回答道，“没有吧。”

　　“那你为什么一晚上苦着一张脸？”

　　夏黎尘又懵住了，良久才反应过来明炙的意思，这是他第一次听明炙开玩笑，虽然一点都不好笑。

　　“为什么突然不开心？”明炙这次问得很直白。

　　闻言顿时失落涌上心头，少顷，夏黎尘蔫巴巴地问：“明炙哥哥，你上大学之后是不是就要搬出去了？”

　　明炙闻言愣了愣，所以他是因为这个才不开心？

　　夏黎尘又继续说：“那我们岂不是就要分开了。”语气又沉重了几分。

　　明炙心中不禁苦笑，小孩子的心思真奇怪，总是能把一件普通的事情复杂化。

　　明炙无奈地笑了一下，安慰道，“我又不是不回来了。”

　　“我刚刚上网查过了，W大离这里好远的...”

　　明炙直接打断他，“我又没说要考W大。”

　　夏黎尘顿了顿，说：“其他的也一样啊，只要你上了大学，还是一样得搬出去啊。”停了一下，垂着头继续喃喃道，“我不想跟你分开，我想每天都能见到你。”

　　明炙被他搞得哭笑不得，但与此同时，他又觉得心里麻麻的，一股怪异的感觉在渐渐升腾。

　　看着他委屈巴巴地模样，缓缓抬起手掌，落在了他柔软的头发上，语气温柔地说：“那你可以来找我啊。”

　　“怎么找啊？”

　　夏黎尘愣愣地看着明炙，他的眼睛很大，瞳仁乌黑发亮，眼神里隐含期待。

　　“好好努力，来大学找我。”

　　夏黎尘怔了一下，“可是我学习不好，不可能跟你一个大学的。”

　　“我教你。”明炙又问：“怎么样，来不来找我？”

　　夏黎尘毫不犹豫，“去！我一定好好努力。”

　　明炙揉了揉他的脑袋，“明天月考加油，我等你来找我。”

　　夏黎尘终于找回来笑容，“遵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