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杂食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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食用过晚餐的客人送的，说是对我表达感谢，也没什么可谢的，帮助他的只是食物。
不过从那之后，我能做的菜品更多了，因为烤箱的稀有珍贵，吸引来了不少客人。也算是杂食的小小发展吧。
今天用烤箱做的食物，是西安的椰蓉酥，“杏脸桃腮”的美丽，就这么看着，都能感到极大的慰藉。
从厨房望去，柳先生坐在座位上，已经许久未动。他左手托着腮，眼神有些缥缈，对着面前的公道杯，定定的。
我轻手轻脚将装好盘的椰蓉酥放到他面前，没发出一点声响，但柳先生却被香甜催动，回过了神。盘子旁插着一个写着小心烫的立牌，能够提醒他。
我又回到了厨房，将提前准备好的酸梅汤端出，随即开始制作川北凉粉。
柳先生动了筷子，品尝美食。刚把美食放入口中，脸上就流露出幸福的神色，我感到很高兴。
今晚的餐桌，将会像一个缩小版的上海，除了上海人之外，还聚集了五湖四海的同胞。能够一起生活，还能一起竞争，激励着发展。
我想传递给柳先生的，是希望他能带着家人一起开眼看上海，乃至中国和世界，能勇敢迈出改善木雕行业的第一步。与同行逐浪，与大家博得更好的未来。
就像椰蓉酥。椰蓉是我用海南岛运来的新鲜椰子制成的，而面粉和黄油则是本地生产的，蛋液取自乡下的土鸡蛋。结合在一起，不是比单个的更加美味丰富吗？
酥香的外皮，软糯的椰肉，其中还流露着美好，营养价值也很高。配上老北京口味的酸梅汤，乌梅与山楂口味酸甜凉爽，能解椰蓉酥的腻。
柳先生一连吃了两块椰蓉酥，一大杯酸梅汤，我替他续上饮品后有些担心，他会不会吃不下后面的菜品了？
回到厨房后连忙加快手上的动作。
川北凉粉是一道很接地气的美食，没有椰蓉酥那么奢华，但美味半分不打折扣，香味一传出，就能把人的馋虫勾出来。红辣味醇的凉粉还有视觉的加成，葱花鲜绿，辣椒亮红，多漂亮啊。
油辣子味道香浓，还有花生与豌豆的香气，凉粉的口感爽滑。柳先生的额头闪着亮晶晶的光，是被辣出来的汗，他又夹了半块椰蓉酥解辣，望着我，迫不及待地想要品尝下一道。
幸好我早有备菜，否则都对不上他用餐的速度。
接下来是主食葱油拌面，我将富有嚼劲的面条从水里捞出来，淋上热腾腾的酱汁，又加上煎得喷香的香葱。这道老上海葱油拌面的做法经典，几乎家家都会做，只是从饮食健康的角度考虑，太多的油不好，所以我做的量并不多。
近几年上海发展的快了，人们都品尝别的美味，将弄堂里的葱油拌面忘了，也算是一种对更好生活的印证。只是我希望，在慢下脚步的那几秒，他们还能回忆起这口味道。
柳先生几乎是转眼就吃完了，他连连称赞我的葱油拌面。他说他从小基本不在外面吃饭，家里男人忙手艺，下厨的次数比较少，父亲做菜有些笨手笨脚，总是没有母亲做的美味。他不知道原来男人也能烧出那么可口的菜。
我笑着应了他的夸赞，也应允他，可以带着父母过来一起做菜并用餐。
收掉他的两个空盘后，就要上今晚的最后一道菜——胡辣汤了。
从窗口可以看到柳先生。现在的他好似与之前没什么不同，但眼角的烦闷和焦虑已然减轻了不少，面对美食就会高兴起来，柳先生也还是大男孩呢。
虽然回到家后可能还会有争纷，可我相信经过美食的洗涤，他能更加坚定地正确做事，家人也一定不是顽固不化的。
河南胡辣汤的口味比较重，喝下去嗓子会辣，也会把汗刺激出来，回味却很悠长，使人不由自主的喜欢上它。一大家子人，平时闹口角闹矛盾，闹完之后还是整整齐齐的，多少年之后还是那么亲近，如同一碗胡辣汤。
不出意外，柳先生喝下一碗胡辣汤后，身后的衣服湿透了。
花椒的麻香，胡椒的辛辣，辣椒的香辣，再加上劲道的面筋和蔬菜配料，刺激了味觉，安抚了味觉。一顿晚饭止步于此，不仅气爽，还能留下一些牵挂。
柳先生面前的碗里半分汤汁都不剩，他出神地盯着亮堂堂的碗底，好像看到了什么快乐的画面。或许那碗底，映照出了改变后的生活。
会是什么样的呢？
柳先生眉梢的笑意盎然，一定是幸福的。
“谢谢。”柳先生说。他身体微微前倾，又抬起头，笑了。
过了几日，柳先生带着家人前来赴约。
自那之后，再也没有柳先生的消息。
再之后是1988年，街坊邻居忽然都说去买红木家具，有说说的，也有付出行动的。虽然大家基本都有一件，可还是会为新买回来的红木家具惊叹。
我向行里的人打听。
他们说，上海有家红木雕刻场设计了许多家具，款式复古又新颖，那家厂还为好多家大饭店、酒店设计系列家具。不仅如此，那厂办了展览，又开办了公司，在上海，在别的省，火得一塌糊涂。
他们说，董事长姓柳。
还是后来，上海建起了越来越多的高楼大厦，其中包括东方明珠电视塔等的建筑，除去物质之外，连精神方面都加快了脚步。一时间，数不清的文学作品与电影音乐流传在了大街小巷。
而上海，也以它自己的新面貌一步步走向世界。
就连“上海人”这三个字，似乎都变成了一个高大上的专用名词。
身处上海的我们，被进步包围，曾经的那一切，甚至被包括在了“怀旧”中。
有一天我回家的时候，路过杂食，想进去看看，却发现门口站着一个高大的人，已经准备离开了。
他是谁，不言而喻。
于是我喊道：“柳拾光！”
他转过身，面对着我，逆着光。
“如今它已易主了，可我依然觉得，它还是那夜，给予于我五道菜的杂食。”
“司渠，何时才能在大上海，再享用一次你的手艺？”
作者有话说
第2章 杂食2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