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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0、第九章 春夜 ...

  •   晚饭时分,凌捕头差人给谭玄送来了两封信。及至晚间沐浴已毕,谢白城看见谭玄还坐在桌边看那信里的几张纸。

      是的,他最终还是无可奈何的搬进了谭玄的房间。
      虽然程俊逸一再表示他在谢哥哥房里打地铺就可以了,但谢白城不能答应他这么干,因为谭玄的目光一直像两根利箭般扎在他背上。

      ……把他扔在一边也不大好,看着怪可怜的。谢白城一时心软,就这么搬进来了。

      “还看呢,都该会背了吧。”谢白城打了个哈欠,坐在床边。客栈的枕头实在硌得慌,他昨天夜里就没睡好。

      谭玄嗯了一声,转过身来:“白城,我们明天要去坐船了。”
      谢白城一愣:“坐船?坐船挺好啊。去哪儿?”

      “去宣安。”谭玄道,把手里的纸放下,站起了身,“凌捕头送来的是他们四处调查来的证言,孟红菱说了那四人后,他们还是调查了一番,但城里城外的客栈脚店都没查到有同时登记这几个姓氏的,又不知形貌特征,就查不下去了。另有人去码头上问了,倒是有船家说,曾在事发当晚,见到三个佩着兵刃的年轻人架着一个人,匆匆上了一艘很华丽的客船。被架着的人裹着斗篷,看不清容貌,不过瞧着也不像上了年纪的样子。那艘客船往下游方向走了,不止一个人看见,因笒川码头来往多是货船,像那样华丽的客船很少见,因此都有印象。”

      他边说边踱到床边,挨着白城坐下:“沿笒川往下游走,入雎江,一路南下,就会到宣安。”

      宣安就是百川剑门所在之地。许余陈三家比起来,毫无疑问陈家势力最大,实力最强。近十年来,百川剑门都以东南第一大门派自居,作为剑门宗主的陈家,在武林中当然也占着举足轻重的地位。若说几个年轻人惹出了什么难以善后之事,去陈家寻求庇护或帮助,那真是再自然不过的事。

      可是,这就又带了新的不合理之处。

      “是不是有哪里不太对?”谢白城微微皱起眉,“假设这四个年轻人从某个渠道获知了孟远亭蛰伏于笒川的消息,并顺利诛杀了他,这不应当是一个让他们扬名立万的好机会?可十天过去了,江湖上似乎连孟远亭死了的消息都没传开,昨天夜里我们遇到俊逸他们几个,不就毫不知情吗?只知道这里出了一桩灭门案。他们为什么不放出消息?是不是因为一时冲动,杀了毫不知情的孟夫人并两个幼儿,事后想想这是犯禁的事,所以不敢声张?可若说不敢声张,他们为何离开的时候不乔装改扮一番,还那么高调的乘了一艘很显眼的船,岂不是很怪?”

      谭玄哂然一笑,点点头:“你说的很对,这件事处处都透着古怪。这艘船很有可能是事先安排好的接应,仓促之间,不及更换。但他们明知码头人多眼杂,却连兵刃都不摘,是不是也太托大了些。”

      “官府没在码头设卡检查吗?”白城问。

      “事出突然,孟红菱讲的话,他们本就半信半疑的,再查到水路上去的时候都第二天早上了。也派了人追下去,但隔了一夜,早跑远了。走到下面桐州港,那是个大港,往来高官豪绅都不少,一艘豪华些的客船压根不显眼,就没法追了。”

      “那你有多少把握他们去了宣安?”

      谭玄道:“若真全都是他们干的,我敢肯定他们就是去陈家了。年轻小子,有多少江湖经验?觉得有麻烦了,当然还是想着回去找爹妈。若其中还有隐情,起码我们可以去陈家探探口风,我不信他们什么都不知道。”

      “既如此,那明天一早就去雇船好了。”谢白城稍稍掰了一下手指头,“走水路反倒快,顶多十天功夫也就到了。”

      谭玄苦笑:“可我真的不大喜欢坐船。”
      谢白城闻言笑了起来:“这有什么好担心的,俊逸不是来了吗?你叫他给你开副治晕船的方子。”

      谭玄道:“这怎么成?他不是对我钦佩的紧吗?怎么能叫他失望?”他说着突然探身过去,到了白城近前,“还有,怎么就叫起‘俊逸’来了?这般亲热?”

      谢白城想往后躲,怎奈后面就是床头,躲不开,只好正对着瞪他:“怎么了?我们两家世交,他就好比我弟弟一般,叫亲热些有什么?”

      “怎么就没听见你叫我叫的亲热些?”谭玄说着,凑得更近,几乎贴在谢白城脸侧。
      “你干什么呀?”谢白城抬手推他,“别乱来啊,这地方,咳嗽两声隔壁都能听见。”

      “我没乱来啊,就跟你说说话,你想到哪里去了?”谭玄嬉皮笑脸的说。
      谢白城脸颊微微有些泛红,推了他一把:“那话说完了吗?说完了睡觉!”

      “说是说完了,不过我看你挺惦记我身子的,不忍心就这么睡了。”
      “谁惦记你身子了?谭庄主请你自重!”

      “叫人家俊逸,叫我便是谭庄主,白城,你是越来越出息了啊。”
      谭玄已经凑得很近了,鼻息相闻,谢白城能看到他眼眸里映着的自己的面影。

      这个人真是无理取闹,夹缠不清,都三十岁的人了,怎么都没点长进?

      谢白城真想一掌拍开他,一边隔邻是程俊逸,一边隔邻是孟红菱,这人怎么回事啊!他就不能用脑子想想吗?万一被小孩子发现了怎么办?

      “亲我一下就原谅你。”谭玄在极近的地方对他低语。一双沉沉如墨的眸子含笑凝望着他。
      这种感觉就好像,他的眼中只有自己,再也没有其他任何。

      谢白城就鬼使神差的听话了,微微仰起脸,迎上去,吻在那双唇上。
      这当然就一发不可收拾了。
      谭玄伸手扣住了他的后脑勺,变换角度,加深了这个吻。

      谢白城也没弄清楚究竟怎么回事,反正回过神来,他已经揽着谭玄的肩,衣衫被他褪了一半。

      谭玄俯身吮|咬着他的脖子,他一边咬住嘴唇,一边想着这要是留下了印记明天一早该如何是好。

      吻渐次向下着。当谭玄埋下头去的时候,他终于不得不承认自己其实也是同谋。

      床发出轻微的吱嘎声。他心里依然没忘记惦记隔壁,但此刻已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他只能拾起一缕发丝咬在嘴里,逼迫自己不要发出任何声音。

      气息交缠,耳鬓厮磨。谢白城仰在被褥间,只觉得好像已经提前上了船,似乎帐顶、灯影甚至地板都在摇晃,让他渐渐迷失。

      他不是不担心别人听见动静,但这份担心好像化作了肌肤上一层层的战栗。他的气息在战栗间破碎了,他开始弄不清究竟身处何方。发丝终于从他的唇间滑落,但紧要关头,谭玄从身后伸来两根手指塞进了他嘴里。

      他顾不得了,下意识的用力咬住。

      过了片刻,谭玄笑着拨开他被汗水濡|湿的发丝,轻轻印了一记吻在他额角。然后把手指递到他面前,上面有鲜明的齿印。

      “谢老板,我好吃吗?”他笑嘻嘻的问。
      谢白城挥手拍开他,闭着眼睛倚在他颈窝歇息了一会儿。

      待气息渐渐平复,他只觉得嗓子渴得厉害,便翻身披衣下床,去倒水喝。

      谭玄跟着他下来,凑在他身边。他喝完了一杯,又倒了一杯递过去,谭玄低头就着他的手喝。

      四下里万籁俱寂,夜已经深了,希望两侧隔壁的人都早已睡熟才好。

      谢白城紧了紧披在身上的衣服,缓步走到窗边,微微推开一点窗扇,一阵清凉的夜风涌了进来。

      到底已经是春天了,即使是夜风也不再像冬天那么凛冽,而是带上了一股缱绻缠绵的温柔。

      他俯身向楼下望,楼下沿墙有一排花圃,种了几棵玉兰。一朵朵洁白匀净的花,像一群振翅欲飞的鸟栖在初春的枝头。

      “还记得十几岁的时候,我们一起策马江湖吗?”谭玄走过来轻轻揽住他的腰。
      “怎么会忘呢?”谢白城微微一笑,“就像昨天的事一样,一晃眼十年都过去了。”

      “再一晃眼说不定又过去十年了。”谭玄道。
      “那我们就都老了。”

      “还不到说老的时候。”谭玄伸手覆在他撑于窗框的手上,手指下潜,跟他交缠相握。
      “还能再一起策马江湖,看朔北日落,看江南烟雨。”

      “能吗?”他含笑回身望向谭玄。
      “能的,一定能。”谭玄握一握他的手。

      一时两人都无话,只静静地看着窗外升上半天的皎月,听到猫儿跃过墙头,发出一声“喵呜”的低语。

      “对了,下午你和时飞去查看尸身的时候,孟红菱对我说了些话。”
      “说什么了?”谭玄扣着他的手,目光收回来落在他身上。

      “她说,听到黄掌柜说的那一番话,她突然觉得她并没有很了解她爹,她从不知道她爹说出去跑生意其实是一个人不知去向。她开始有些害怕了。”谢白城也回过头来,看着他,“她没说她害怕什么,不过我想,她应该是怕她爹,并不是她一直以为的那样。”

      谭玄沉吟了一会儿,轻轻拍了拍谢白城的手:“是我欠思量了,应当背着她问才好。以后若没有必要,一些事也不必让她知道。”他顿了顿,嘴角泛起一丝苦笑,“这孩子已经一个亲人也没有了,总不能连点念想都不留给她。”

      谢白城轻轻叹息了一声,伸手把窗户关严了。
      “睡吧。”他说,“明天还要早起去赁船。”

      帐幔垂下,室中渐渐寂然。只有窗外摇曳的花枝,在春风中发出簌簌的轻响。
note 作者有话说
第10章 第九章 春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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