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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摔了小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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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儿?”萧文擎听完一切,愣愣地问。
苏烟摇了摇头,“我也不知。他从来只让人传令于我,我……很久没见过他了。”
“你喜欢萧文膺。”萧文擎笃定道。
“我曾是宫中一名宫女,也曾得他一时眷顾,也倾心于他的温润谦和,但他似乎只是在利用我。”苏烟无奈地笑了笑,眼里苍凉久久不散。
“萧文膺什么时候到的泉州?”陈大叔到底比萧文擎要清醒许多,问出了更易于寻找蛛丝马迹的话。
“总有一个月了。”
陈大叔沉思片刻,“萧小子,你先别急,我去寻人打听打听。”
“多谢陈叔。”萧文擎将陈叔送至院外,回身看向苏烟,“近日还请苏姑娘屈居于此。”
“我知道,你不放心我。”苏烟点点头,没有想要反抗的意思。
几人将事情说了个大概,屋中的萧靖弛身为戏中人自然能窥破一切他们不知道秘辛,这使他不得不多想。
老二来了泉州?一个月前就来了,若真是为了容之月怎会今日才动手。莫非他此次遭遇行刺,是老二的手笔?
老二恨他,他一早就知道。但他萧靖弛也恨他那个娘,一个没脑子的蠢妇人。若不是她,自己又怎会落到如今这副孤家寡人的地步。
是以,他要动手也不算稀奇。他来得比自己更早,但另有一人却也不能毫不怀疑,此人便是留在京都的老五。
老五坐镇,动了好些手段,也不算个干净的。这一个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萧靖弛冷着脸心里将几个儿子骂了个遍,却也无可奈何,如今只能等暗卫调查,看是一个什么结果。
“啊啊啊……”萧明妤不知何时醒来,小手紧紧攥着萧靖弛的拇指,叫了好几声。
萧靖弛有些不明所以,宽厚的手上捧着萧明妤红红的小脸,“妤儿怎么了,饿了?”
萧明妤似乎听懂了,眼里亮晶晶地盯着萧靖弛。
“等着,爷爷去给你拿吃的。”
萧文擎早间将米粥温在了屋里的炉子上,就是为了方便萧靖弛和萧明妤取食。
一瘸一拐下了床,挪到炉子边,盛出一勺粥预备用萧明妤惯用的小碗装着,但萧靖弛手生,粥糊在碗壁外沿,洒了一手。
他一愣,转头心虚地瞧了萧明妤一眼。小娃娃应当不会嘲笑人吧?
萧明妤甜甜笑着,只知道眼前人要给她送饭饭吃,哪里知道大人的窘迫。
碗沿沾了粥,萧靖弛取来一旁的帕子想擦一擦,手上一滑,小碗瞬间碎在地上。
“叔,怎么了?”萧文擎听到声响急忙进了屋,却见他人高马大的萧大叔,眼露无辜地看了看地上的碎碗,又歉疚地转头望着萧明妤。
萧明妤也是一时愣住,似乎最后终于明白自己的小碗是不能用,于是坐在床上大声的哭了起来。
“这是妤儿的碗自幼用的小娃,上头有一只小兔子,是我求镇上瓷器店掌柜定做的。”萧文擎见萧靖弛不明白萧明妤为何哭,解释道。
萧靖弛有些懊恼,怎么着也是一代帝王,打碎了娃娃饭碗这回事还真是有些难以启齿。
“那该怎么办?”
萧文擎抱起萧明妤,拍了拍她的小身子,“妤儿不哭,爹爹下次再给妤儿做一个碗,还加一只小狗好不好。”
萧明妤还不大明白狗是什么,但自己爹爹说的就不会错,懂事的姑娘挂着泪珠儿瘪瘪嘴,没再大声嚎哭。
萧明妤将头靠在自家爹爹的肩上,没什么精神,眼睛红红的,看起来很是难过。
“妤儿,萧爷爷也给你做漂亮碗,不难过了啊!”萧靖弛小心翼翼凑上前,妤儿不想理他,将头转向另一侧。
“叔,您先用饭吧,我带妤儿出去吃。”
“好。”
小姑娘委屈的小脸还浮现在萧靖弛眼前,他心里有些酸酸的,也有些责怪自己,这么大个人盛个粥都能把碗摔了,真是有些没用。
或许真有母子连心一说吧,萧明妤委屈一阵,被禁在小院里的容之月心上也有些低落。
整一日了,夫君不知急成什么样,妤儿也不知好好吃饭了没?
“叩叩叩”,哑女敲响房门。
“进来。”容之月收起黯然,挺直脊背。
哑女端着一应吃食,一碟一碟放在容之月眼前的圆桌上。
容之月瞧了瞧门外,萧文膺没来。知道那人不会伤害自己,她也没必要亏待腹中孩儿,捡着几样柔和细软些的吃食细嚼慢咽入了肚,人又有些昏昏欲睡。
孩子两月多,已将近三月,近几日开始睡意愈多。
不多时,容之月放下筷子,哑女手脚麻利地将桌上饭食收走了。一盏茶后,她又端着一碗药折返,随之而来的还有萧文膺。
“知道公主在进补,这是我从着人开的方子,调理身子最好不过。”萧文膺将手上的折扇放在桌上,亲手接过哑女手中的药放到容之月跟前。
“二殿下。”
容之月有些怀疑萧文膺的用心,他会不会对腹中孩子不利?
“不放心?”萧文膺转头,“来人。”
外头有两名侍卫推攘这一位怀孕妇人进了屋,侍卫停在门前不远,“殿下,人带来了。”
“这药,分一半给她喝。”萧文膺收起笑,指尖指了指桌上冒着氤氲热气的补药,又指了指脸都吓白了的妇人。
“官爷饶命、官爷饶命……”那妇人月份已经较大,蜷着身子不住将头磕在地面,隐隐见血。
容之月到底不忍,出声阻止,“您何必折磨这不相干的人?”
萧文膺眼含深情地对上容之月的眼,“公主殿下不信我,我只得如此自证清白。”
“你们愣着干什么?灌下去。”
侍卫听令,一人抓住妇人两只手,一人端起药捏住妇人的下颚,将一碗药灌了下去。
容之月站起身,想要上前,又强逼自己停下步子。萧文膺此人,阴晴不定,她终究不敢拿自己去赌。
见她顿住,萧文膺勾唇一笑,颇有几分不同以往的邪魅。他喜欢的人,果真不同凡响。以前好些蠢货都是高洁地舍己为人,但他偏不愿如此,人不为己天诛地灭,容之月此人他果真没看错。
“公主殿下,此番可信我了?”见那妇人喝下药没什么意外发生,萧文膺开口问道。
“信与不信又如何,你总有法子让我喝下去的。”
容之月笑了笑,转身端起桌上的碗,仰头一饮而尽。
“今日天色好,要出去赏赏景儿吗?”萧文擎问着话,却已经伸手握上容之月的手腕,将她带出了屋子。
容之月踉跄两步跟上,被握着的手僵到麻木。
行至院中,微凉的雨落在自己面庞,周遭袭来点点凉风,她一顿,这是萧文膺口中的天色好?
算了,如今一瞧,心里更是踏实了几分,这还是泉州地界。
院里摆放着许多名贵花木,好些不适宜在此处生长却被人精心打理。细细瞧去,那花盆与花泥都还新鲜,不像是养了很久的。
看来这里是他才新造的地界。
这雨不大,丝丝缕缕,柔和极了。容之月见人停在花圃便,大着胆子挣开萧文膺的手,迎着一株茶花走去。
这里竟有茶花,好些年没见着了,真是好看得紧。
“喜欢?”萧文膺温声询问。
容之月已有些粗粝的指尖落在花瓣上,轻轻一触,花儿轻轻摆动,粉嫩的花带着娇俏像是应和了她赞赏的目光。
“喜欢。”容之月转过身,“二殿下不急着回京?您来此地怕是已有月余。”
萧文膺疑惑,她怎知自己何时抵达的?
“您瞧,这花泥还新鲜着呢!”容之月指着茶花树下的泥。
其实她也并不能确定萧文膺来此的时日,只是依据新鲜的花泥诈他一把而已。
如此算来,也等不了几日了。他还是二皇子便不能久不在京中,也定不会放弃京中的一切就陪她在这穷乡僻壤玩风情。
只要再多拖延些时日,自己也就能脱身。
“二殿下知道茶花可以做糕点吗?”她没指望从萧文膺嘴里听什么实话,也就无需等他一个回答。
萧文膺见着眼前人在自己面前竭力做出的平和,有些不是滋味,却也顺着她答,“不知。”
“那我借您一株花,去做一碟吧。”容之月毫不怜惜,伸手折下盛放的花朵。
她长于西梁后宫,能安稳到十余岁,自然不是什么心善的主。一个有孕的妇人受难她尚且选择独善其身,又怎会垂怜一株花。
衣摆扫过湿润的青石板,带着泥污与枯叶,算不上美观。可一切在萧文膺眼中便是别有一番滋味,只要她在他触手可及之处便好。
容之月在哑女的带领下进入灶房,她率先将茶花花瓣摘下,满满当当装了一篮。取过一半在案上切碎,混着细面敲入鸡蛋,再兑上水,揉在一起。
萧文膺与萧文擎不愧是一家子,端端立在门前全神贯注看容之月灶上功夫时真是如出一辙。
一个时辰后,一碟山茶白玉糕呈上萧文膺的案桌。
“公主殿下没来?”萧文膺有些急事,中途回了书房,此时见着糕点,不由急切地问。
“殿下,公主殿下说是累了,便回房歇着了。”
“也是。怀有身孕,确是更易疲累。”
萧文膺挥退下属,凝视那碟糕点半晌,最终还是伸手取了一块,缓缓放入口中。
这一生,还从未用过谁亲手为自己做的糕点,萧文膺失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