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三代的我不可能那么菜》凌风不是云

5、两次超大兽潮

　　“大灾害”，这三个字在艾北柠的印象中第一次听是在三岁那年，她问起自家爷爷“为什么爸爸那么忙都有妻子，爷爷是最早回家的人为什么没有妻子”的时候。当时，自己明明是童言无忌，毫无恶意，但艾北柠记得当时爷爷闻言却说久久不语，表情满满都是不出的悲痛。
　　然后爷爷红着眼眶告诉她：“奶奶在‘大灾害’的时候太累了，所以永远的沉睡了……”
　　之后，她便在某一天被带到了一个墓碑前献花和“探望”奶奶，然后印象中每一年都至少有一天会和家人一起去“探望沉睡中的奶奶”。等到年幼的艾北柠逐渐明白死亡的定义，她才明白到，奶奶其实是在“大灾害”当中牺牲了。
　　因为当时自己童言无忌之后家人的反应让她太不安了，仿佛她一提到奶奶和她逝去的事大家就会马上陷入令她窒息的悲伤当中。她已经不能像其他人一样优秀了，但家人还是如此爱她。她也要用自己的方法去守护家人的笑容，所以她再也没有在家人面前提起过这相关的事。
　　其实，关于“大灾害”的一切都是禹国历史上不可磨灭的重大事件，学校以后的历史课上也少不了这方面的内容。但艾北柠直到现在的年龄还是太小了，远不到学习这内容的时候，所以即使现在艾北柠不一样了，但她还是对“大灾害”的事一无所知。
　　然而，即使艾北柠迟早会知道这些，但现在的她迫切想让禹国重新振作起来，就必须尽快搞清楚所有导致禹国现今状况的原因。而这场导致禹国前国王和最重要的“希望之大魔导师”之一陨落，无数人逝去的浩劫无疑就是其中之一。
　　于是，她小心翼翼地伸出了稚嫩的双手轻轻的握住了一旁艾青暝有些粗糙但纤长的右手，似是安慰，又似恳求地问道：“爷爷，对不起，虽然这可能会让您觉得悲伤，但您能给我讲讲关于‘大灾害’的事吗？我希望了解更多奶奶的事迹……”
　　艾青暝听到孙女请求，表情变得沉痛悲伤起来。但他知道孙女已经不同了，而且她迟早也会在历史课上学到，与其在课上才第一次知道真相，不如趁现在自己亲自把这段影响他们家颇深的历史事件真切地告诉她。
　　艾青暝：这就是命运的安排吧，毕竟小柠是当初小月用尽最后一滴生命都要保住的孩子……
　　然后他正了正脸色，开始再次说起了当年的事……
　　他的声音冷清，再没有了刚刚的轻松：“当年因为新魔法的全面普及教育，禹国境内重新焕发着生命积极向上的光辉。现任的国王，黎森，那孩子之前就因为建议他父亲搞全民教育而让人心回暖，黎晧都看在眼里，于是黎晧在那孩子结婚后就把王位让给了他。黎森继位后民心受到各种新政的鼓舞，而且当年年末天赋极高的王子出生了，大家都觉得禹国的复兴只是时间的问题。但好景不长，次年深秋，就和五天前一样爆发了超大规模兽潮，而且比前几天的更恐怖……”
　　那一年的深秋，禹国大多数的人们都在都城外的田地里努力收割着。因为土地和农作物的退化，收成不但大不如前，还成熟得特别晚，眼看马上就要入冬了，作物才堪堪成熟。
　　因为怕天气变得更冷本来已经少得可怜的收成会在冬天的寒冷中再冻死一批，更是为了大家都有食物过冬，只要有空的人都集中在地理。此时，田地里聚集着一群群忙着农活，还有照顾忙农活人们的后勤小队。
　　突然，远处的另一边有士兵看到了好几只体形巨大的魔兽奔跑而来。由于近几年都时有魔兽侵入城镇边境，士兵们都能熟练应对了。都城里近一半的守卫们迅速集结，面对着奔袭而来的魔兽勇敢的战斗着。终于，经过一番苦战，总算靠着人数的优势，把几头巨兽解决了，而且士兵们都只是受了点皮外伤。
　　远处在田里劳作的人们尽管知道这可能会有危险，但依然坚持一边警惕地盯着看另一边的战斗，一边毫不停歇地抢收着粮食。因为放眼望去，这在贫瘠的土地上那稀疏的金黄依然是他们生的希望。
　　现在看到士兵们再次守护了他们，抢收的人们都很是赞赏，毫不吝啬地为战胜魔兽的士兵们送上了他们的赞美与欢呼。但就在这时候，田里工作的人们突然感觉到地面传来一阵阵震动，旁边近几年来越来越大的荒漠里扬起滚滚的沙尘，全都往他们这边吹，一时黄沙漫天，然后震动越来越大，好像有什么过来了。
　　终于，众人看清了那是什么——一大群比刚刚那几头魔兽更巨大的巨兽！因为黄沙阻挡了视线，等到众人看清楚的时候，巨兽们已经近在咫尺。众人不论职业一时间都纷纷发动魔法，想要自保，保护身边的人，不求打倒巨兽但，求争取更多逃生和给士兵集结的时间。
　　幸好全城的士兵很快就集结在一起了，民众和士兵们一致抗敌，浴血奋战。终于，在快把军队储备的魔石都用完的时候，一群巨兽被歼灭了。大家都欢呼着，一起回到了广场休整，一脸自豪地接受着顶尖医者祝霁月的治疗——此刻他们是护国英雄了，理应被如此礼遇！
　　但，正当城内各人为险胜而庆幸无比的时候，祝霁月突然叫来了同是光系能力者的儿子艾昭衍，让他接手剩下的伤者就化作一道流光飞走了……
　　不久，几处城门的士兵纷纷跑来汇报，各处城门的不远处均发现有一大波魔兽正涌向都城。
　　就在魔兽快要攻破城门的时候，各处的守门侍卫都先后看到了祝霁月的身影，只见她每到一个城门就碾碎了一把魔石，用碎屑画出了一个大型的防御魔法阵，然后对城门和城墙又施加了一个高级的光系防御魔法——光之壁垒。
　　这是极为耗费魔力的大工程！就算是此刻已经是大魔法师的艾昭衍在魔石的辅助下，配置一个这样的防御组合都已经是极限了。因此直到最后一个城门也施加完魔法，无论是她身上所有的魔石还是她体内极为庞大的魔力已经耗尽了。
　　她此时的脸色惨白，毫无血色，身形更是摇摇欲坠。这时一双手扶住了她，然后一袭修长的身影跳上了城墙……
　　得知局势暂时得到了缓和，城内人们马上集中避难，商量对策。艾昭衍则在给集中避难所配置了一套和各城门相同的防御组合之后，没多作休息就踉踉跄跄地来到了祝霁月最后施法的城门附近，打算把她接到避难所一起休息恢复。这时他看到了刚刚跳上城墙的身影——通过魔法的气息他知道，那是他的父亲。
　　只见艾青暝一次又一次地释放着大型的暗系毁灭魔法，暗幕一次次地平地而起给冲击城门与城墙的魔兽带去毁灭，一道道紫电如巨镰般收割着魔兽的生命。但各种魔兽还是源源不断地从四面八方涌向这里。终于号称最强的大魔导师艾青暝也耗尽了魔石和自身的魔力了，他同样脸色苍白，无奈地依靠最后的魔力从城墙上缓缓降下，然后大口地喘着粗气……
　　回到避难所，黎森和众人得知了战况都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绝望。
　　不知道过了多久，艾青暝想起了古籍上的一句话“治水，堵不如疏”突然茅塞顿开。兽潮如大潮，既然堵不住就只能疏了，只能暂避锋芒了。于是他便如实地和黎森说了，黎森听后沉思了许久，然后脸上露出了宛如壮士断臂的表情，答应了。
　　果然，在魔兽如潮水般的不断冲击下，各个城门的防御组合很快都逐一被冲破了。人们按照部署好的都集中在一起撤退，如潮般的魔兽如洪水冲毁堤坝一般源源不断地涌进了城市，都城内外的所有都被无情地蹂躏得变成一片废土。
　　士兵们都悍不畏死地和魔兽战斗，掩护民众撤离，民众也勇敢地使用各种魔法互相掩护。但魔兽实在太多了，一路上，越来越多人受伤了，艾昭衍也有点忙不过来了。
　　受伤的人数多得快影响到队伍行进了，大家人心开始动摇的时候，众人惊喜的发现祝霁月正微笑着，开始给受伤的人治疗！这无疑大大地鼓舞了人心，有什么比有一个最好的医生随队更让人安心呢……
　　经过几个小时的浴血奋战和绝地大逃亡，众人虽付出了不少代价终于来到了预定的防御工事。刚刚艾青暝已经提前用转移魔法到来这里，用光了所有刚恢复的魔力，设置了一个减低存在感的防护型黑幕。虽然是有时间限制的，但这已经是他此时的极限了。
　　此刻，艾青暝已经昏睡了。艾昭衍刚给他施加了一个治愈魔法，就见自己的母亲也在那边应声倒地了……
　　艾昭衍此刻很想用最后的魔力给母亲施一个高级治愈魔法，但幽幽转醒的祝霁月却阻止了他。
　　光系的治愈魔法不是无中生有地进行治愈的。每一个治愈都是在激活伤者本身身体机能来达到治愈的，就是说每一个治愈术都是要以生命力为基础为代价的，所以伤者在接受魔法伤愈后依然需要休息。
　　祝霁月很清楚现在的自己已经没有足以配合魔法治愈自己的生命力，因为之前她为城门施法的已经开始透支了自己的生命力了。倘若，在那之后可以休息个一年半载还能慢慢养回来，但她并没有！
　　其实在刚刚撤离的路上，她才是受伤最重的。为了稳住人心，她不但用魔法遮掩住了伤口没有让人发现，还在发现自己生命力开始不断流失而且不足以治愈自己的时候开始主动继续透支生命力为伤员治疗，为的就是用最后的时间为众人多做些事。
　　艾昭衍还想坚持，当他还想说什么的时候，祝霁月严肃地说：“希桐肚子里还有你的孩子，她们需要你……”闻言他艰难的点了点头。见他点头，祝霁月满意地微笑接着说道：“最后给我施一个止痛的小魔法吧，然后，最后，我想见一下希桐……”
　　很快，艾昭衍红着眼给母亲止了痛，并带来了林希桐。之后令人惊讶的一幕发生了，祝霁月竟然用尽了最后的生命力朝着林希桐隆起的小腹施了一个不知道什么魔法。她最后说道：“这样，这孩子就绝对能顺利出生了……”然后她就永远闭上了双眼……
　　另一边，即将永远闭上双眼的还有皇后容丽天。艾青暝已经昏睡了，作为剩下众人中最强的暗系能力者，现任国王竟义无反顾地成为了工事防护的最主要的战斗力带领着一众士兵奋战在最前线。
　　不久前，她对着被魔兽重伤昏迷的黎森幽幽地道：“陛下是一国之君，禹国不能失去您，我虽然没有祝大魔导师那样强悍，但我也是光系能力者，有个禁术我还是知道的……”
　　说着她用禁术把自己的生命力交转移到黎森身上，然后用最后的魔力给他施了个高级治愈魔法……
　　最终，在经历完那些之后，又经过三天三夜，这史上最大规模的兽潮终于在所有魔兽都从四面八方横穿都城后结束了。
　　人们事后回到了第一个避难所的时候才知道，前任禹王黎晧及其妻子因为众人撤离断后而耗尽了生命力，俩人到最后还紧紧地握着对方的手。
　　至此，此次超大兽潮导致禹国人口及可利用国土面积断崖式的锐减，包括当时的都城在内的多个城镇毁于一旦，国力倒退到一个新谷底。
　　期间，前任禹王黎晧及其妻子、皇后容丽天、“新魔法理论创始人”“希望之大魔导师”之一的顶尖医者祝霁月为国牺牲，王子黎幽夜失踪，史称“大灾害”。
　　艾北柠随着爷爷的述说，陷入了深深的沉默，像是在给那逝去的众人默哀一般。掩藏在薄被下的手紧了又松，但还是不禁地紧拽住了床单。
　　艾北柠：我决定了，哪怕这国家和上辈子的国家毫无关系，我也要尽我所能地把它扶起来！为了那些为这国家牺牲的人们，为了不负我这身上所继承的血脉！
　　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紧张地对艾青暝说：“爷爷，你一开始说的是‘就和五天前一样爆发了超大规模兽潮’对吧？！也就是说在我沉睡的这几天里也爆发了兽潮。对吧！爷爷，我现在和之前不同了，别再瞒我了，好吗……”
　　没错，之前那夫妻俩的逃避和休息室的窗帘，艾青暝的故意带人来藏书馆，这一切都是为了瞒住艾北柠关于这次后来史称“黑暗五日”的超大型兽潮。
　　艾青暝刚开始说的时候就知道自己说漏嘴了，只是在一直装作无事发生掩饰过去，希望孙女没发现。所以，这时听孙女这样说他也显得一脸平静。
　　他看着孙女的眼神的确和之前充满稚气的眼神的不一样了。虽然依然清澈，但的确是有一股睿智和沉着在里面，此时更比刚刚多了一份坚毅。
　　他默默地吐槽颔首，放下书，陪着孙女快步地走出了“传承院”。
　　俩人很快就来到了生活区，艾北柠放眼看去，目之所及都是残垣败瓦，满目疮痍。居民区的房子十室九毁，只有零星的人在废墟里寻找着自己的物品。农田也全部被踩踏蹂躏得面目全非。
　　艾北柠：“爷爷，你管这个叫已经比上次好多了？这能毁得都毁了吧。”
　　艾青暝：“因为事发时，正好是大家休息的时间，大家都没有提早发现，所以被损坏的房屋压伤了不少人，另外去避难时路上受伤的人比较多，而死去的人大多都是在睡梦中受伤致死的没受多少苦。除此以外受到重伤和致命伤的人还不算太多，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而且因为有上次的经验，后续的应对避险措施都很合理，没有错误的决策。国家没有再受到了不可挽回的损失，灾后可能会用到的应急物资，之前都有很好地预留着。”
　　说着，俩人又来到了集中安置伤者的地方，艾北柠指着不远处在努力施法的男人：“所以，爸爸就是因为灾害的治疗工作搞得自己那幅模样？”
　　艾青暝：“对，这孩子明明那次之后跟我说他不要做医者了，学医救不了所有人，只有身居高位才能从根本上拯救这个国家，守护国民。为了这句话，我都延迟了一年退休了，才能等到他能独当一面。他现在却废寝忘食地在做着医者的工作，明明看着他回去休息了，转头有偷溜来这里了。”
　　艾昭衍还忙碌，艾北柠暂时没有打扰他。她跟着艾青暝在医院里走着。医院因为之前受到兽潮冲击，除了安置伤者和病人的这座小楼以外，其他小楼和屋子外表看起来有点破破烂烂的。
　　艾青暝一边走，一边给孙女解释道：“因为第一次的兽潮时，住院病患的转移很是棘手，而且兽潮过后，伤患安置和照顾问题也让我们头痛了好一阵。所以那次之后，我让人就对安置病人的楼房进行了改造和扩建，再在这个楼里里外外都加了防护魔法，虽然平时为了节约用石不会启用，但一发现危险就可以人为启动，或者楼体外面受到冲击、损坏时，魔法阵就会自动启动把这个地方保护起来。”
　　“这楼的下面有个大地下室，里面存放着各种医用品和大量用魔法保存的食物，还有魔石。可以说兽潮来时，除了宫邸、传承院，这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了。大家都可以就近到这三个地方避难，等待应对之策的公布。这样就可以一次解决三个问题了。”
　　艾北柠听了只觉得爷爷当年实在太厉害了，这么快就想到了一石三鸟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