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20、第十八章 ...
-
“狄总堂主，这么早启程是不是仓促了些？”
戚少商靠近狄飞惊问，眼睛看着的却是不远处正在上马车的白愁飞。
白愁飞仍然没什么体力走动，只能靠着褚良一路抱到马车跟前，后面跟了个要帮忙却被排除在外，却仍然满心满眼毫不离开半分的王小石。
不过若是放在从前，清醒的白愁飞一定不会让人这么抱着走，可是现在的白愁飞却很安心，脸上甚至挂着快乐，因为周围的人都是家人，很多很多的家人。
狄飞惊也望着，语气中带着些羡慕：
“原来有了家人，能让人改变这么大……”
不再紧绷，放松了一切，呈现出生命最本质的柔软。
“你也可以啊。”戚少商笑起来，意有所指，“这一趟收获家人的，应该不止是白愁飞吧。”
狄飞惊鲜有波澜的脸难得的红了红，他低头抿嘴一笑，再抬起来时目光转了方向，望向另一个白色身影。
“大白，你真的没问题吗？”一行人出发，王小石照旧无视一帮老叔叔们的目光爬上马车，凑到白愁飞身边，“不舒服一定要说出来啊。”
白愁飞闭目靠进他怀里：
“我等不及让阿姐和叔叔们见到琼儿。”
睁开眼，王小石满是担忧的大眼睛，白愁飞笑了，抬起手捏了捏他的脸：
“小石头，你放心，现在的我，想活，想好好的活，长命百岁的活。”
“嗯！”白愁飞高兴王小石就开心，他从来没发现自己的开心其实就是这么简单。
行了不多时，出了冰湖刚穿过一片白桦林，车队忽然停了。
外面传来人声，王小石和白愁飞都凝神细听。
“郡主出了悔心湖。”有个陌生的男子声音，“郡主是否要决定回国？末将可先传信回中都做好准备。”
“我不去金国。我回中原。”
“郡主？”
白愁飞和王小石都撩开车帘向外看，发现前面是几个金国骑兵，都已下马对车队最前面的白霜叶行礼，为首的将领正在仰头与白霜叶说话：
“烦请郡主稍等，容末将先行向中都请示。”
白霜叶冷冷的盯着他，忽然一鞭子抽上那将领脸颊，她没有留情，将领脸颊已是皮开肉绽破了相了。
“我不是金国的囚犯，是你们上赶着要来伺候我而已，我去哪里你们还管不着！——我们走。”
那将领和骑兵仍然跪在原处，白愁飞马车从他们身边经过的时候，那将领与白愁飞的目光相对。
“大白，他看到你了。”
放下车帘，白愁飞靠回王小石怀里休息，只有王小石还担心的向后张望。
“那又怎样？”
“他应该能猜出你和姐姐的关系。”
白愁飞睁眼，看着头顶上的王小石，他笑得眉梢眼角都是风情，王小石被他那双流光溢彩的猫儿眼看得晃了神，恍恍惚惚听到白愁飞问“你担心我去金国做王爷？”
王小石立刻惊醒，连忙摇头：
“我不担心，哪怕你要回去也是应该的。”
“哼，从前我可能会想要，现在我却看不上了，给我也不要。”
即便身体还没康复，但白愁飞神情中又有了当年孤高兀傲的神采，王小石就是被他这骄傲恣肆的气质吸引，如今再见，自然感慨感动：
“大白，你这样真好……”
“真好什么？”白愁飞故意换了个姿势趴在他怀中，一头长发倾泻下来，柔柔的扫着王小石的手掌和心房。
“哪都好！我就觉得好。”
“可我就想听后面的，真好什么？”
王小石脸一红，憋了半晌：
“真好看！”
“好看？”白愁飞抬起手放在王小石肩膀上，故意用修长微凉的手指一下下刮擦着王小石越来越红的脸，“看在你夸我好看的份上，二哥允许你做点什么。”
“做……做……”王小石的脸越来越红，但揽着白愁飞腰的那只胳膊却收的越来越紧。
说实在的，之前那次，他走火入魔，实在是愧对了大白，其实其中的销魂滋味自己也记不起太多了，如今……如今……
王小石只觉得耳朵里向外喷热气，又渴望又羞怯的一点点向白愁飞俯下身去，可恨那曾经的晶透冰凌，如今化作一潭春水，就这样大大方方恣意潇洒的散发着通身的魅和美。
“飞儿，该喝药了。”
马车在他们都没有察觉的某个时刻已经停了，突然撩开的车帘让王小石一下子摔在白愁飞身上，头跌入他颈窝里，脑门狠狠的撞上车厢底。
“王小石！”白霜叶咬牙切齿，“飞儿身体还远远没有恢复！你这个不知羞耻的淫棍！”
王小石被白霜叶拧着耳朵拖下车，剩下白愁飞趴在车里笑得花枝乱颤。
须臾白霜叶就端着药碗回到车里。
“阿姐，没有为难他吧。”白愁飞端过碗乖乖喝药。
药是后面马车上一直温着的，可以随熬随用，各种药材都有，也加了食补的食材，这味道让后面的马车周围都不愿意跟着人。
“褚叔井叔他们找王小石‘聊聊’，他们都有分寸。”白霜叶仔细看着白愁飞喝完，接过空碗随手放在一边，毫不客气的抓住弟弟手腕，叫他半分也挣开不得，“我特意多加了三味黄连，你果然没有反应——你是不是……是不是没有味觉了？！”
后面几个字问的声音都发颤。
白愁飞知道再无法遮掩，索性躺进姐姐怀里，把头枕到白霜叶腿上：
“阿姐，其实也没什么影响，我本身也不好什么口腹之欲。”
白霜叶叹息一声，平复心情，微微发抖的手在白愁飞发际处一遍遍抚摸着，从颤抖到安稳，弟弟眯着眼发出的舒服的哼哼声，让白霜叶轻笑：
“飞儿，你知道你小时候娘亲喜欢叫你什么？”
“是什么？”
“娘亲喜欢叫你狸儿，因为你总像只小狸猫一样，一这样抚摸你，你就发出舒服的呼噜声。”
白愁飞感受着姐姐的手掌，拼命想象母亲的手落在自己头上的感觉，鼻子发酸，他不着痕迹的擦了一把，笑道：
“那阿姐以后也可以这么叫我，这个称呼只给阿姐叫。”
“嗯，狸儿，阿姐真想这样叫你一辈子。”
“阿姐，咱们分开这么多年，以后都不要再分离了，咱们一辈子都在一起。”白愁飞小孩子似的抱住姐姐的另一只胳膊不撒手。
白霜叶顿了顿：
“狸儿，我问了狄飞惊你以前的事……其实你想要的功名，阿姐也可以帮你，咱们家有这个能力。”
白愁飞从白霜叶怀里坐起来，把头枕在姐姐肩膀上：
“从前我想要功名，大概是因为一直没人看得见我，没人尊重我，越没有的东西反而越想要。但是现在我有了看得见我的人，不仅看得见我，还满心满眼都是我，这功名……突然也没什么太大吸引力了。”
白愁飞快乐的抱住白霜叶手臂：
“总而言之……有家的感觉……真好。”
白霜叶和弟弟一起笑，两人笑了一会儿，白愁飞问起了那些金国人。
“爹爹死后褚叔他们护着我一路逃往到这里，到这里就只剩下完颜部的追兵了，我以为他们是要将我斩草除根，没想到他们是想带我回完颜部，”白霜叶冷笑，“我自然不愿去，褚叔他们就临时扩充了湖心岛的小屋，我们准备就在那里住下。没想到完颜部的人一直送物资过来，我也不会委屈了自己，所以他们送来的东西我一概照收，就是不让他们登岛罢了。所以湖心岛上的别苑也才有了现在的规模。”
姐弟俩又笑着说了一会儿话，白愁飞精力有限，不多时感到疲惫，车外正好传来狄飞惊的声音：
“寒衣？”
白愁飞枕在姐姐腿上，闭着眼睛低低发笑：
“阿姐，我未来姐夫在叫你。”
白霜叶玉颊飞红，轻轻拍了弟弟一下：
“瞎说什么。”
“也挺好……”白愁飞笑着喃喃，“金风细雨楼和六分半堂不远，而且六分半堂以后也可以是金风细雨楼的了。”
“你真是心软，现在又要为王楼主打算了？”
“阿姐，我才不愿理那块笨石头……金风细雨楼如今的楼主顾惜朝……算是弟弟的知音呢……”
“好，回去阿姐也要好好谢谢他。”
白霜叶轻轻放下白愁飞，下车去了。
王小石被褚良压了几十斤的铁锅跟在车队后跑了一个多时辰，被允许再回到白愁飞马车上时，就看见一副海棠春睡图。
鼻血差点当场飚出来。
车厢里的暖炉烧的旺，车帘又厚实，里面简直热得发燥，但对于体寒虚弱的白愁飞刚刚好。只见一堆白色皮裘里懒懒的缩着一个玉人，就像刚刚变作人形的山中白狐，听到王小石爬上来的响动，那白狐只是睁开条眼缝，然后便露出个轻狂百试魅姿风流的浅笑。他向王小石伸出手，睡松垮了的衣领便滑落，露出锁骨和莹润肩膀。
王小石傻乎乎的把他接到怀里，那慵懒的白狐换了个姿势，喃喃道：
“好凉……”
“我！我去烤烤！”
“傻，”那素手在王小石额间轻点，在王小石反应过来之前又软软的滑下去，平素出鞘利剑一般的人竟然能如此柔若无骨，那低低的笑声也似乎带着狸猫爪儿的勾人，“我睡热了……这样正好……”
“二哥……”一股欲望和冲动让王小石更大了胆子，眼眸也深了，“二哥答应我，这样子只给我看，好么？”
半睡半醒的人又发出黏糊的低喃：
“人都只给你了……你还担心什么……”
王小石心满意足，把怀里失而复得的珍宝抱紧了，暗暗告诉自己，再也不要做下什么混事，把这珍宝丢掉。
回程的路途十分顺利，不过半月有余，车队便回到了东京。
正好也是年关了。
前来迎接的主事游无恨，带来了杨无邪带领金风细雨楼旧部，反出楼的消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