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章 上一章 目录 设置
17、第十五章 ...
-
这一夜忙坏了洛阳王和树大夫,当然还有顾惜朝。
但是洛阳王忍不住满腹怨气,他怎么说也是朝廷勋贵,树大夫和顾惜朝都是金风细雨楼的人,去救人还理所应当,自己也屈尊降贵的去救那些泥腿子,这不是太委屈了么?
但是他又不得不去。
因为白愁飞的毒,他没有办法,白愁飞吃下去的不能算是毒,而更像一种类似麻沸散的东西。
无知无觉,整个人就这么睡过去了再也唤不醒。
亲亲闺女拖着苍白的小脸哭的梨花带雨,温晚一时半会解不了这“毒”心里发虚,只好躲着。
不过那据说叫刁横的小鬼用毒实在新颖,不拘一格随心所欲,温晚实在是想会会他,可是见到随后收拾回来的那一坨肉泥,温晚就直想吐了——唉,年轻人,气性这么大干什么?看看,现在到哪里要解药?
王小石听了温晚的话,反而平静了,死静死静的:
“我又害了大白……每次都是我闯祸……大白为我受累……”
温柔吓得一把抓住王小石的胳膊:
“小石头,你要……你要干嘛?!”
王小石看一眼旁边的戚少商:
“戚大哥,如果大白真的好不起来……琼儿,就拜托你和顾大哥了。”
戚少商在漏泽园中的一堆毒也刚解,他苍白着脸盯着王小石,但没有出声拦他。
他太明白这种太过愧疚要随之而去的心情,自己已经有过太多次。
“你若真下定了主意,”戚少商郑重的一点头,“我定不会辜负你所托。”
“戚大当家真是千金一诺啊。”顾惜朝从外面走进来,他也刚解了毒,又和树大夫一起忙了一夜,现在脸色十分憔悴,可他的神情仍然满是讥诮,“怎么,现在就要用你的义薄云天直接给白愁飞叛死刑?”
“顾大哥,”王小石眼中闪出希望,声音发了抖,“你有办法了?”
顾惜朝哼了一声,走进门兀自拉了一张凳子坐下,他身后跟着狄飞惊,虽然脸色也不是很好。
“刁横应该和黑木无常刁凉有关系,很有可能是他子侄,”顾惜朝揉着太阳穴,“我又找洛阳王确认了一遍,如今要不去找泉州一带搜寻刁凉,要不就只能到关外找救了狄总堂主那位神医碰碰运气,温家活字号虽然也可以,但是洛阳王需要时间慢慢研究,可白愁飞等不起。”
所有满含希望的目光都落到自己身上,狄飞惊上下抬了抬目光表示认可,现在他仍然没有适应点头的习惯:
“六分半堂在泉州也有堂口,所以我知道黑木无常在泉州的落脚点飘忽不定,这需要时间搜索,加上泉州炎热,去哪里实在不是首选,若是向北往关外,则是赌运气,但是以那位神医的医术,把握应该还是有六七分的,况且我可以亲自带路,以便节省时间。”
王小石看了看窗外逐渐明亮的天光,再回首望向众人时,神情已经变得坚定:
“去关外。”
他起身诚挚的对狄飞惊抱拳行礼:
“多谢狄总堂主了。”
“这次我六分半堂也有责任,”狄飞惊淡淡微笑,“况且我也与琼儿一见投缘,帮她救回爹爹也是应该的。”
“对了,琼儿他——”
“没事,”顾惜朝望着白愁飞的目光很是幽深,带着喟叹,“琼儿没有中毒,只不过是因为迷药还在睡。我刚刚和洛阳王也去看了,她应该……不会受毒物影响。”
“百毒不侵?”戚少商惊讶的问。
“对,洛阳王和我的猜测是一样的,大概是白愁飞怀着她时,一直被迫服用毒药,所以——”
屋内一时沉默,倒是相对疏远的狄飞惊悠悠表达了自己的感叹:
“白公子真是——用命为女儿挡下了几乎所有的伤害……”
白英琼醒后跑到父亲房里便再也不离开,别人对她说话她也反应也回答,只是整个人低落了很多,仿佛她知道自己之前昏迷时父亲又为她牺牲了多少,她爬上床把自己缩成小小一团塞到父亲怀里,父亲没有反应,她就自己搬起父亲的胳膊盖到身上。
王小石想安慰她,可从白英琼强忍的冷静中他似乎又望见了二哥的痕迹,所以便也什么都不说,沉默的坐在旁边陪着。
在决定去关外寻医后顾惜朝几乎立刻就去张罗筹备,到了下午出发一切就已安排好,狄飞惊也布置好了六分半堂的事务,他们在金风细雨楼集合,王小石肯定要相随,狄飞惊必须亲自领路,但顾惜朝就不能离开了,金风细雨楼初逢震荡,他还没抽出功夫收拾旧人杨无邪,没有狄飞惊压阵的六分半堂也有不少雷损旧部蠢蠢欲动。
“琼儿,听话跟在小义父身边,神侯府的几位叔伯也会来保护你,你一定要好好的照顾自己,”身为捕头戚少商东奔西跑惯了,所以他肯定要随同保护,此刻他正站在顾惜朝面前,对顾惜朝怀里的白英琼柔声嘱咐,“大义父很快就会把你爹爹健健康康的带回来。”
白英琼的目光一直落在正被抱进马车的白愁飞身上,等到父亲的身影完全消失在车厢里,她才把脸埋进顾惜朝怀里,闷闷的传出声音:
“琼儿懂……琼儿太小……路上是累赘……琼儿会快快长大……好好学功夫……保护自己……”
“真乖……”戚少商心疼的揉了揉白英琼的头发。
顾惜朝也轻轻拍着她的背。
白英琼再度直起身,叫住了掀开车帘的王小石。
“大眼叔叔。”
王小石也想摸摸白英琼的发顶,也想跟她说几句话,但是他不敢。
“琼儿……”王小石来到白英琼面前。
“大眼叔叔好好把爹爹带回来……”白英琼眼里有泪,强忍着抽噎小脸憋的通红,“到时候……琼儿就原谅你……”
真的和二哥一样心软……
王小石面对举起小拳头对着他的女儿,忽然真真就感觉到了,这是二哥和他的孩子。
“好。”
大拳头轻轻碰上小拳头,许下一个绝不反悔的承诺。
田无疆和叶无垠带着精选的一队好手也随同护卫,马车上燃着暖炉,各种药材和生活器具也一应俱全,王小石抱着白愁飞,只觉得怀里抱着的是一座冰凉又精美的玉像,现在的白愁飞不会连在睡梦中也微皱着眉宇,完全舒展开的面容透着沉静安详。
王小石用手替他梳理着散开的长发,他的头发仍然似锦如缎,只是越来越白了,发尾的白色在逐渐向上蔓延,王小石捧着他的头发,就好像捧着刚刚下的松软微凉的新雪。
路途漫长,王小石完全没有关注车厢外的心情,车厢内就是他的全世界,所以他抱紧了他的世界。觉得沉闷时,他就回想,就诉说,想的全是过去,说的也全是过往,说他们的细柳初遇,说他们的千里进京,说茶花小院潺潺流水般平静的生活,他不说金风细雨楼,他知道大白不爱听,他就反复把只有他们二人的细节拿出来诉说拿出来回味。他也想畅想未来,但也知道自己让大白失望过太多,所以便不说了,只下定决心,以后用行动去证明。
进入金国领地,他们稍稍改装,为了不引起注意,速度放慢了些,花了近十日才完全进入关外那片起伏连绵的白色。
路上已经走了将近一月,只能以参汤续命的白愁飞完全瘦脱了人形。
天气越来越冷,车外北风呼号,白愁飞的体温就更低,王小石更是一刻不离的把他抱在怀里。
这日不知走了多久,车子再度停了。
狄飞惊撩开车帘,头发眉毛上都是白雪。
“大雪封山,后面要靠步行了。”
王小石点点头,把白愁飞包了很多层,背到自己背上,用绑带扎紧了:
“大白,咱们走吧。”
他从小在这片白山黑水中长大,但此处更偏北也更寒冷,王小石背着白愁飞一步步的跋涉着,狂风吹得他睁不开眼睛,他和白愁飞腰间都绑着绳子,前面连着探路的狄飞惊戚少商他们,后面连着随行的田无疆叶无垠一行,所有人的身子哪怕离得近,在风雪中也虚化成一团黑影,只有背上的白愁飞是真实的,他的头枕在自己左肩上,王小石一转头似乎就能吻上他的眉毛,风雪中白愁飞露出来的眉眼依旧如画,恬淡的似乎只是在睡眠。
“大白……以后……我再也不放手了……”
王小石拼着冻僵的脸颊挤出一个难看的笑,再回过头去继续跋涉。
他错过了白愁飞眼角沁出泪花,在严寒中转瞬便化作了玉颜上的一颗冰晶。
雪原仿佛一望无际,队伍中最先倒下的是两个金风细雨楼的好手,硬要随行的田无疆随即也摔到下去,但这样的天气行路人决不能停,叶无垠背起田无疆,戚少商拖着两个金风细雨楼的兄弟,又继续上路。
王小石和戚少商没有想过麻烦狄飞惊,在这种事上,狄飞惊其实更像白愁飞,他没有那种不分对象一视同仁的大侠心肠。
终于他们来到一片冰湖边。
雪势稍小,狄飞惊指向风雪中遥遥在望的建筑物黑影,仍然必须用喊的才能让其他人听到。
“湖心岛上,就是所在。”
众人换了带钉子的冰鞋,王小石拍拍背上:
“大白,我们走。”
试探着一步步走冰面,他们靠着腰间的绳子彼此相连,有人摔倒众人也可以将他们拉起来。
又行进了大约一里,背着田无疆的叶无垠摔倒了。
两人都是斤两实在的汉子,摔在一处,不知谁身上的什么尖锐物品戳破了相对薄的冰面,或许是武器,不过谁都没功夫分辨,因为伴随着一系列“咔嚓”的轻响,一条裂纹从他们身下延伸出来,并沿着队伍飞快延长。
王小石距离他们最近,裂纹延展的速度不足以让他采取什么措施,只觉得腰间猛地一坠,他就向冰面扑去。
冰面两边分开,迎面扑来的是幽蓝的湖水。
湖水包围了他,他只觉得浑身顿时没了重量,湖水将他的衣袂他的头发都托举起来,王小石甚至都无法感觉到背上的重量。
惊惶转身,便见裹着白愁飞的皮裘渐渐延展,好似水中绽开的巨大白莲,露出其中安详闭目的玉人。他们腰间相缠的绳子,大概是入睡时被断裂冰面的尖锐处割断。皮裘领口处仍然挂在白愁飞脖子上,带着他缓缓向下。
白愁飞的白发也向四周展开,仿佛有了生命一般柔柔的招摇着,衬得中央的白愁飞更加沉默安详,几丝气泡缓缓从他鼻孔溢出,后续便再无动静,外面的天光透过冰面照射下来,王小石能清晰的看到白愁飞舒展了四肢缓缓下沉,好似只是披着月光睡去。
寂静的黑色深渊在白愁飞身下张开怀抱。
王小石瞪大眼。
水纹荡漾带来的光影变幻投射在白愁飞脸上,王小石好像看见白愁飞在微笑。
已经有好几双伸下水面的手提住了王小石的衣领。
不!不!你们走开!我不会抛下大白!我再也不要抛下大白!!
王小石疯狂的扭动起来。
挣开那几只手后,他干脆气运丹田让自己直坠下去。
终于,终于追上了!
王小石一把抱住下沉的白愁飞,仰头望望越来越远的水面。
他放弃了闭气,让冰冷的湖水汹涌呛进肺部。
大白……一起……
从此,无论何处,无论生死,都一起——
冰面破开的声音隔着湖水,落在耳中分外模糊,王小石勉强睁眼,好像看到光团中破下几个黑影,朝自己游来。
他是在剧烈的哆嗦中清醒的。
火盆在他身边烧的劈啪作响。
好几双手在脱着他的衣服,他控制不住身体的颤抖,一边咳嗽着一边打量四周。
到了室内了,若不是骨髓深处泛上来的寒冷提醒他,他简直以为自己已经回到了富丽堂皇的金风细雨楼。
“大白?……大白!大白!”
戚少商按住王小石。
“我们在神医家里,白愁飞那边狄飞惊已经请神医过去了。”
话音刚落房门就从外面被踹碎,一个素白身影卷着寒风刮到王小石面前。
“你把他的一切都告诉我!!!”
王小石被一只软鞭的鞭柄狠狠戳中胸膛。
王小石咳嗽稍歇,用力眨眨眼,看清床前站着的是一个白衣女子。
那女子大约三旬出头的年纪,身形高挑长发乌黑,一双细长凤目正携着怒火熊熊燃烧,可怒火之上又蒙着一层不知是震惊还是心痛的泪膜,她形状美好的朱唇后,牙关紧紧咬着,一对细眉如刀锋一般飞扬入鬓,却在此刻将眉头紧皱一团。
这外貌,这通身的气派……太像了……
不仅是王小石,连戚少商和叶无垠田无疆都仰头望着女子陷入迷惘。
“说!”女子声音提高了些。
狄飞惊从刚从门外追至,他气息未稳,屋内的场面让他怔了一怔,随即低声解释:
“这就是神医。”
“快说!”鞭响如霹雳,毫不留情的在王小石肩头抽出一条血印。
王小石回神:
“二哥叫白愁飞,今年二十九岁,我不知道他是哪里人。”
“除了这些还有别的吗?!他的家人!”女子咬着细白牙齿,像白愁飞一样,越生气时眉目反而越锐越冷。
王小石飞快咳了两声,吞咽了一下:
“大白……是孤儿,我们在细柳镇相遇,他父母都去世了……葬在西柳镇外……其他的,他从没谈起过……”
女子更是烦躁:
“不对……不对……一定不对!——确定是他父母吗?!!还是养父养母?!”
“这——二哥从未说过……”
女子恨恨收鞭,剧烈的动作倒让她眼中悬的眼泪掉出来两颗。
“为什么这个时候才送来!!我告诉你们,若是他有什么事,你们一个个别想活着走出这里!!”
说罢她又如一阵风似的卷走了。
************************************************************************************
忍不住“辩解”几句。
“不辩”只是我对自己的寄望,虽然自己不太能做到。
上一场勉强被称为的“网暴”的小型网暴里,对家粉丝骂我最多的是“要评论,不要脸”“矫情”“卖惨装白莲”之类的,昨天晚上我的确又情绪低落发泄了两句,实在不想有些亲再来误会我。
我要评论不是没礼貌,或者不要脸。因为吧,我这个人极度没安全感,我从不相信好事能在我手里待久了。
稍稍举几个我经历过的事情:演讲比赛得了第一名,快乐的刚回宿舍,就接到父亲病危的电话;年三十当晚被奶奶赶出奶奶家;开开心心的完成一件工作,忽然接到被投诉的电话;好心好意提醒帮同事躲开找茬的,却卷进去被同事反咬一口;聊得很开心的男生,忽然在微信上再不联系;突然一天得到网文的点击量莫名到了三千多,第二天接着又回到十几;用官方发布的两分钟片花剪视频,被赞到上了首页,我收到消息去找时却被片方投诉下架(同电视剧的视频那网站上有几千个)……
这些事情都是真实发生的,所以好事突变坏事,拥有突然失去,光明形势急转直下……这些对我来说都太正常,而且都是莫名其妙的就发生(我是个招剧情体质,很多电视剧狗血情节在我身上都发生过,当然你觉得我在吹牛我也没办法),所以我真的需要反馈来向自己确认——这好事还在。
比如刘下来那篇,第一章留言过了百,第二章就变三十,变得无人问津,别人不会觉得怎么样,但在我身上它真的有可能是真的,加上我本人又高敏感,心里又极端自卑,所以总是胡思乱想,是不是那句话说错了,是不是哪个情节安排的不好。比如说第二章最后要评论的几句话,排队做核酸时我就改了四遍,总担心是不是那句话说的太露骨,让人觉得我矫情做作了。
但我真不做作,我真是个汉子,内在是纯纯的山东老爷们。
当然吧,情绪化这个缺点真改不了,自我安慰一下,好像文人基本上都情绪化,虽然我现在称不上“文人”(我后爸说的,也对,这个年头写不出名气,自封“文人”是要被笑话的),当个酸腐书生总行了吧。
妹妹们也不用来安慰我,活了这么大岁数我也知道不用在乎别人眼光什么的,肯定会有人继续误解我,觉得我“公开要评论,不要脸”,反正能少让几个人别误会我就行了。
写同人对我来说有点像嗑药,我错过了网文兴起的时机,现在尝试了那么多次发现我早已经抓不住变化的时代品味了,我经历过不断试水不断抓不住市场的失望,所以可能对于市场反馈来说变得更敏感更焦躁。我只能回来同人圈找点奶嘴乐,找点存在感,这么说好像自己挺可怜的,反正是实话。奶嘴乐嘛,我写文让大家乐,大家留言让我乐,这不挺公平的吗?为什么亮亮堂堂要求出来,就会被人骂是“不要脸”呢?
所以我不可能有信念,和对自己的自信。
如果市场反馈(就是留言)不好,我是真的不可能继续这篇文的。大家看看我有多少合辑,完坑的合辑又有多少,苦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