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名其妙短篇集》广式菠萝啤

11、狗咬狗

　　狗咬狗

　　谢小斌这辈子就带过两个人回家，两个都是姓张的。这让他爷爷在感叹男大不中留的同时，也开始思考自家的教育问题，翻来覆去想了一宿得出的结论是饿肚子不利于思考问题，于是第二天早上起床就去对面刘家包子铺买了两笼肉包子。

　　谢小斌带回家的这两个男人，一个叫张扬，一个叫张凡。名字像，血缘也近，是堂兄弟。张扬是哥哥，张凡是弟弟。其中张凡上门这事情离现在还有点远，咱们先不剧透。现在说的是张扬他到谢小斌家的事儿。

　　张扬第一次倒谢小斌家的情况，只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那还是谢小斌在大学里的第一个寒假，天气极冷，天天冻雨黄色警报。他在宿舍里实在是冷得受不了了，考试一结束就打包好了东西，准备回老家避避。临走前两三天，张扬找上门来，死皮赖脸要他把自己给带回去。谢小斌原想说你干脆回自己家去得了，但后来一想张家那些破事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刚好那段时间张扬他租那房子水管给冻爆了，房东外出度假未归没法修。谢小斌看他可怜，便把他跟行李一块包好拎回了老家。

　　他们到家的时候正是大寒，家里人挺齐，除了在澳洲读书的谢海涛以外的人都在。甚至连一年到头都在外头晃得谢小武也回来了，一家人坐在大厅里唠嗑。就在这种情况下，谢小斌拉着张扬进了他家门槛。

　　开始的时候都还算正常，有谢书韵这个当大哥的压阵，就连谢小武在看见那只揽着自家宝贝弟弟肩膀的狗爪子时也是挑了挑眉，没做什么多余的事情。直到张扬对着他叫了声“四哥”。他一开始还以为自己没听清楚，又问了句“你叫我啥？”。结果那家伙又对着他叫了声“四哥”。于是他就炸毛了。

　　其实在一般人看来谢家老四炸毛炸得挺奇怪。张扬叫他四哥是跟着谢小斌叫的，也算是入乡随俗。且张扬比他还要大上个两三岁，叫他四哥是自降了辈分，让他占了便宜。可问题是谢家老四这思路与常人有些不同，简单地说就是以他弟为中心。张扬这声“四哥”在他那儿的解读就是“四哥是我家弟弟才能叫的，你居然也敢叫！”→“你叫我四哥是不是想跟我弟套近乎！”→“难道你对我弟弟有意思？”→“你居然敢对我家弟弟有意思！！！”。这么一路下来不是悲剧也得给他掰成悲剧。于是他随手拿起杯茶就朝着张扬泼了过去。那边张扬正忙着跟谢小斌勾肩搭背，一时也没个防备，结果被泼了个正着。刚好这张家小子也是有仇必报的主儿，于是便随手抄起一张凳子，和谢老四两个乒乒乓乓打了起来。

　　这一打可忙坏了谢小斌，这边拽那边拉的，还要小心时不时飞过来的凳子、茶杯，简直是忙得不亦乐乎。至于其他人基本都是在一边作壁上观，自家老四抽风这事儿他们见得多也就习惯了，现在看着还挺乐呵的。反正这事儿起因在哪儿大伙儿都知道，只要不把麻烦扯到自己身上，随他怎么闹都成。

　　局部战争最后终止于谢家老大的一记手刀。然后谢小武就被自家大哥拖回去进行再教育。话说谢老大这辈子最看不惯的事情有二，一是坐公交不让做，二是浪费粮食。而谢小斌泼出去那杯茶刚好就是他泡的。当然晓得实情的人都知道这不是重点，重点是他看自家老四为弟弟吵架这事儿不爽。

　　于是这事儿暂时就这么结了。张扬跟着谢小斌去换衣服，然后因为着凉躺床上发了两天烧。期间有多人目睹谢小武顶着个装满水的脸盆跪在客房外。谢小斌看着自家四哥这样也挺可怜的，便去跟大哥求了个情，这才没再让他跪在那儿。

　　至于张扬和谢小武这两个人因这事情结了梁子，后来见天打架，也都是后话了。

　　多年以后，当年作壁上观的谢家老爷子为这两位做了个总结。是为——

　　“狗咬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