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灯，睡觉》路默斯

32、最好的争取

　　第二天，林夏的妈妈看林夏没事后，便准备回家。出门前，林母对林夏说：“小夏，你好好养伤，你爸爸那边我会搞定他，别怕。”
　　说着又对元月露出和蔼的笑容说：“小月，阿姨先回家了。你俩好好的，有时间多回家吃饭。”
　　说着不等林夏和元月回复，林母便风风火火地出门了，她得立刻把林夏的爸爸给磕下来，不能再苦了她俩。
　　“不行，我坚决反对！你怎么能答应呢？”林父生气地对林母说道。
　　林母看着林父暴跳如雷的样子，不动声色地喝了一口桌上的茶：“你觉得你能犟得过林夏吗？还是你真的不要这个女儿了。”
　　林父气得憋红了脸：“反正我就是不可能答应，林夏要是还想认我这个爸爸她必须分手。她不知道厉害关系，你还不知道吗？她没办法结婚的啊，不受法律的保护，你说你让别人怎么看她，走到哪里都被人指指点点。”
　　林母问：“林志华，你给我说实话，你到底是担心女儿不幸福还是怕别人在背后说你的闲话？”
　　林父不假思索地回答道：“当然是担心女儿了。我都一把老骨头了，这有什么好怕的。还有谁敢说我？”
　　林母干脆地说：“那这就好办了。我就这样跟你说，如果你女儿不和小月在一起，她这一辈子都不高兴，一辈子都板着她那张脸，懂了吗？你要你女儿这样过一辈子吗？自己选吧。”
　　林父被林母这样说的一下子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吵架这方面他向来是吵不赢自己老婆的。但他要是能这么容易被说服的话，林母就不用在高铁上想吵架话术想一路了，她家里的这两位都是倔木头。
　　林父着急地说：“你怎么就被说动了？不是这个道理，没有元月，林夏以后总能遇到她喜欢的人。一个真正的伴侣，一个男生，可以保护她呵护她，让她一辈子不受风吹雨淋。现在我们两个还能照应她，等到之后我们走了，她也有老公来照顾她。现在这个算怎么回事，和一个女生在一起，那简直就是自己往火坑里跳，两个女生怎么照顾自己？怎么被社会接纳？不行，这次你是说什们我都不可能同意。就算林夏恨我，我也不同意！”
　　林母毫不留情回击道：“什么保护她呵护她，如果自己没本事还等着谁来保护？你看你自己的亲妹妹总知道了吧？当时你们多满意他们的婚事啊，小郑当初发了毒誓会照顾你妹妹一辈子，结果现在呢？郑理生下来才几年，就出轨，还不止一次！你妹妹简直是当了他们家一辈子的保姆，又要工作又要带郑理还得照顾他们全家，吃苦受累憋屈地忍着，闹到现在五十多岁离婚了。这就是你说的照顾？你要我们林夏也这样吗？我跟你说林志华，你妹妹还是很幸运，有你们这些兄弟姐妹帮她撑腰。如果我们林夏以后遇到这样的事，她连给她撑腰的人没有了。那还不如遂了她的心愿，让她跟喜欢的人过一辈子，这个人是女孩又怎么了？”
　　说着林母就红了眼眶，林父气地吹胡子瞪眼，但看到林母快哭了也不敢说什么。
　　林母继续哽咽着说：“如果真按你说的那种保护，那我们以前不要对林夏那么严格好了。给她一切她想要的，让她去玩，让她不读书，你也不要整天骂她要求她。她不是更开心吗？也不会弄到现在这样和我们这么疏离，这么怕我们。那时候我们不就是想让她小时候努力一点，多学一点，以后在这个社会上可以立足，有更多选择的路吗？林志华，昨天我们林夏，34年来，第一次求我，她满身是血，跪在地上，求我答应她和元月。我说什么也要帮她！你不要这个女儿，我还要！”
　　说到这，林母开始抽泣起来。
　　林父看林母哭了，于心不忍，心软下来，坐在林母旁边，语气稍有缓和地说：“但这件事对女儿来说就是百害无一利，感情这种事，只是一下的喜欢，很快就忘了，适合最重要。我们现在就该狠狠心，帮她了断。”
　　林母生气地质问：“是吗？那你当初还和我在一起？还带着我私奔？你妈不是让你娶隔壁家那个合适的吗？你怎么不娶呢？你妈不也是对你说过很快就会忘了吗？怎么，岁数大了，自己当时的样子忘了？现在你也要成为刽子手，拿着那些封建教条来指责林夏了？如果没有爱情，要适合干吗？就为了有小孩？有一个名存实亡的家庭？还是做交易卖女儿？”
　　林夏的父亲答不上来话。
　　林母瞪着林夏的父亲说：“林志华，我早就想跟你说了，林夏是你的女儿没错，但是她不是你的附属品。她有她的想法，她有她的人生，她也有她喜欢的人，是她喜欢不是你喜欢！你最好在彻底失去女儿之前，早点明白这个道理。”
　　林夏父亲站起身，焦急地来回踱步。
　　他又回到林母跟前问：“那小孩呢？小孩怎么办？她们这样没法要孩子的啊。”
　　林母冷静地看着林父说：“小孩这件事你就别想了，我昨天晚上问过女儿了，她和小月都不考虑要孩子。她们分开的时间太长，接下来的日子只想两个人好好地在一起。”
　　听到这句话林父更是不同意了，他一直在摇头说不行。
　　林母在内心深深叹了一口气，关于林夏和元月不想要小孩，她内心是很复杂的情绪，但这是林夏的决定，林母选择支持。
　　林母说：“就算现在女儿愿意跟男生在一起，她也不会想要孩子的。所以你不要觉得是因为和小月在一起才不要孩子。而且小夏和小月已经34了，我也不想让她们去受那个苦。”
　　林父急得就像热锅上的蚂蚁，他忍不住提高音量说：“怎么能不要孩子呢？肯定是要生小孩的啊，没有小孩怎么行。女生都要生小孩，怎么就不生了？”
　　本来想和林父讲道理的林母，一听到这句话火气值飙升：“你再说一遍最后一句话？”
　　这时林父不敢说话了，他看到了林母的表情。
　　林母问：“当初你妈逼我生儿子的时候，我是怎么跟她说的，重复一遍。”
　　林父说：“子宫长在谁身上谁说了算。玉儿，这是你当时说的话。”
　　一般林父向林母求饶时，便会喊林母的小名。
　　看林父能回答上来，林母的怒火稍微降了一些，但语气依然严厉：“小夏和小月说了不生孩子，那就是不生。其他任何人，包括我和你，在这件事上，没有办法要求她们。除非你自己能生，你自己去承担怀胎九月的折磨痛苦和风险，去给孩子喂奶，去坐月子，去给她们把孩子带大到18岁。你能吗？不能的话，林志华，这话我们没资格说。不要站着说话不腰疼。”
　　看到林母发怒，林父觉得自己站着也是错，默默坐在林母一旁。
　　林父还是没想通，他试图继续争论：“好就算抛开生小孩这件事，她和元月在一起这让人怎么接受。利害关系就摆在眼前，你说该怎么选。我现在做的都是为女儿好啊，怎么现在连你也不懂了呢？”
　　林母给林父倒了一杯茶说：“我知道你担心女儿，你不想让她选错路，你希望她一辈子平安幸福。但是呢，这一次你真的要听我劝，女儿已经34岁了，她是一个很成熟的大人，不再是以前我们抱在手里的小娃娃了，不需要我们去为她做决定。现在对她来说什么是为她好，就是我们两个支持和尊重她的选择。你说你每天看到人就说你女儿有多优秀多好，她写的每一篇文章你都留着，她公司的广告片能看个不下十遍，怎么这个时候就不相信女儿了呢？”
　　林母看林夏的爸爸还在犹豫，又开始抹眼泪：“女儿下周末就要去和小月去成都见未来丈母娘了，我告诉你林志华，如果我们林夏因为你不同意，在丈母娘那受委屈了，我以后都跟你没完！”
　　林夏父亲又急了，他说：“怎么就丈母娘了？这……这八字还没一撇的事情。我还没同意。”
　　林母端着架子，正眼都不看林父一眼：“你要真想知道女儿和小月过得好不好，你就去她家看看。你自己掂量是让她按照你的要求能幸福还是按她自己的，如果你真的想让女儿幸福的话。”
　　林父被林母说的思绪很乱，他知道自己肯定是说不赢林母的，她以前是英文系辩论队的队长，而自己只是一个学数学的，哪里说得过。林父索性不说，闷着头出门去公园晃了。
　　等林父出门，林母拿起桌上的纸巾慢慢擦掉眼泪。差不多了，她心想，三十六年了，还是软硬兼施这套好使。哎呀，要是林夏和丈母娘提到结婚，她可得赶紧准备起来，有的忙了。等等，所以那她们家到底是娶还是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