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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哭泣的新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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元月简单将自己被迷晕的事告诉林夏,林夏气得胸闷,她先仔细问元月身体有没有不舒服,然后便拽着拳头要去找他们,嘴里说着:“我非弄死他不可。”
看着生气爆炸的林夏,元月笑着抱住她,在她怀里说:“我已经小小的教育了他们一下啦。”
林夏还在生气,她说:“不行,月儿你告诉我他在哪,他敢伤你?我一定要打死他!”
元月眨着眼睛看着林夏说:“啊,他啊,可能在某个医院吧。打他把我手都打疼了,哎呀好疼啊,好疼小木头。”
一看到元月撅着嘴,林夏赶紧检查元月的手,又是拿起来轻轻吹又是放到嘴边亲着。
看着林夏这紧张的样子,元月的心情又开心了起来,之前的糟心事一下子都成了过眼云烟。她问林夏:“小木头,你心里是不是一直都很害怕,怕我会再离开你?”
林夏眼巴巴的看着元月点头,她说:“对不起月儿,我没有相信你。看到你没在家,我应该第一时间就来找你的。但那个坏人跟我说你们有小孩了,我不知道用什么身份来找你,我犹豫了。对不起月儿,我下次一定不这样。”
元月举起自己的左手说:“你说你是什么身份?你是我的未婚妻呀,你都没有资格谁有资格?笨蛋。不过你现在已经做的很棒啦,你看你听说我在成都,你不是来找我了吗?小木头真棒。”
林夏被元月夸的心里开心,她说:“我知道了,我心里再也不怕了。”
元月说:“好,这才乖。那我们现在要不要去医院?嗯?”
林夏点头说:“要去,你也得检查。”
说着赶紧牵着元月的手,又像一个树懒般黏着元月,她一刻都不要放开元月的手。
就在她们回过头准备打车时,看到林母就在不远处,坐在车里等着她们。元月是既害羞又紧张,如果阿姨一直没走的话,那不是看到她们卿卿我我闹腾的样子,而且阿姨目前毕竟还是不同意她和林夏的,万一要她们分开怎么办。
林夏握紧元月的手,带着她朝着林母的方向走。
林夏凑到元月耳边说:“别怕月儿,我妈已经同意啦。”
元月瞪大了双眼,她又惊又喜,脸上的笑容灿烂的比这天空的夕阳还美。
林夏牵着元月的手走到妈妈面前,她在车窗前对妈妈说:“妈,我带着月儿回来了,她是我的女朋友也是我的未婚妻。”
元月乖乖地站在林母面前,左手局促的放在腿边,她鞠了个躬小声说:“阿姨好。”
林夏和元月的眼眶都红了,林夏握着元月的手在不自禁地抖,她终于可以在妈妈面前大大方方介绍月儿了。
她们这正式的样子把林母都整不好意思了。林母心中想过无数遍林夏带男朋友回来的场景,但一下两个女孩站在自己面前,她还真不知道该怎么应对。不过她确实越看元月越高兴,两个女孩在一块也挺好,怎么不好了呢?
林母开着车,林夏和元月靠着彼此坐在后座。林母嘴角有笑意,林夏和元月脸上也都有笑意。夕阳熏红半边天,车上放着《日落大道》。
晚上林母和郑理都已经睡下,元月帮林夏吹好头发。
林夏撒娇着说:“受伤也好,这样你以后都能帮我洗头发吹头发。”
元月假装生气地揉着林夏的头发说:“小笨蛋,以后你还敢这样试试。我是不是很久没对你生气了……”
还没等元月说完,林夏就轻轻吻上了元月,搂住她要把她抱到床上继续。元月按住林夏的手,顶着她的额头喘着气说:“今晚不行。”
林夏委屈巴巴的,手没停,一直在元月腰间上下抚摸着,把头埋在元月的锁骨间亲着,问:“为什么?我好想你,我想了你一天。”
元月亲着林夏的脸颊说:“你伤成这样,还有力气跟我嗯?再说阿姨还在呢。”
林夏不开心,像一个小团子一样坐在床上。
元月看到她这个样子就好笑:“活该,罚你一个礼拜都不行。看你以后还敢不敢。”
林夏开始撒娇:“呜呜呜呜,不行,就一天,只能今天一天,我明天就好了!”
元月过去抱着她说:“我们要不要去阳台坐坐?”
林夏小眼睛一转,她说:“那你先答应我,我们再去。”
元月打量着林夏,扭头往门口走说:“看你明天的表现吧。”
林夏知道元月这么说就是答应,再说她哪敢真不跟上去。
阳台上的风很凉爽,林夏和元月在晚上经常这样并排坐着。林夏给元月盖上小毯子,自己再往元月身边凑近了,一起盖着毯子。
元月摸着林夏额头上的红印说:“小木头,我跟你说我从澳洲回家后的事好不好?”
林夏半靠在椅子上,把头靠在元月的肩头说:“你不要去想以前不开心的事,我都能猜到。”
元月郑重地握着林夏的手说:“我不要你去猜,我要给你一个交代。我们都要有勇气去面对过去才能向前走得更好不是吗小木头?”
林夏听话,她说道:“好,但是如果你难过了就不许说了。”
元月笑着说好,她看着林夏的眼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开始讲述自己过去这九年的生活。
元月从澳洲回国后,心里就像打开了蜜罐一样。先在杭州和朝思暮想的林夏度过了一周,回到成都后爸爸妈妈对她更是宠溺有加。当她提出想去杭州工作时,爸妈虽有顾虑但也支持。和林夏家不同,元月和她爸爸妈妈之间向来是无话不谈。随着去杭州的时间越来越近,爸妈对她越是不舍。元月对于向爸妈隐瞒她和林夏的事一直很愧疚,她想着也许爸爸妈妈未必不会同意,就像当时她说想去留学,爸妈犹豫之后还是同意了。而且如果她这边先征得爸妈的同意,以后她和林夏的压力也会小一些,只需要慢慢说服林夏的爸妈就可以了。
抱着这样单纯的想法,元月做出了让她这九年都后悔的决定,过于草率地向父母出柜。下场当然是和林夏九年后出柜时一样,只不过34岁已经有经济基础和社会历练的林夏已经能做好一定的准备,但那时的元月直接迎来了足够摧毁她的狂风暴雨。她见到了父母最可怕的一面,但不管是把她关着、打她骂她还是威胁自杀都还没让她动摇,她对林夏的爱和林夏对她的爱在支撑着她。但是偏偏,元月妈妈本就心脏不好,在经过三天不眠不休地争吵后,心脏病发进了医院。这时候已经疲惫至极的爸爸命令她交出林夏的联系方式,他要去找林夏和林夏的爸妈。元月无助,自己这边都已经这么难了,如果林夏的爸妈知道了,一定会把林夏逼回家,那她会因为自己连追求梦想的权利都没有了。
一向主意最多的她,却找不到任何办法,看不到未来。
在医院,元月提出了唯一一个条件,让她回杭州一趟。如果注定无法在一起,那只有她能让林夏死心。她们两个当中总有一个人得去过新生活吧。
从杭州回来后,元月在家做乖乖女,这让爸爸妈妈很高兴。但很快他们又不高兴了,开始了日日夜夜的催婚。如果当初没有她和林夏那件事,可能还不会那么着急,但是元月的爸妈一直担心女儿心里是不是还记着林夏,是不是某天就跑去杭州了。
元月就像一个提线木偶,为了让父母高兴,无条件地顺从父母,带着面具笑着,接受他们的洗脑,没有感情的被父母安排相亲。她只敢在黑夜中偷偷哭泣,偷偷盯着她和林夏的微信界面框,却不敢发一条消息。
在堂姐的介绍下,元月和钱一敬结婚。在贴满喜字的婚宴上,父母满意亲朋满座,喜乐融融的氛围中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只有穿着婚纱的新娘面无表情。元月心里只感觉松一口气,父母的愿望她这个做女儿的终于完成。在被人带上戒指的那一刻,一滴泪从元月眼角滑落,那个位置应该是林夏的。
婚后她和钱一敬互不干涉,这是他们在婚前私下谈好的条件。
但是对元月的要求,马上再次降临。这世上怎么就有这么多人给女生下要求?
“趁年轻赶紧生孩子。”
“最好生两个,一男一女多好。”
“你别工作了,不用挣那么多钱,一个女生这么辛苦干吗?”
“不生孩子你的人生就是不完整的。”
她以为自己离开了林夏父母就能开心,她以为自己结婚了父母就能开心,她以为在成都做个乖乖的孝顺女儿父母就能开心,原来不是的。他们现在依然愁容满面。原来人啊,一旦选择屈从,一旦选择违心,一旦接受安排,别人对你的人生只会愈加干涉,只会愈加不满。
如果是这样,那人生为什么不遵照自己的想法而活?为什么要害怕?有什么好害怕的?还有比任人摆布更可怕的人生吗?
元月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撑过来的,但黑暗中有一道微弱的光线在指引她,在鼓励她,虽然相隔万里但元月知道那是林夏照耀过来的光芒。
没有任何缘由,元月提出离婚。
财产全部给钱一敬,钱一敬喜滋滋地抱着钱去找老情人了。至于爸妈那边,先斩后奏下,他们知道后已经没办法。
妈妈再一次质问元月是不是心里还有林夏。
元月知道回答的后果是什么,但她依然义无反顾地看着妈妈的眼睛说是,脸上立马挨了一个巴掌。
妈妈嘶喊怒吼着,如果元月敢去杭州她立马跳楼。
元月搬离父母的住处,身上没有一分钱的她,借住在好朋友席知乐家。元月开始把精力全部放于工作中,她没有忘记林夏的话,女生一定要工作一定要独立,这是女性好不容易争取来的权利,怎么可以放弃?如果两个人不能见面,那就都一起朝着梦想奔去吧。总有一天,总有一天会再见的。
看着拼了命工作的元月,席知乐劝元月道:“月月,其实你现在可以回去找林夏,说不定……她也在等你。”
元月摇头,她说:“我现在的状态太差了,不想回去拖累她。等我变好一些,等我能保护她了,这样以后哪怕别人再不同意,我也不会让她受伤害。”
席知乐着急地问:“可是你不怕林夏有别人吗?或者已经过了这么久,她不喜欢你了怎么办?那你做的这些不都白费了?”
元月停顿了很久很久,她看着远方,似乎林夏就在不远处:“那是我活该。”
元月和父母的斗争持续了好几年,每一次父母的质问得到的答案都是肯定。后来他们索性不问了,好像只要不提,这个问题就不曾存在过。有时候掩耳盗铃也是一种过法。
33岁的元月已经完全没有了稚嫩的痕迹,她做事的风格越来越像林夏,坚定果断。只不过以前那么爱笑的她,那灿烂的笑容却是再难以见到。
元月每周末都会回家陪爸妈吃饭,但已经不能像以前那样再讲知心话。每次亲戚朋友碰到元月父母都会夸元月很厉害,他们在骄傲的同时更多感到的是难受。他们自认为是很开明的父母,相比于家长的身份他们更愿意和女儿做朋友,尽力支持女儿想做的事。但唯独女儿和林夏的感情,他们不能支持,他们不相信两个女孩可以照顾好自己,不相信年少的喜欢能一直持续,不相信她们能抵挡过世俗的闲言碎语。但元月却在用实际行动证明他们说的是错的。这世上纵使所有的恋爱都是以分手、失败、心碎、背叛而告终,但那又怎么样呢?并不能定义她和林夏的关系,她们要走她们自己的路。
六月,元月深陷焦虑、愤怒和犹豫中,到底要不要这么做?后果她很清楚,这么多年打拼起来的事业很可能付诸东流,自己丢失的不仅是这份工作而是在行业内没有人敢用她。但是她亲眼看到那个女孩的父母在公司楼下痛哭要一个公正,她和那个女生也曾有过一面之缘,如果她选择沉默那么未来有更多的女生会掉入被人强迫的黑暗中。元月有好几个晚上没有睡,她又想到林夏,每当这个时候,她总能想到林夏。如果是她,她会怎么做?突然元月露出了笑容,这个小木头哪会有犹豫,直接一股脑就上了。元月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第二天她将自己整理好的资料交给税务机关,然后去公司进行离职。
等她回到家时已经是下午,她打开家门发现爸妈也在。元月妈妈从房间走出来,她说:“月月,爸爸妈妈看你好几天没回家了,就想着来看看你,爸爸给你做顿饭,妈妈给你收拾收拾房间。”
看着在厨房做饭的爸爸和紧张的妈妈,元月一瞬间愧疚再上心头,什么时候爸妈来她家也要这么生疏了。
元月上前抱住了妈妈,自从九年前因为感情的事情和爸妈争执后,她已经很久没有抱抱妈妈了。
元月妈妈被元月突然的拥抱弄得眼眶湿润,好像就在昨天,她的月月在自己怀里还是小小一个,她和元月爸爸发誓要保护他们的小公主一辈子,不允许有人能伤害她。但现在最伤害她的人反倒是他们自己。
元月妈妈松开元月,依然有点紧张并且带着歉意看向房间说:“月儿,妈妈在给你收拾衣柜的时候,看到一个文件箱。妈妈不知道里面是什么,以为是衣服所以才打开的,不是想故意看你的东西。”
元月一下就知道妈妈说的是哪个箱子了,她在搬入新家的时候,把关于她和林夏的东西都放进了那个箱子里,藏在衣柜中。之后她再也没打开过那个箱子,但有关她和林夏的每一个回忆早已烙在心中。
元月看着妈妈,她问:“妈妈,我跟你们说说我和林夏的故事好不好?”
元月拿着箱子从房间走出,和爸爸妈妈一起坐在沙发上,元月一样一样拿出箱子里的东西,给爸妈讲述,这是她和林夏在学校拍的第一张照片,这是林夏送给自己的热水杯,这是她们一起去乌镇买的小兔子花灯,这是林夏写给自己的信,这是她和林夏在澳洲时买的情侣衫……
说着说着,三人眼中都有了泪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