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阙影双修》第一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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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阙影双修》之卷一《阙影生辉》
第八回:
艳帜高张锦鼠卖俏
情敌巧聚御猫扬威
诗曰：
多情锦鼠美丰标，
引鹤勾枭恼御猫。
窃喜楼高先得月，
清辉占尽领风骚！
眼似秋波横，眉若春山蹙。欲问行将何处住？眉眼盈盈处。
一顾蜂蝶乱，再顾人争路，恰似熏风穿朱户，笑语诓人误！
——调寄《卜算子》
清词一阙描丽影，长街十里赞佳人。五月榴花红胜火，不及“朱雀”景色新！繁华闹市人行乱，万头攒动步殷勤，争看豆女真绝色，门栏踏破觅消魂！
话说朱雀街西，有一家小巧精致的豆花小店，刚刚开张，未及数日，便引得京畿轰动，万人空巷。上至达官巨贾，下至湖海庶人，竟相光临，一坐竟日。列位看官，你道为何？无他，唯美食绝色，两皆宜人也。却说那开店的本是一对打从南方而来的年轻夫妇。丈夫姓郁名阙，生就得端方持重，老成厚道，只可惜相貌平平，为人木讷，寡言慎行，不擅招揽。其妻姓锦，天生的姿容绝色，手巧心灵，不仅所制豆花风味一绝，更兼春风含笑，顾盼生情，言语风流，进退得当，乃是一位极善经营拢络的玲珑心肝水晶人儿。是故，他夫妇虽是初来乍到，但凭借着这女子的精巧手段竟是将这小小的豆花坊开得张张扬扬，红红火火，高朋满座，日进斗金。真可谓：莲步生花传笑语，素手凝香赚锱珠。
且说这一日，风和日暖，艳阳高照，小小的豆坊内摩肩接踵，笑语喧哗。锦氏丽颊盈笑，莲步轻移，穿梭招呼，送往迎来，顾盼生姿，风情万种，勾挑相思，催人心动。只看得那迎窗而坐之人心动神驰，目不转睛。
那锦氏见状，掩口一笑，移步向前，以指点桌，娇嗔道：“客官您这三日来，天天都是一坐竟日，到底是吃豆花呢，还是看奴家呢？”“鲜羹虽美，秀色更佳。娘子以为区区是看人呢还是品羹呢？”这人口角含笑，用手中折扇轻轻点了点锦氏的玉指，柔声道：“卿本佳人，奈何作贾。”
“作贾有何不好？维持生计，理所应当。”锦氏浅笑着问道，清丽的话音中带着些须不解。“唉，似卿这般，就该锦衣玉食，束之金屋，如此抛头露面，实是可惜了。”这人又用折扇摩挲了一下锦氏的指尖，叹息着道。“唉，嫁夫无能，如之奈何？锦琰让客官见笑了。”锦氏遥望夫婿，语含幽怨，怅然无语，盈盈衰叹。
“锦琰，是娘子的闺名吗？锦者华美也，琰者，佳玉也，锦琰，娘子真是人如其名。让晏某好生仰慕。”“贱姓粗名，烦劳客官谬赞，何以克当。妾姓锦，闺字琰，夫家姓郁。不知客官可是姓晏么？”锦氏敛眉低笑，忸怩着将半身儿斜倚在桌边，悄声问道。“不错，在下乃是荆楚人氏，姓晏名飞。生于钟鸣鼎食之家，此来汴梁，原为访友，岂知久疏往来，友人竟是杳如黄鹤，本欲近日返乡，不料竟逢娘子，实数有缘，真不枉此一番访友之行也。”
“有缘又如何？终不过萍水相聚罢了。”锦氏惆怅迎眸，娇声微哽。“娘子！”晏飞魂飞意荡，不克自制，竟以中指勾住锦氏置于桌上的素指，情切的喘息道：“娘子若能垂怜，某愿与子双栖，鸳鸯比翼。”“晏公子，晏……飞，你，你，你此语可当真吗？”锦氏双眸晶亮，玉颊飞红，将整个人儿都倚在桌边上，那盈盈细腰相据晏飞不过盈寸。
“既敢相约，何忍相欺？”晏飞先偷觑了一眼正在店堂中招呼游走，根本未曾留意他两人的郁阙，然后用折扇轻划了一下锦氏的柳腰儿。轻笑道：“今夜三更我便来与卿相会如何？”“嗯，你……”锦氏羞红了玉颈，轻轻一扭，闪开了他的调戏，颤声道：“奴家自会妥当安置夫婿，然后扫榻煮酒，以待佳客，盼君怜奴深情，莫以空闺相负。”“好，相约红鸾帐，缠绵效于飞。锦琰如此多情，晏某焉敢不至？”晏飞欣喜若狂，欲执素手，不想那郁阙恰在此时行来，慌得他放手正襟，佯装危坐。那锦氏仓惶失措，竭力镇静，美眸潋滟，娇羞盈颊。
“琰儿，今日客多，供不应求，你我还须再下后厨，重新添置，你且随我来。”郁阙目注娇颜，眉头暗皱，揽紧了浑家的肩头，转身便走。“既如此，那便相请客官稍坐，奴家少陪了。”锦氏微扬美眸，斜瞥夫婿，而后欠身一福，相随而去。只余下晏飞犹自色授魂与，心荡难平。
不说晏飞独坐消魂，且表那回转后厨的店主夫妇……
且说两人回至厨房，将门关闭。那“锦氏”抱臂倚墙，美目流盼，得意之情，溢于言表，“她”斜睨着“夫婿”的眼眸，扬眉笑问道：“猫儿，五爷的勾逗之技如何？”“不愧是游遍芳丛，风流天下的锦毛鼠，展某佩服之至。”“郁阙”淡笑着帮“她”理了理“云鬓”，将那要坠的花铀重新贴好，以免被人看出破绽。“哼，佩服就好，要论到这风月勾挑之技，五爷若认了天下第二，便没人敢认天下第一！”白玉堂得意的轻擂了一下展昭的肩胛，而后将开封府后厨早已做好并放置于冰桶之内的新鲜豆花以长勺舀出，一一盛碗。“既已功成，何必流涟？”展昭待他盛完，便将冰桶撤下，而后紧锁双眉，沉声动问。
“猫儿这你就有所不知了，想这勾情逗意讲得就是火侯二字，要慢火细焙，才能韵味醇厚，便似耦断丝连一般，要似断非断，似连非连，方才最动人心。五爷我眠尽群芳，风流天下，自是深得个中三味。”白玉堂自鸣得意的扬眸轻笑道：“经五爷方才一番揉搓，此时那淫贼想必早已是心痒难挠，坐立不安，恨不得金乌即坠方好。今夜他必定前来，五爷自有十成胜算。你这‘笨猫’便磨剑搓掌，静侯佳音罢。”
“哼，白五爷的风流伎俩果然耍得通透。”展昭面含嘲讽，瞥目轻哂。“怎么？你这‘笨猫’竟
还信不过五爷的手段不成？”白玉堂闻言俊眉双挑，美眸含煞。“锦琰如此缠绵多情，想那晏飞一界凡夫俗子，更兼浪荡奸邪，□□无行，又岂能不坠入美人毂中？”展昭颊带讽笑，眸光清冷。
“展昭，你，你，你简直是无理取闹！”白玉堂蹭得上前一步，扭住展昭的衣襟，切齿道：“当初迫爷易钗擒贼的是你，如今淫贼入瓮，大功将成，嘲讽爷施展伎俩的还是你！你，你，五爷这几日堂堂男子，效颦妇人，倚门卖笑，勾蜂引蝶，竟日凝神，殚精竭虑，为的是什么？还不是为了你这只笨猫的擒贼之志，佑民之心？你，你，你却，却，却这，这般不识好人心！若然如此，爷还这般委屈辛苦的所为何来？！爷，爷，爷这就一走了之，看你这笨猫如何交差！”
白玉堂言罢，抽身便走。慌得展昭一把揽住，急声道“玉堂莫急莫气，都是展某的不对，一时鬼迷心窍，胡言乱语，玉堂莫要放在心上。玉堂为展某生受了天大的委屈，展某还恶语相加，实在该死。展某任打任罚，只求玉堂莫言离去，莫要抛闪了展某才好。”“唉，你这笨猫！真是莫名其妙，好端端的，发什么癫狂？”白玉堂嗔怒的甩开展昭的双手，竟自走到桌旁坐下。“玉堂，莫要再气了，看看这一番纠缠下来，妆都残了。”展昭柔声低语，以指就颊，轻均粉腻，叹息着道：“‘郁阙’的‘锦琰’真是个美人儿呢！”“你这呆猫！爷真是五百年前欠了你的，唉！”白玉堂将展昭的手指拂开，竟自对镜整妆，俄而，方回首笑睨道：“如何？还有破绽没有?”
“一丝破绽也无，当真是宜男宜女，丰神如玉！”展昭勾挑着姆指，浅笑作答。“只会应酬爷，分明是言不由衷！”白玉堂撇唇哂笑，而后推着展昭，佯嗔道：“还杵在这儿作甚？怎不到前厅知会四哥去？”
“是，谨遵阃命，不敢稍延。”展昭调笑的拱手作揖。“呸，失德败行，不堪入目！”白玉堂恼怒的眼刀飞射。二人相视而笑，过隙无痕，各执羹碗于盘，而后启扉联袂，来至中堂。
且说展白两人，甫一到堂，便是一怔！列位看官，你道为何？却原来是那淫贼晏飞的座头上不时何时竟然新添了两位食客。但见此两人，俱都是清一色的富贵装扮，一个身着淡青缕银绸衫，长身玉立，面如敷粉，眉目英挺，精明强干。另一个却身材纤瘦，面容俊雅，着一袭杏黄色的冰锦，衣领，袖口俱都禢绣着精巧的水涛云纹，一望可知乃是杭州绣锦坊的精品。这两人一个临窗儿，一个打横儿，与晏飞互呈犄角之势，正自春风拂面，谈笑殷殷，状似极为投契。
展昭见状，心头惊疑，忙朝西首临窗的蒋平望去，那蒋平易了容的腊黄脸儿上此时正是愁云遍布，见他望来，也只得苦笑相对。展昭无奈的收回目光，与白玉堂两两相觑，暗地沉吟。就在他两人相对怔忡之际，突听那晏飞扬声道：“娘子且请这里来，待晏某与你引见二位贵客。”“是，劳公子久侯，奴这就前来。”白玉堂苦笑着瞥了展昭一眼，而后万般无奈的朝晏飞行去。展昭抬手抚额，心思电转，几番筹谋，终是乏计，无奈之下只得向那蒋平打了一个“外头叙话”的眼色，而后，放盘于柜，转身出门。蒋平见之会意，急忙起身相随。
二人一前一后，步出中堂，来至后院，展昭引领蒋平置身于一处隐秘的所在，方焦虑的低声道：“四哥，他二人在此地出现，你道如何是好？！”蒋平悄声道：“你且莫急，依我之见，他两人此来无非是思慕佳人，闻风而至，绝非心存刁难，有意扰局。便是认出五弟，想来以那柳贤弟之精明，丁二弟之慧黠，也断断不会坏了你我的大事！当务之急，倒是晏飞那条淫鱼，五弟费尽心机才教那厮吞了香饵，此时若要脱钩而去，那你我岂非前功尽弃了？”
“依小弟看来，只要不被他人道破玄机，料也无妨。”展昭沉吟的低回道。“既然如此，你可先回堂中，相机行事，记住，无论施展何种手段，务使那厮莫生疑心为要，那厮甚是精滑，你与五弟切要谨慎应对，竭力周旋。愚兄这就回转府衙，安插调度，今夜务必功成，迟则生变！”蒋平言毕拱手，疾驰而去。展昭凝目颌首，折返中堂。
“不知两位贵客对本店的供奉可还满意？”展昭急步来至晏飞的座头，向着丁、柳两人含笑为礼。“吃食倒是不差，只是这店娘子却差了！”丁兆蕙凝着展昭，冷冷的道。“噢？！”展昭佯装不解，依旧含笑道：“但不知拙荆有何失礼之处？还望客官明言。”“娘子原系大家出身，自幼娇贵矜傲，脱俗出尘，不想如今却被逼得误坠浊地，当炉侍客，这岂非是大大的差了？！”柳青怒视着展昭，切齿道。
“小可原也不想令内子如此难为，只是如今为事所迫，不得不为也，此中甘苦，实不足为外人所道，还望两位客官体恤下情，莫要见责。”展昭心头苦涩，勉力应对。“锦琰之美，冠绝天下！锦琰之傲，前无古人！如此良人，竟被如此折辱，店主东不觉得惭愧无地吗？”丁兆蕙酸楚盈怀，恚怒愈甚。“全是受了你这欺世盗名的伪君子所累！”柳青亦满怀痛惜的咄咄接叙。
“琰儿，相随了郁某，你可曾觉得委屈？”展昭初时还待费心分说，继而便从他二人的痛惜交加中，顿悟了关窍，当下心如电转，冷笑着暗忖道：“任凭你两人临渊羡渔，又怎敌展爷我退而结网？！如此一来，即探了玉堂的真心，又消了晏飞的疑窦，且还扫平了日后的防碍，三全其美，何乐不为？”当下计议已定，一壁眸光斜扫，一壁刻意温存，挽紧了良人的纤腰，摩挲着良人的耳际，柔声低语。
“你！……”白玉堂本已被眼前之局弄得烦燥不堪，如今再吃他如此戏弄，登时羞恼的双颊晕染，美目圆睁！待要发作，又恐误了正事，待要隐忍，这贼猫却是忒也无理！两难无计之下，只得暗中狠掐了他环在腰间的大手，冷叱道：“贵客当前，休要颠狂！”展昭见他不羞反怒，恨染双眸，登时心头一恸，满怀萧索，待到手上巨痛传来，胸中更是悲凄难忍，抑郁难渲，一时间，伤心欲绝，万念俱灰，长叹一声，黯然道：“终是郁某不好，令锦琰受屈了。”
“你……唉，你这个……你真是……唉！”白玉堂适才不过是恨他身处乱局，不思破解，反来作怪，故而这才翻脸。其实扪心自问，并非真个恨他轻薄，如今见因自己的一个脸色，竟勾得他如此伤情，心下也觉酸楚不堪，不由得放柔了声音叹息道：“夫君说哪里话来？自从随了夫君，锦琰从未觉过委屈，亦从未觉过后悔，锦琰只愿此生与君为伴，为君分忧，与君携手，庇佑苍生，惠及天下。适才嗔怒只是因为当着这满堂宾客，夫君如此相戏，锦琰实觉不雅，故而发作，并非是心头对夫君真生怨怼，还望夫君不要多思多想，此际，宾客盈门，正事当紧，纵有心头私语，亦当向晚分说，夫君以为然否？”
“娘子贤淑温婉，解意可人，郁兄得此如花美眷，真真是几世修来的好福气呢！”晏飞艳羡的朝展昭拱了拱手，倾慕之情，溢于言表。“只是不知将来舍此他谋时，锦琰之心还似今朝否？”展昭闻言浅笑，易了容的脸颊上，晴云乍展，阴霾尽散。他力持双臂，紧揽良人，执意要在这劲敌环伺之时，赢得寸意，占尽春风。
“唉！你这傻猫，真真是爷的前生业障！”白玉堂气笑不得的在心底叹了口气。斜睨了他的双眸，薄嗔道：“即不屈，且不悔，他日时时似今朝，君意可稍安否？”
“良言入耳，坐客为证，既蒙允诺，永不可悔！”展昭感怀的挽紧了白玉堂的肩头，情真意切的缠绵低语。霎时间，只觉得襟怀激荡，魂魄飞扬，数月相思，一朝得慰，功成在即，劲敌将平，春风得意，直上云霄，欣喜若狂，不克自制！心动神驰之下，竟然俯首吮吻了白玉堂的后颈……白玉堂但觉颈间酥麻，霍得一颤，登时心如鹿撞，颊红胜火，他羞急的挣脱了展昭的怀抱，再也顾不得作戏遮蔽，只一味慌张的奔向后厨。
“怎地一个颈吻，娘子便害羞了，这岂非是夫妻之间最寻常的吗？”晏飞望着白玉堂匆忙的身影，有些疑惑的失笑道。“呵呵，这原是小可的不是，想小可平日虽对他百般的温存怜惜，但却俱都是在自家房中，无人之处。似今日这般示爱人前，却是绝无仅有的，故而乍逢此事，他自是含羞无措，急于闪避。想来倒教客官见笑了。”展昭见他生疑，心头一凛，急忙谨慎错词，小心回复。对答之间，还不忘用眼角微瞥丁、柳两人，含威不露。
丁、柳二人见他意踌志满，借题发挥，登时气得手足冰冷，容颜灰败。待要喝破机关，又恐走脱了晏飞，辜负了韩章所托。待要忍坐不动，却又实实不愿见那展昭得意洋洋的小人行径。两难之下，唯有悻悻然的朝晏飞拱手请辞。晏飞含笑相送，三人移步门首，互道珍重。
展昭依足礼数，送出店外，柳青觑目见到那晏飞折返，方才恨恨的低叱道：“展昭，错过今夜，柳某定要与你大战一场！”“若为旁事，且大可不必，若为玉堂，则随时恭侯！”展昭先是微笑着拱了拱手，而后趋前一步，低声佯叹道：“唉，怕只怕，春风扬柳，不渡玉门关呀！”“你！”丁兆蕙冷厉的低喝道：“展昭，你莫要欺人太甚！”“比起阁下的移花接木，展某也不过是借势扬威罢了，何来欺人之说？”展昭哂笑着低吟道：“施尽千般计，未得一缕春，惜哉，惜哉！”言毕后退一步，目注两人，复又假意扬声道：“两位客官慢走，恕小可不再远送了。”
丁、柳二人，见状无奈，只得钢牙暗挫，恨恨离去。
正是：白玉堂前承厚爱，三生石上证良缘。
欲知后事如何？请听下回分解。
作者有话说
第16章 《阙影双修》第一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