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们的地老天荒》歌姬幻夜

68、第六十七章 狐狸与小白兔

　　晚上7点钟陆云帆到达音乐厅的时候，观众正在陆续进场。陆云帆随着人群入内，找到自己在第七排的位子坐下。身旁的几个位子还是空着的，陆云帆前后张望了一会儿，没有看到梁斌和他朋友的影子，也不知道他们会坐哪。
　　再过几分钟，除了紧挨左手边的一个座位，这排都满了。陆云帆调整了个舒服的坐姿，将目光投向舞台，等待音乐会开场。
　　然而，陆云帆却发觉自己的心情始终静不下来。上次听音乐会，是在半年之前吧？还是跟华光学校的几个同事一起去的。谁能预料到，不久之后自己的生活就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离开了华光，离开了生活几十年的沁海，来到这个陌生的大都市……短短半年中发生了这么多事，想想真的跟做梦一样。
　　陆云帆的心下正自感慨，身旁的位子有人来坐了。陆云帆抬头一看，竟是穿着浅咖啡色休闲西装的梁斌，眼眸中笑意盈盈。
　　陆云帆呆了呆，小声问：“你的朋友呢？”
　　“他临时有事儿，来不了了。”梁斌勾起嘴角，很自然地回答。
　　陆云帆正觉得哪里不对劲，音乐会正式开始了，及时将他的注意力吸引向舞台。
　　乐队的键盘手、吉他手、贝司手、鼓手各就各位，耀眼的灯光下，随后登场的是一位气质优雅、金发碧眼的年轻女性。陆云帆曾经看过她的介绍，爱丽•伍德被誉为活跃在当今世界舞台上的最年轻、最富时代感的钢琴家，但陆云帆还是第一次欣赏她的表演。
　　片刻之后，悠扬悦耳的琴音流泻而出。指尖在键盘上舞蹈，于曼妙的舞姿中，奏出层层叠叠的浪漫音符。开场一曲“少女的祈祷”，纯美犹如天籁。
　　陆云帆被她精湛的表演完全吸引住了，心被牵动随着音乐起伏，全然忘却了周遭。乐队与钢琴天使的默契合作，一曲曲古典魅力与新世纪元素的碰撞交织，别具一格的灯光效果和布景，星星点点的烛光、热烈沸腾的火焰、皎洁明亮的月光，都让一切美若幻世。
　　当“梁祝”凄绝动人、如泣如诉的旋律响起，陆云帆忍不住流下了热泪。忽然感觉手里多了样东西，低头一看，是张面巾纸。陆云帆不好意思地拿纸巾擦了擦脸，朝梁斌低声道谢，却浑然不知自己沉浸在音乐中的同时，也成了被某人恣意欣赏的对象。
　　雷鸣般的掌声中，音乐会落下了帷幕。
　　陆云帆意犹未尽地跟着梁斌离开了音乐厅，直至走到街边小店旁，陆云帆还没有完全从美妙的音乐世界中醒过神来。
　　听到梁斌问了句：“渴了吗？”陆云帆下意识地点点头，然后眼前的人就不见了。
　　梁斌再度出现的时候拿着两罐冰可乐，随手递给陆云帆一罐。
　　见梁斌开了可乐就喝，恍惚中的陆云帆也依样效仿。就在陆云帆拉开拉环的瞬间却发生了意外，罐内的可乐突然爆开喷了陆云帆一脸一身，干净笔挺的米色西装外套一下子成了大花脸。
　　终于清醒过来的陆云帆甭提多狼狈了，不知所措地呆站着。还好这会儿行人不多没几个人注意到，梁斌忙不迭掏出纸巾来帮他擦脸，外套却是彻底毁了。陆云帆哭丧着脸把外套脱下来搭在胳膊上，里面仅着一件单薄的白衬衫。
　　初冬的夜晚已是寒意沁人，梁斌二话不说，解下自己的外套披到了陆云帆身上。
　　“不不，这怎么好意思，我不冷……”陆云帆慌忙拒绝。
　　“别再推辞了，我比你年轻身体比你好，照顾你也是应该的。”梁斌的语气温和。
　　心头突然一暖，陆云帆不说话了。过了一会儿又忍不住嘀咕，那可乐咋会突然就爆了呢？中彩票也没有这样的狗屎运吧？
　　梁斌暗自勾起了嘴角。碳酸饮料果然是经不起摇晃啊，瞧瞧，效果那是相当地不错。
　　“坐公交车吧？现在人多，的士难打啊。”梁斌提议道。
　　“嗯，好。”
　　陆云帆哪里晓得梁斌的心思。打的十来分钟就可以到的路程，坐公交车七弯八绕的，至少也得多花半个小时。
　　上车后，梁斌拉着陆云帆直奔车后排空着的两人位。陆云帆被堵在内侧靠窗的位置上，心里头莫名地开始紧张，一路听着梁斌东拉西扯，嘴里只是嗯啊地敷衍着。
　　车上的人渐渐下光了，车厢后只剩下他们两人。梁斌突然间不说话了。
　　突兀的安静令陆云帆转过头，却发现梁斌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眸光深邃。陆云帆打了个哆嗦，转头看窗外，心脏蓦地一阵狂跳。
　　“陆老师，你是不是觉得我挺奇怪？”梁斌的声音幽幽地在耳畔响起，“如果我没说错，每次见到我，你都很紧张，对吗？”
　　陆云帆干笑着，往窗子边上缩了又缩。你这不是明知故问嘛？拜托你可千万别说出什么刺激我的话，我不想上演马路大逃亡啊。T T
　　却听梁斌接着道：“其实陆老师你用不着怕我，我老觉得，跟你在一起特别安心，特别开心。你给我的感觉……很令人怀念。”
　　陆云帆没想到他会说这些，不由竖起了耳朵。
　　“……前几个月我出过车祸，脑袋受了点伤，有些很重要的东西我总是想不起来。你知道，胸口突然空了是什么感觉吗？”
　　陆云帆对着窗外直摇头，随后又点点头。
　　“晚上睡觉，我经常被噩梦惊醒。我一定是犯过不可饶恕的错，所以上帝惩罚我，让我的心只剩下一半。”停顿了一会儿，梁斌缓缓道，“我现在才明白，Without you，I am nothing。Darling，I miss you so much。”
　　“……你说什么？”没听懂鸟语啥意思，陆云帆愣愣地转头。
　　“……没什么。”梁斌勾起嘴角笑笑，“你相信人是会变的吗？当他真正爱上某个人的时候？”
　　陆云帆不知道是该摇头还是点头好了。梁斌为什么要说这些啊？这样的抒情调调一点不像他的风格……如果不是早知道他失忆了，自己一定会吓得调头就跑，知不知道看到鳄鱼的眼泪是什么感觉？
　　陆云帆的惶恐直接写在脸上了，于是接下去的路途直到回学校，梁斌没再说奇怪的话，也让陆云帆松了口气。
　　两人在宿舍门口道了晚安便各自回房。直到关上宿舍门，陆云帆才发现自己还披着梁斌的外套呢。本来想马上把衣服还他的，陆云帆又犹豫了。算了，这么晚了还是少去招惹某人为妙。
　　于是陆云帆便把那件留有自己体温和梁斌气味的外套，小心地挂在了衣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