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麦*****尽》轻影

30、第二十八章 姨娘

　　“素萍”，背后突然一声喝斥，“不可胡言。”

　　那叫素萍的丫头立即吓得一缩头。众人回头看时，原来是一个仆妇带人送饭来了。

　　麦娘看她穿着与众人不同，应该是有些体面的人，但不知该如何称呼，见她对自己行礼，便也回了一个半礼，那妇人侧身受了。

　　“姑娘今日辛苦了，用过饭就早些歇着吧。”她说着让后面跟着的人把饭盒提篮送到屋里去，“小丫头子不懂事，姑娘还请多担待些。”

　　宋嬷嬷悄悄站到麦娘身后，轻声在她耳边道，“这是张嬷嬷。”

　　麦娘不置可否的点点头，淡淡道，“张嬷嬷辛苦了，嬷嬷平日里必有许多要紧事要忙，我这边让下人们来就好了。”

　　那张嬷嬷看麦娘说的客气，她刚训了人，只得满脸笑容讪讪的点头，不想麦娘却话锋一转，“翠竹姑娘刚把素萍那丫头给了我，张嬷嬷既是忙人，管教小丫头这等小事，实在是不敢劳你老人家费心。”

　　众人闻言俱是一怔，恐怕这位新来的主不是表面上看着那么柔弱。张嬷嬷的笑容僵在脸上，见旁边无人说话，便也只好告辞出去了。

　　麦娘也不多说，带着人进屋摆饭。

　　屋内的陈设和之前她住过的小院相似，东西不多，但看着十分爽利，一应摆设都非凡品。看来这算是瞿王府的风格吧，看着简单，却时时处处的透着一股子贵气。

　　用过饭歇了会，宋嬷嬷自然的准备了巾帕等物上来要帮麦娘梳洗，不想被素萍抢了先。麦娘见宋嬷嬷满脸尴尬的站在一边，知道她心里不痛快，便道：“宋嬷嬷陪我搬过来辛苦了，今天就让她们弄吧，你老先歇一晚再说。”

　　她不将话说死，只道是今天让小丫头来，也不说以后怎样，既不驳了新人的面子，也不令旧人冷了心。想来这瞿王府后院也真正的不简单，就她来了这一会儿见到的几个人有名有姓的人来说，那个翠竹不用说是瞿王爷侧妃跟前的人，如今侧妃当家，翠竹在府里自然是十分有地位的。宋嬷嬷是外头跟着麦娘回来的，从她被带到小院起就在身边，不用说也知道是大少爷云水的人。

　　刚才来的张嬷嬷看着有些份量，但不知是哪一路的，晚饭前明显是想来试试麦娘有几斤几两，若是个软弱怕事的，今后的日子恐怕的不好过了，她初来乍到的，又没有凭靠，任是谁都有可能欺上门。好在麦娘原先也不是没见过世面，几句话反倒是给她们了个下马威，想来以后他们暂时是不会来惹她了。

　　至于小丫头素萍，虽然是翠竹给她送来的，但是谁的人还真不好说，麦娘只得慢慢看着再说。

　　洗完澡，素萍正一下一下帮着麦娘擦头发。天气冷，就算屋里有炭盆，晚上洗完澡不马上把头发擦干了也容易受风寒。麦娘平时并不喜欢别人帮她做这些贴身的事，不管怎样总没有自己做来自在。不过今天还想着从这丫头嘴里套话，也就随她去了。

　　“你是什么时候入府的？”

　　“奴婢是家生子。王府搬来南边之前，我们家就在这里给府里看庄子，后来阖府搬来这里，爹娘还是一直在庄上。他们看我年纪大了，好不容易才求了人替我弄到这份差事。如今算上学规矩的时候，入府也有半年多光景了。”

　　“既是这样，那你且给我说一说这府里后院都有哪些人。我刚来，心里也好有个数。”

　　素萍听说，像是早就准备好了似的，倒豆子一般和麦娘说起来：原来这瞿王府内的大小主子还真不少。先是瞿王爷那边，瞿王早先的王妃在生下瞿墨离后不久便过世了，今天见着的张嬷嬷便是那王妃陪嫁过来的人。王爷在北边的时候纳的一位侧妃并两位姨娘因无所出，来南边的时候便没有跟来，现在也不知怎样了。到了这边王爷就只封了三位姨娘，分别是陈姨娘、李姨娘和刘姨娘，另有通房丫鬟数人，因都地位不高，后院的事一直由张嬷嬷说了算。直到几个月前王爷新娶了位侧妃沈氏，正是现在当家的这位。听说是某位旧臣的遗孤，具体的来历素萍也说不清楚，但却是个极有手段的人，才几个月功夫，就把王府上下各色人等都整治得服服帖帖。

　　姓沈？来历又不清楚，时间也这样巧……麦娘心里不禁纳罕，但又不好问出口，只得耐下性子继续听素萍讲。

　　接着便是两位少爷这边。瞿少爷瞿墨离是王妃所出，年纪不大，还未娶妻，只有两个姨娘，据说原先都是他的房里人。还有几个都还是丫头，整天儿的为了他们少主子折腾，除了王爷那边，就数他那里闹的凶。

　　素萍说起瞿墨离院子里的事，禁不住笑起来，不想麦娘脸上徒然变色。

　　瞿墨离，原来他早就已经有了好几个女人。那之前他对她的那些温柔体贴……麦娘觉得之前的种种突然就变了味，就好似原本以为是一个人的东西，猛然间发现早已被别人占了的感觉。

　　可其实……她早就该想到的。一个世家少爷，到了年纪家中当然会安排一两个人，就算是素萍这样的家生子，至少也算是身世清白的。可麦娘当时的身份却只是一介风尘女子，就算他说了会赎她，可就算赎了身也没办法改变她的过去……

　　“姑娘？”素萍小心翼翼的叫了一声。

　　“啊？什么？”麦娘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已经把绑头发的彩绳捏了好久了。

　　“头发擦好了，姑娘现在就要扎上吗？”

　　“不用了，这样就好。”麦娘伸手摸了一把，擦干的头发多少还是有些水汽的，“我有些累了。”

　　“姑娘累了那就先歇着吧。”素萍还算是机灵，服侍麦娘上床，看她没什么睡意便取了个靠枕放在她背后，“要不我再陪姑娘说说话。”

　　“也好”，麦娘点头，“刚才说到瞿少爷，那大少爷的景况如何？”

　　“大少爷啊”，素萍眼里露出一丝淡淡的艳羡来，“大少爷是王爷几年前才认的，生母不祥。如今也未娶妻，他身边倒是一个屋里人也没有，以前也按例给他送过去，可他到现在还是把人家当普通丫头，一碰也没碰过。”

　　“姑娘？”见麦娘又呆呆的，素萍又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姑娘要是困了，我们明儿个再说。”

　　“也好。”麦娘说着往被子里钻了钻，“我不大认识府里的人，明天去侧妃那请安，你随我一道去，遇上什么人都好提点我。”

　　素萍听说，心内自是欢喜，笑嘻嘻的服侍麦娘睡下。

　　“大少爷一心忙着朝里的事，可是从来没有看上过什么人，这次他一开口，王爷一下就答应了。姑娘实在是好福气……”后面的话麦娘困得没听清，只是想，这素萍绝对不是翠竹将她送来的时候说的老实本分，反倒像是谁帮她安排好似的。

　　次日清早，麦娘醒的有些迟，待梳洗完了宋嬷嬷便在外面催：“姨娘们都过去了，我们这离侧妃住的地方远，姑娘可赶着些，头回请安可千万别去迟了。”

　　姨娘？为何要和姨娘们一道去请安？麦娘一时没有反应过来。

　　素萍见状，忙在一旁打圆场，“姑娘还没和大少爷圆房呢，如今连新姨娘也算不上，嬷嬷别把她弄臊了。”

　　昨晚没听清，难道云水把她接进府是要让她当姨娘的——给他做妾！

　　麦娘脚下突然一个踉跄，直直就朝门外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