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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8、来客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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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瑶第一次见到这位传说中的表少爷,是在听到消息的三天后。
那日正是腊月十五,阖府给江老夫人请安的日子。她依旧到的不早不晚,请过安之后坐在那儿陪着众人说闲话。
江三夫人笑盈盈的,她近来气色极好,自从她嫁近江家今年是过得最顺心顺意的一年。
不但分得一半的管家之权,有两个儿子傍身的她,甚至还可助江三老爷一争勋位,到时候自己也成了诰命夫人了。
虽说长幼有序可是二房的短处明明白白摆在那,没有后嗣可是天大的不足。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非如此,一向注重规矩的婆母,怎么会一直不给二房请受勋位呢 。每每想到此处,她真是从睡梦中都要笑醒!
江三夫人心里盘算不断,嘴上也不闲着:“娘,除夕祭祖的物件媳妇都采买的差不多了,就是这祭酒还有所烧的黄纸,之前都是去东街的陈记杂货铺买的。
虽说他家的东西不差,不过儿媳听前头朱大人家的大奶奶说,他家这二年都是在新开的冯记买。
冯记的东西不但价格略便宜几分,东西也更好些,您看咱们今年要不要也换冯记试试?”
江老夫人早就不管这些琐事了,听了江三夫人的话,她压根没想起祭祖这事一向由江二夫主理。
随口就说道:“这些小事也值得特特到我跟前来说,你做主就是了,既然那家东西便宜又好,换了也应当!”
江三夫人脸上的笑就更浓了些:“娘说的是,那媳妇这就命人去办!”
话音未落,江二夫人就带着自己房里的四个姐儿过来了。
她先是给压着性子给江老夫人请了安,然后立马不客气的跟江三夫人开怼:“我这些天一时事多,倒是劳动三弟妹替我操心了,只是如今我也得闲了,剩下的事也就不劳三弟妹费心。”
这就是让江三夫人的手不要继续伸那么长了。
江三夫人要是这么简单就能被打发,也不能跟江二夫人打擂台这么多年了。
她轻启朱唇掩口笑道:“二嫂子有事只管去忙,横竖这府里的事我也理顺了,倒也不必二嫂分身乏术,也免得一屋子的奴才全都跟个没头苍蝇似的。”
江二夫人的脸色就沉了下来,“自来都是当奴才的俯就主子,难不成连等一等就使不得了。我倒不晓得三弟妹这般好性子,怎的也没见三房里少了抱怨的奴才呢?”
这就是江老夫人出身低微,治家不严的弊端了。
两个儿媳妇不但当着她的面就敢肆无忌惮的吵嘴,前房的嫂子说起弟媳的房里事竟也不以为忤,毫不顾忌!
江三夫人嗤笑一声:“二嫂倒是好大的威风,这也难怪了,二嫂管家多年自然在奴才里头积威慎重。难怪在这个家里,有些人只知有二嫂不知有老夫人了!”
这话说的甚是诛心,唬的江二夫人慌忙跪下:“母亲,媳妇绝不敢有此心,只是媳妇管家,若不严些哪里能够震慑府中诸仆,还请娘明鉴。”
江老夫人本来已将脸撂下了,后面听了江二夫人的辩白,想想又觉有些道理。
她也从年轻时候过过,又是那样的出身纵容有夫婿护着,也没少吃过些累世家仆的亏的,自然也能明白江二夫人说的其实不假。
江三夫人却不肯轻易罢休,痛打落水狗道:“二嫂说的固然有些道理,可是祭祖却非同一般,不容有任何闪失。纵然其他事可以略等一等,难不成祭祀大事也要等二嫂有了功夫在计较?哼,也不怕祖宗怪罪!”
说到这儿江三夫人话音一转,口气又软下来:“所以我才接过了这项差事,一来是体恤二嫂事忙,二来也不好怠慢了祖宗不是!”
这话江二夫人就没法接了,只好铁青的脸色,生硬道:“那还真是辛苦三弟妹了。”
江三夫人赢了这一场,一张脸笑成了牡丹花:“好说,好说,刚刚事情的进展我已经回禀过母亲了,二嫂就只管放心交与我吧!”
江二夫人一口老血更在心头,可是想着自己要开口的事,强压着心里的怨气闭了闭眼,罢了,不过一次祭祖而已,就是让她张罗又能如何?
妯娌两个达成一致,江老夫人倒也没有提出异议,她早不耐烦管这些了,由着儿媳妇们去斗到紧要关头说上几句,反而更能显出婆母的威严。要是儿媳们都亲如姐妹,那她这个婆母的权柄又从哪里彰显?
江老夫人这些想法倒也不难理解,只是到底太狭隘了些,身为一个百年氏族的老太君,她完全没有尽到自己的责任。
江瑶看完了戏想走,谁料还没等她站起来请辞,江二夫人那边又开口了:“母亲,前几天媳妇的外甥前来投奔,可怜他一路风霜路上又遇到歹人劫掠,惊累交加之下到了咱家就病倒了,也没能来给母亲请安。”
江老夫人道:“知道了,你之前不是已经说过了嘛!这孩子也怪不容易的,遇上这样的事估计也吓坏了。他既然投奔了来,咱家也不是那等薄待亲戚的人家,让你外甥只管安心住下便是。”
江二夫人笑道:“多谢娘,我也是这么跟他说的。这孩子身上已经有了秀才功名,此番来洛城是为了求学的。儿媳想着年后帮他寻个书院,在此之前只怕就要在咱家住上一阵子了。”
江老夫人点头:“这是亲戚的应有之意。”
江二夫人又说:“这孩子心实,之前因为病中不方便来拜见也就罢了,现今他既好了,便立刻央我带他来拜见母亲。
说纵然母亲慈爱不计较,他也断不能失了礼数。如今人就在门外候着呢!”
江二夫人没有儿子,夫君又是个只知吃喝玩乐的纨绔,所以面对着有秀才功名的外甥当真觉得十分骄傲,不遗余力的在众人面前夸赞。
江老夫人听了也挺开心,谁不喜欢懂礼的孩子呢!
便道:“你怎么不早说,快让那孩子进来吧,这么冷的天他身子又才好别把人冻坏了。”
江瑶站起身:“祖母,请容孙女回避!”这一屋子的人江珊等算是亲表妹,江三夫人是长辈,只有她一个身份略有些尴尬。说是亲戚却也有点远了,她又在孝中还是回避一二的好。
江老夫人却道:“自家亲眷无碍的,你们姐妹也都见一见吧!”江瑶有些差异,之前江老夫人可不是这样的,不过她到底还是坐了回去!
潘若安听见屋里请他进去,一路低头垂手疾步而入。行至中厅下跪磕头对着江老夫人行了大礼,又对江三夫人行了晚辈礼,最后又是与江瑶等人见了平礼。
江三夫人对两个儿子期望甚大,江家虽是武勋但是她们这一房是没有勋位的。又见自己的两个孩子身子弱并不是习武的材料,便早早请来师傅给二人开了蒙,想着若能考个功名将来总也有个前途。
故此江珩江珣对着这个比自己只大几岁,却已经是秀才的表哥十分热情,几句客套之后便拉着他问东问西请教起学问。
那潘若安举止斯文,待人和气有礼,对着自己两个小表弟更是问一答十,丝毫未见不耐,一时间倒是得了众人的好感。
就连一向跟江二夫人不对付的江三夫人都觉得:这孩子不错,难得不像王氏那么小家子气。
从江老夫人的院子回来,江瑶嘱咐屋里的丫鬟,“大年下的若无事别乱跑,无故不要离了院子。现在咱们府里住了外男,虽说是在客院可是这几个院子却是连通着的,一个不注意要是撞上就不好了。”
虽则众人都夸赞潘若安,可是江瑶总觉得此人目光躲闪,飘忽不定,又面露油滑,并不像他表现出来的那样斯文有礼。
加之她对江二夫人本就戒心不小,厌屋及乌,自然也对潘若安从心里竖起了一道屏障,嗯最好还是少打交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