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你短篇（圣斗士同人）》不言羽

14、番外二：茧•时之序章（下）

　　另一边的宙斯处没有什么危险，他只是悲惨地发现自己忘了从哈迪斯那里拿钱，导致他现在只能对着一些好玩的东西流口水什么都买不了。
　　周围的人，这样的生活，这样的生活……
　　平凡的人类只能活过短短几十年，他们怎么能理解几乎是永生的神的想法？宙斯在那里看着几个孩子在父母的呵护下挑选着自己喜欢的东西。
　　冷笑在他的唇角抑制不住地展开。
　　有朝一日他要站在云层的顶端，要立在众神之颠，成为没有谁能够超越的存在。在他眼前走过的孩子们手中有着小笼子，用木条搭建的架子上有白色的蛋状东西，宙斯知道等到时间足够，就能够从那里面爬出美丽的蝴蝶来。他还记得母亲瑞亚的手掌中就曾捧过几只洁白的茧。
　　“它们要生存就要咬破这层茧。”时光女神的眼中闪着某种那时候的宙斯不明白的狂热，她鲜红的嘴唇涂着鲜花制作的油膏，随着开合散发出醉人的芳香，“要是不成功，就只有死。”
　　白色的茧开始颤动，随着一个小小的黑点的出现，茧上的破洞越来越大，黑色翅膀上带着绝美花纹的蝴蝶在茧上炫耀着自己的成功，阳光让它展开翅膀，宙斯记得那种美丽，让人炫目让人惊叹。生命原来可以这么辉煌。
　　然而不是所有的茧都能生出美丽的蝴蝶的。宙斯的母亲嘴角微微上扬，让她的儿子看到她掌心的动作。
　　“那些死去的，就是这般丑陋。”她捏碎那些不能出生的茧，宙斯厌恶地皱起眉头，没有生命痕迹的虫体污秽不堪，发出一股恶臭。
　　今天晚上那些孩子手中的茧又有多少能存活下来？最强的才有资格生存，才有资格把他的父亲手中夺得神王的的宝座。
　　唯有男孩才能够继承神王的位子，如果，如果只有他一个男孩的话……
　　哈迪斯……波塞冬……
　　“哈迪斯是你父亲的长子。”从来只在宙斯面前出现的瑞亚眼神和话语都带着无以名状的魅惑，她在看着她的幼子，她所最喜爱的儿子，“你要记住这一点……”
　　……
　　“宙斯！”那声急切的呼唤正是出自宙斯正在想着的兄长之口。
　　哈迪斯看起来很是慌张，抱着波塞冬跑得很急，“快点离开这里！”
　　“哈迪斯？”宙斯刚想问是出了什么事，猛然的，一个力量在他们身边环绕起来，那是——
　　一个小小的动作，它成功地欺骗了哈迪斯，一个小小的助推力，让他反而被推向了危险地方向。那力量牢牢抓住了他。
　　不再犹豫，哈迪斯把怀中的孩子放到了宙斯手中，“带波塞冬走！”
　　宙斯略微一愣，然后抱着波塞冬消失在人们看不见的角落里，就在他们的气息再也追查不到的时候，哈迪斯觉得手腕一紧，就好像被套上了铁镣。
　　仿佛能听到自己手腕骨头碎裂的声音，哈迪斯咬了咬牙不出声。
　　“呵！”抓着他的人冷冷地笑着，“跑什么？不高兴看到你父亲吗？”
　　那个词汇太陌生以至于当它滑入哈迪斯耳中的时候他都没有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弯腰重新把孩子掌控在自己怀里，第二代神王克洛诺斯的脸上不知道是在笑还是在叹息，“这么怕我吗？哈迪斯。”
　　黑暗的边界扩散开来，哈迪斯几乎无法压制自己力量的暴乱，那种被迫舍弃的痛苦，无法获得自由的无奈，想要反抗，想要挣脱这无边的束缚……
　　虚空中是谁的叹息？
　　“我能看见你的命运，哈迪斯。”那个名为父亲的神祗在耳边低语，“你只能属于黑暗，我的长子，我未来的继承者，你所能够继承的，只有我的痛苦……”
　　即便这样，也不愿意再回到那无边无界的睡眠中去，不想再在父亲的腹中度过永远的岁月，他想要亲眼看到这个世界，触摸到每一件事物。他想要看着波塞冬长大，想要看着三个妹妹变成大人后美丽的样子，甚至想看着那个和他不是很合得来的宙斯，想要守护一些东西，即便只能拥抱绝望……
　　孩子的身体还很小，很柔软，捏在手里微微用点力就能造成伤害。克洛诺斯亲昵地用唇角蹭着孩子的额头，这样他就能知道这孩子的所有，他眼中的冰霜逐渐消融，然而溢出他嘴唇的却只有一声叹息……
　　……
　　哈迪斯会死。
　　宙斯在心里这么对自己说，如果不是自己那暗中的一推，恐怕哈迪斯早就带着波塞冬和他远远逃离克洛诺斯的掌控了。
　　如果哈迪斯死了……
　　怀中是看上去远比他小的波塞冬，按着这个成长速度……
　　只要哈迪斯死了……
　　宙斯的眼中倒影着克里特海岸变幻的海潮。
　　多么简单的一件事啊，就算是受害者都不知道原来是出自他的阴谋。
　　哈迪斯应该……已经被父亲杀死了……
　　波塞冬傻笑着，他的拳头里似乎捏着什么东西，白色的，圆形的……茧。
　　破碎的茧，尚未完成蜕变的虫体被波塞冬捏得支离破碎，带着磷粉的翅膀碎片夹杂着绿色的液体。
　　力量不够的注定是被牺牲的一方，所以为了追寻自己的目标，即便是不择手段，即便是献上再大的牺牲也……
　　宙斯笑了起来，茧的外观再整洁漂亮有什么用？外表有如蝴蝶般美丽又如何，他的内心就是无法展露到外界来的丑陋虫体，只能龟缩在密不透光的茧里面。
　　当茧破碎，究竟是他野心达成的时候还是他的生命走到尽头的时候呢？
　　“狂妄的孩子。”一声轻笑让宙斯变了脸色。
　　就在海水之上，那个和他有着相同发色和眼瞳的男人看着他，嘴角是讥讽的笑容，眼中是万年的冰霜。
　　那是他们的父亲，神王克洛诺斯，背负着弑父罪名的众神之王。他年幼的长子就躺在他的臂弯间，似乎失去了知觉。
　　宙斯下意识地抱紧了波塞冬后退，难道他今天就要死在父亲的手里，成为众多注定无法咬破茧的一员。
　　然而克洛诺斯仅仅是把怀里的孩子放到了平坦的沙滩上。
　　“我的孩子。”他的声音低沉却又充满了周围，让宙斯下意识地想要捂住耳朵，“既然我的父亲给了我一个诅咒，那我也送给你们一个吧。”他看着宙斯和他几乎相同的蔚蓝眼睛，那里面有恐惧，还有隐藏在深处的野心和欲望，三个孩子中只有他和他是如此相像，就如同镜面一样。他们彼此憎恶对方的存在，这让克洛诺斯感到有趣，“你们将被彼此的命运相缠绕，如果你们中的任何一个杀了任何一个，你们的命运之线就将同时断裂。”
　　那是缚住他们的锁链，也是牵连他们的唯一……
　　最后看了一眼无知无觉躺在那里的长子，克洛诺斯毫无声息地消失了。过了好久宙斯才能挪动他僵硬的双腿去查看哈迪斯的情况，未来的冥府之王只是暂时昏迷了，没有大碍。发现这个事实的宙斯坐倒在哈迪斯身边的沙滩上，脸上一片茫然……
　　当哈迪斯醒过来之后一切似乎又回到了原来的样子，他躺在山洞里面，波塞冬坐在身边玩着他的贝壳，篝火边上是宙斯正在做烤鱼当晚饭。
　　那个被称为“父亲”的存在似乎是他的一场梦境。
　　“醒了？”宙斯靠过来，在他额头上摸了摸，“有没有什么不舒服？”
　　哈迪斯摇摇头，波塞冬撒娇地把脑袋蹭到他怀里，他不由抱住了这个年幼的弟弟。先前幸好还来得及购置了波塞冬的衣服，小小年纪的孩子总算是有一套像样的了，不用他再拜托仙女们帮忙修改他和宙斯的旧衣服。
　　宙斯在旁边看着他们发呆，奔波了一个晚上，还遇到了那么可怕的事，波塞冬身上焕然一新，哈迪斯却还是那件边角上满是划破痕迹的黑色长袍，赤着的脚上也满是伤痕。在集市中散步时他还在那里抱怨过路走多了脚好痛，可是他似乎没有想到哈迪斯不光和他走了相同的路，还要在一路上抱着不肯走路的波塞冬，在照顾怀里那个的时候还要分神出来和他一起找到正确的方向，还在父亲到来时努力掩护他们离开……
　　“你想要守护我们吗？”
　　“宙斯？”那句话实在太轻了，哈迪斯什么都没有听到。
　　宙斯的眼神沉了下去，轻轻地从背后环抱住自己的长兄，很暖，很柔软，一点也不强悍的感觉，可就是这样的一个还和他处在相同生长阶段的兄长已经在很好地履行保护自己手足的责任了。相比之下宙斯觉得自己就如那破碎的茧那般丑陋。自己甚至从来没有在内心里承认过这个兄长，从来没有叫过他一声……
　　“哥哥……”
　　很轻很轻的耳语，神话时代的唯一一次呼唤。
　　就在哈迪斯想要转头去看看宙斯是不是发烧了以至于在乱说话的时候，抱在他怀里眼睛闪闪亮的波塞冬突然伸出小手指点在了宙斯额头上然后张开了嘴巴非常响亮地叫了出来——
　　“爸爸——”
　　不用回头就能想象出宙斯铁青的脸色，哈迪斯忍不住大笑起来，但是还没有等他笑痛快，波塞冬的手指又点在了他额头上，非常非常响亮清脆的童音在山洞里环绕——
　　“妈妈——”
　　“哈哈哈哈哈哈哈——”
　　于是，奥林匹斯神话时代的序章就在克里特岛上的一个山洞内，在宙斯嚣张的笑声中展开了……
　　至少这个时候他们还是幸福得如同纯白的茧当中等待重生的蝴蝶，期盼着那个展翅高飞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