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行》每天都要记得吃饭

11、第十章·孟戎

　　十五岁的时候，我嫁给了孟戎。孟戎也是父王的心腹，朝野大事，父王常常找他商讨。
　　这一年来，战况恶化。燕国突然撕毁我们的协议，攻了过来，在颛榆坡的第二场战役，父王没有再用商仲，结果我们溃不成军，致使其他战役也是赢少败多。
　　我其实对孟戎没有很深的印象，成亲以后，他来去匆匆，总穿着一袭长袍，像风一样来到我面前，不一会又有事离开。
　　我想如果不是我怀孕了，他可能都不会来看我吧。
　　怀孕的时候，总感觉没什么精神，我就坐在院子里，看院子里的梨树，一看能看好久好久，看到我自己打了一个盹我都没有发现。
　　怀胎六月的时候，父王见战局不定，不顾众臣劝阻，亲身前往战场。那一仗打赢了，但父王薨逝，消息传回来后，王兄即位，由于国力难以为继，父王也是简单入殓，没有大肆铺张。
　　孟戎来看我，他为我带来王兄的安慰，然后揽着我的肩说：“放心，会好起来的。”
　　那好像是他语气最温和的时候，他似乎一点都不冷淡了。
　　于是我也点点头对他笑：“嗯，我相信你们。”
　　可是整日在这院中消磨时光，我居然开始怀念起和王兄放风筝的时光。我在想，在这院子里抬头好像再也看不见天上掠过的飞雁，我好像变得和那只风筝一样，有什么东西牵绊住了我，我的脚步愈发沉重起来。
　　有一日，孟戎前来，他带了一只风筝。
　　“这是王上嘱咐带来的，”他轻轻放下风筝，目光柔和，“说是你少时喜爱之物。”
　　我接过风筝，轻轻抚摸上面的纹路，我不仅仅想起了王兄，我又想起了母后。那时她只是看着我和王兄放风筝，我想我现在大概能体会到那种身不由己的感觉。
　　“谢谢你。”我说了这句话。
　　他似乎看出我在想什么，“等孩子出生后，我陪你放风筝，在那之前，照顾好自己。”
　　于是我问他从前和母后他们讨论过的问题：“孟戎，你说，这个风筝和大雁到底有什么区别呢？”
　　他笑了笑：“风筝可以由我们握在手中，而大雁，我们却留不住，就好像我们留不住春光一般，只能看它们高飞远去。”

　　此后，又是几场战役。商仲作战时，我们就能赢，别人带兵时，我们几乎就注定会输，于是朝野上下开始分化，一派说商仲就是上天派来的使者，守护梁国；一派说商仲是出卖军情的叛国贼，和燕国达成了某种合作，因此才能打赢他们，不过是为了赢取信任，更方便地击溃梁国罢了。
　　有大臣说父王生前嘱托要小心商仲，巫祝也说占卜显示商仲是不祥之人，于是没过多久，商仲就被处决了。

　　后来，孟戎也没来得及再来看我，他亲自上阵指挥时，被敌国奸细自背后一箭穿心，尸骨还未找到，大概也是找不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