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23号游乐园轶事》高台月生

17、铁窗泪

　　太阳出来了！

　　“太阳出来了！”王杰爵兴奋不已，活了这么多年，第一次觉得光是看见太阳就感到幸福。

　　讨厌的喇叭再次响起

　　播报过天气预报后，一首全新的恐怖童谣在游乐园上空响起：

　　你拍一，我拍一，鬼屋里面快乐多

　　你拍二，我拍二，肾上腺素升到脱

　　你拍三，我拍三，心中恐惧无处说

　　你拍四，我拍四，园外几家奏哀歌

　　“这是什么意思？”张瑶不解：“今天的任务是在鬼屋？”

　　“咱们都在这里待了整整一夜了。”王杰爵抱着胳膊，裤子上的痕迹依稀可见。“所以这回的任务是什么？”

　　“不知道。”张瑶摇摇头

　　“不知道就去找啊，愣着做什么？”

　　“噢，”张瑶懒得和王杰爵计较，扭头对高以轩道：“咱们一起吧。”

　　“好。”高以轩眯眼笑着答应下来。

　　“话说她怎么办啊？”王杰爵指着董晓莲发问。

　　“当然是找个安全的地方待着啊，总不能一直这样啊。”高以轩看向张瑶：“她的眼睛什么时候能好？”

　　“用清水洗干净就好。”张瑶一面说一面替董晓莲理了理头发，将她皱了的衣服撑直：“放心吧，只要你安安分分的我们也不会一直绑着你。”

　　“话说我们到哪里给她找水啊？”

　　王杰爵不理解地吼出声来；“你们还真想救她？！她昨天——”

　　“——好了，不要再说了。”张瑶及时打断了王杰爵；“我们分头去找任务吧，我和以轩一队。”

　　“注意安全。”这回这话轮到程峥说了。

　　张瑶临走前最后看了董晓莲一眼，想要嘱咐点什么却还是没有说出口来。

　　十分钟后，空手而归的四人在鬼屋门口汇合。

　　“屁也没有。”王杰爵怏怏不乐。

　　“你们呢？”程峥看向高以轩，神色并不像王杰爵，甚至有些舒展。

　　“有想法了，不过……”张瑶有些犹豫，高以轩及时补上了下一句：“应该是在鬼屋里面，不过靠近里面的地方空气不流通，防狼喷雾的味道还是有点重，要不咱们先去椰子树那里看看？”

　　“我还以为你们忘了呢！”王杰爵瞬间兴奋起来：“愣着做什么，快走吧！”

　　就这样，几人又浩浩荡荡地往椰子树处赶去。张瑶临走前有些犹豫要不要带着董晓莲一起去，却见她神色倦倦再加上王杰爵一直在催赶只好作罢。

　　“喏，就是这里！”程峥难得主动开口，却依旧郁郁。

　　高以轩一手搭着程峥的肩，姿势相当舒展：“开心点啊老兄，人间不值得。”

　　“我总觉得有事情要发生。”程峥看向急迫奔向树荫的王杰爵和张瑶，脸色沉沉。

　　“我们找到了！”并不知道他们在说什么的张瑶兴奋地朝他们朝朝手，示意他们快过去。

　　“就在这里！”王杰爵用脚跺跺草地，脚下立刻传来了“咚咚”的空心地砖的声音，他有些得意地指了指头顶：“这里有椰树，”又指了指脚下：“也在树荫下。”无比自信道：“绝对就是这里！”一面说一面蹲下身子想要将脚下的草地撕开。

　　就在众人将目光全部聚集在已经被撕开一角的草地上时，鬼屋处传了一声凄惨的哀鸣。张瑶一惊，还没能有所反应，就看见眼前有什么东西快速划过，原本蹲在地上的王杰爵应声倒地。

　　“当心！”程峥一把将身旁的高以轩推开，自己紧接着朝后猛地一退，堪堪躲过了又一颗深褐色的圆形塑料椰果。

　　张瑶顺着轨迹朝下面看去，不由倒吸一口凉气：椰果下方的地面硬生生被砸到下陷，如今椰果已经有小半个埋在坑里，如果没有亲眼看到它掉下的全过程，简直要以为这东西是地低下长出来的。

　　张瑶一动不动地站在原地，脸色煞白，绕是见惯了尸体，一时也难以接受前一秒还活蹦乱跳一眨眼脑袋就被削掉这样的人生惨剧，尤其是对方也算是和自己同生共死的熟人，眼前的一切就更加难以接受了。

　　高以轩皱了皱眉头，想要把王杰爵残破到有些瘆人的尸体拉过来，却不料刚刚伸出的手被身旁的人一把捞走；“这里不安全，咱们先回去吧。”

　　程峥神情严肃，却并没有对自己刚刚不近人情的行为做出解释。其实不需要他说，连高以轩自己都觉得刚刚有些鲁莽了，毕竟谁知道那假椰子还会不会落下，这鬼地方……

　　高以轩一面想着，一面抬起头看向假椰树上摇摇欲坠的几颗椰果，不自觉地轻声将心中所想说出声来；“——还真是对我胃口……”

　　“瑶姐？还好吗？”高以轩伸出手，轻轻碰碰张瑶的肩膀，却不料被受到惊吓的张瑶一把推开，只能尴尬地站在原地：“你一下子接受不了也正常，毕竟谁也……”

　　“没事……”张瑶面色苍白地摇摇头；“你呢？有没有受伤？”

　　“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先回去吧。”程峥不等高以轩回答，就不疾不徐地插话道。

　　张瑶本就思维混乱，经程峥这么一点，才猛地反应过来：“——莲姐？！刚刚我好像听到莲姐的叫声了！”

　　程峥微微颔首，意味不明地看了高以轩一眼。后者毫不畏惧地歪着头眨巴着黑白分明的大眼睛毫无畏惧地看了回去：“怎么了？”

　　“没事。”程峥不动声色地抽回目光。

　　“莲姐是因为我们没有及时开始任务被惩罚了吗？就像……阿三那样。”张瑶在胸口抱着拳懊悔道。

　　“可她不是和那个什么0123是一边的吗？游乐园怎么会惩罚自己人？”高以轩有些不以为然；“说不定这又是人家串通好的局，就等咱们过去呢。”

　　“啊！？如果是这样，那咱们岂不是……”张瑶蹙起两道柳叶眉；“要不还是先派一个人去看看吧。”

　　“好主意！”高以轩立刻点头表示赞同。

　　“那谁……”张瑶回过头正准备商量，就被高以轩打断道：“为了公平，咱们抽签决定。”说着就将拿着三只稻草的手从背后晃到身前；“谁抽到长的谁去，我最后，瑶姐先来。”

　　意识到自己被套路了的张瑶脸色相当难看，却因为自己也是提出者不好拒绝，只得铁青着脸伸出手来。

　　“等等。”一直没有发言的程峥突然打断道；“张瑶是女孩子，还是我去吧。”

　　高以轩愣了愣没有说话，却听张瑶制止道：“都什么时候了，还分这些，是不是瞧不起我！就按照以轩说的来，抽到谁就是谁，愿赌服输！”

　　不等程峥再说什么，张瑶已经从高以轩的手中抽出了一根草。

　　事已至此，程峥只能按照规定抽出再次抽出一根；不需要比较，张瑶成功成为了侦察兵+敢死…没有队。

　　高以轩难为情道；“要不还是我……”

　　张瑶坚定地摇摇头；“等我回来！”

　　高以轩泪眼婆娑：“瑶姐——”

　　张瑶拍拍高以轩毛绒绒的脑袋；“乖。”又转而对程峥道：“我不在了你们要照顾好自己。”

　　程峥直觉此情此景有些不太对劲，可气氛已经烘托道这里了，自己也不好不合时宜，只得默不作声地点点头。

　　高以轩眼巴巴的看着张瑶一步步走远，依依惜别的表情也随之淡化，直至面无表情。目睹了高以轩变脸全过程的程峥内心毫无波澜，甚至有些意料之内的淡定从容：“这就是你的计划？”

　　高以轩懵懂地回头：“你难道有更好的方法？”

　　“你知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程峥皱紧了眉头质问道：“他们也有活下去的权利！”

　　高以轩淡淡地扫了一眼义愤填膺的程峥，冷笑着回过头。

　　程峥不满：“你笑什——”

　　话音未落，一道残影已经将其扑倒在草丛，高以轩一面下狠劲儿地扯着程峥的衣领，一面恶狠狠地低声咒骂道：“你特么知道老子最烦你什么吗？”

　　程峥到底人高马大，刚刚被高以轩扑倒是因为他占了巧劲儿，现在缓过神来又岂能被他人掣肘，下肢关节一个用力就将身上的人摔下。

　　高以轩也不是吃素的，鲤鱼翻身游刃有余，微微地落在了地上，一时间，两人你来我往，有来有回，谁也不肯让谁。

　　终于，程峥瞅准了一个破绽，一个滑铲让高以轩歇了菜，眼见对方要挣扎着起来再战，程峥眼疾手快地按住了高以轩的手脚，任凭对方如同搁浅的鱼一般蹦哒，嘿，我就不松手！

　　高以轩被程峥气的只喘粗气，眼眶嫣红，勾人的眼尾弥漫着不加掩饰的杀气如同夺命的弯刀，恨不得将眼前的人开膛破肚。

　　“我知道你讨厌我。”程峥这样开口，以居高临下的姿态说出了堵在胸腔的那句话，心里却并没有感到轻松；“你要是愿意告诉我理由，那就更好了。”

　　高以轩撩起眼皮斜了一眼程峥，只一眼，就让对方紧张地咽口水；“你很在意我的看法？”

　　“你是我最好的朋友。”程峥面色凝重，认真至极。

　　“切…”高以轩扭过头：“……拉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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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杰爵是被你挑拨才逼左梁完成任务的，刚刚也是你提议要来这里所以王杰爵才会被砸死，刚刚是你给董晓莲喷防狼喷雾的，现在你又激张瑶——”

　　“这些都是巧合。”高以轩不以为然；“说不定连那些被害者都不认为是我导致他们出事的，可你已经认定是我了，自然所有证据都指向我。”

　　“我亲眼看到你带走了舟舟！这难道也是我胡思乱想出了幻觉吗？！”

　　“……”高以轩难得静默了一下：“你说我带走了舟舟，证据呢？你也看见了，这里有东西可以变成你的模样，你怎么肯定看到就是我和舟舟呢？”

　　“我和那东西碰过两次面，它们身上的鱼腥草味隔着三米远我就可以闻到，更何况是不是你我一眼就能看出来……你知道，我不会打没有把握的仗。”

　　“……”

　　见高以轩不说话，程峥终于放了大招：“你知道我五感通达，你刚刚入园时难道没有想到念游乐园规则会被我听到吗？”

　　高以轩猛地抬起头：“你什么意思？！”

　　“幸存者幸存——”程峥朝高以轩步步逼近；“幸存者幸存……我虽然不知道你为什么可以看到门口那块铁板上的字，可这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不是吗？”

　　“你疯了，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高以轩逃也似的扭过头准备走，却被程峥一把拦住：“你想成为那个幸存者？”

　　高以轩不可置信地看向程峥：“你到底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