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用脚写的科幻小说》无色无味

48、神迹

　　【这是我这辈子写的第四篇科幻小说，其实挺稚嫩的，本来没好意思发，现在想想还是发了吧，管他呢哈哈】

　　禹航大学的物理系讲师王云起从学校回到家里的时候，才不过黄昏。

　　但每当望见窗外白昼与黑夜开始交界更替，他努力压抑住的焦虑不安就会潮水般地翻涌上来。

　　又是什么都没做成的一天。

　　看着眼前正在缓缓消失的夕阳，他默默叹了口气。

　　工作马上就要满三年，国家自然科学基金和青年科学基金项目他却一个都没申上，当初雄心勃勃，喊着非Nature和Science不发的科研新秀，如今已变成在学术这口锅里炒得发黄的老青椒。
　　他拉上帘子，把最后一抹晚霞挡在窗外，走到书桌前翻开日记本。

　　写日记的习惯是从中学时代开始的，那时他还是个意气风发的少年，老师在讲台上反复解释的物理原理，他只要稍微瞥上几眼就能明白。可惜学神的日子一去不复返了，走到博士和博后阶段才发现，这个世界上多得是比自己优秀的人，但到头来，他们却依旧要为一个月工资才几千块钱的教职挣破头。

　　“能进禹航大学还是很幸运的。”

　　他提起笔在日记本新的一页上写下道。

　　“只是没想到在幸运之后，需要付出的努力会更多。”

　　写完了这句话，他想起物理系那几位已经步入中年的老师，想起他们遮不住的白色鬓发，还有一次次被失败的计算和实验夺走光芒的眼神。

　　“在物理学上前进一小步难如登天，现在的基础物理又停滞成这样……”

　　王云起的笔尖随着“样”字的最后一笔，在日记本上划出一条长长的竖线，仿佛物化了他那些数不尽的叹息。盯着竖线看了一会，他没有顺着这个话题写下去，而是另起一行，提笔写道：“今年的目标是，尽快把首付攒出来。每个月的工资有5000，存4000……”

　　思考片刻，他划掉“4000”，继续写道：“存4500，接下来晚饭也在学校食堂解决。年底加上奖金和原先的存款，就有90万了，勉强能赶上禹航市外环摇号冻资的末班车。”

　　既然在科研上没什么突破，那就只能先在现实生活中努努力。今天是……

　　他抬头瞥了一眼桌前的时钟，随即写下“2023年2月26日”。

　　合上日记本，就在他正要把笔扔到一边的时候，余光却突然瞥见日记本封面上有一张摆放端正的墨绿色银行卡。他定睛一看，见上面写着“小马银行”四个字，原本舒展的眉头皱了起来。

　　我去小马银行办过卡？什么时候？怎么一点都不记得了？

　　王云起疑惑地拿起那张卡，日记本的封面上空空如也，他细致地检查着手中墨绿色的卡片，正面上印刻的数字清晰可见，左下角也有自己姓名的大写字母，除了记忆中对办理这张卡的空缺之外，并没有什么异常。

　　虽然工作没什么起色，但我的脑子还算清楚，应该也不会连办没办过银行卡都不记得啊？

　　退一万步，就算这张卡真的是我办的，但我也不会随意把它放在桌子上，这种出现方式，更像是有人凭空放进来一样……当然这肯定不可能，还是过几天去银行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他随手把银行卡往桌子上一放，站起来倒了杯水慢慢喝着。不知怎的，他发现自己的余光总是不自觉地往那张卡上飘去。

　　卡里有钱吗？

　　这个念头一下子击中了王云起，他重新拿起卡片，突然想起办理银行卡时一般都会开通网银，只要有卡号和密码就能查询余额。

　　他立即放下水杯，打开笔记本找到小马银行的个人账户登入界面，不到十秒便将冗长的卡号输入完毕。

　　光标在“请输入密码”处隐隐现现，他盯着页面看了一会，键入常用的那个密码。

　　“密码错误，请再次输入。”

　　难道是另外一个？

　　他在键盘上敲了十几下。

　　“密码错误，请再次输入。注意，您还有一次机会。”

　　标红的字句让王云起陷入困惑，他忍不住开始怀疑自己之前是不是还设置过其他密码，比如在这一连串长密码后加个标点符号。

　　他迟疑地再次输入第一回的密码，犹豫着要不要在最后加个感叹号，却猛地瞥见放在一旁的日记本上出现了一串字母和数字。他的左手难以置信地移动到日记本前，在那串字符上使劲摩挲了两下。

　　字符串还在，甚至被抹去了灰尘般显得更加明显。

　　他知道事情有些不对了，因为方才那还只是一本封面上什么都没写的日记。即便刚刚真的是自己没有看清楚，但也绝不可能大剌剌地把一张银行卡的密码写在封面上。

　　千钧一发间，王云起根本顾不得什么物理原理、客观存在，心中只想大喊一声“有鬼”。他惊恐地把日记本往书桌上一摔，碰到了脱离操控而暗淡下来的笔记本，屏幕登时亮起，光标依旧在“请输入密码”处幽幽闪动。

　　房间里安静如常，笔记本的屏幕上没有爬出什么怪物，台灯也没有呲呲地闪烁不定。

　　他艰难地咽了下口水，定了定神，小心翼翼地往前一步，伸着脖子看向日记本。

　　字符串依然在，被甩到桌角的银行卡也没有消失。

　　这个世界上没有偶然事件，所有看似偶然的背后，一定有一个可以被合理解释出来的必然存在。

　　他在心中反复念叨着这句话，几次深呼吸过后，终于冷静下来。

　　难道是量子态经过我的观察之后，产生了结果确定的坍塌？

　　不，不对，现在才2023年，食堂里的机器人都还处于“人工智障”阶段，连一碗简单的葱油面都做不好。再者说，以人类如今的科技水平，根本不可能在我这个小小的房间里毫无预告地进行这样的实验。除非是高维度生命……等等，如果真的与高维度生命有关，其实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字符串和银行卡是从高维度直接放进三维空间里的。

　　王云起顿时激动起来，冲到书桌前把封面上的字符串输入小马银行的登入界面，抖着右手按下回车键。

　　“登录成功！跳转中，请稍后——”

　　他的双手紧紧握拳，屏住呼吸盯着屏幕，一个全新的界面跳了出来，他的目光瞬间集中在“余额”这一栏上。

　　那里清清楚楚地浮现着一个数字：“65,000”。

　　“6.5万？要是加上另一张卡上的70.5万存款，再把13万公积金全都取出来，那就是……”

　　他感觉自己已经不会呼吸了，一句“90万”卡在嘴边怎么都说不出来。

　　日记本在王云起的左手边悄无声息地躺着，他眉头紧皱地盯着本子看了一会，忽然伸手将它翻到崭新的空白页，拿起笔快速写道：“你好，来自高维空间的生命，请问能不能给我一顿丰盛的晚餐？比如鸡鸭鱼肉？”

　　他紧张地放下笔，双手在胸前抱着，忐忑不安地等了片刻，房间里突然飘来一阵肉香。他回头一看，只见窄小的餐桌上不知何时摆满了各式菜肴，鲜嫩溜滑的小鸡炖蘑菇，喷香扑鼻的京片烤鸭，滚滚白汤的鲫鱼豆腐，和酱色淋漓的东坡肉。

　　“还真是鸡鸭鱼肉一个都不少啊……”王云起喃喃道，脸上的震惊很快转为惊喜。

　　他拿起筷子尝了一口，感觉味道和餐馆里现做的没什么两样，想了想又回到书桌前，抓起笔兴奋地写着：“请问能不能给我一件黑色羊绒大衣，当然，这不是为了满足我个人的喜好和意愿，而是希望能用这种独特的方式和你们保持联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