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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葬礼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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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楠和康栎的第二次相遇发生在他们13岁的时候。
林楠去参加一个堂哥的生日酒宴，地点在酒楼的6层，不想挤小小的电梯，徒步上楼。
4楼的拐角，一个家伙横坐在那里，挡住了去路。
“不好意思，能让一下吗？”
用外套盖着脸的家伙没有反应。
“你睡着了吗？”
轻轻弯下腰摇了摇那人的肩膀，林楠小声问道。
从外套里钻出来的手一把抓住了林楠的手，用力一拉，一下子失去了平衡。
“啊！”
应声跌倒，还摔在了那个人身上。
“你干什么啊！”
躺着的人跳了起来，眼睛红肿着，像头小困兽一样散发着怒火。
“是你把我拉倒地，吼什么？”
林楠重新站起来，拍了拍衣服上的灰，不理睬边上刚跳脚的人，径直往楼上走。
“啊！”
林楠被身边冲过来的力撞趴在扶手上。
“你有病吗？”
转过头瞪了肇事者一眼，才发现那红着的眼睛不是因为熬夜，而是因为哭泣。
“你哭了？怎么了？”
揉了揉自己撞疼的手臂，看着眼前那样凶神恶煞的人眼里流露出让人悲伤的忧郁。
左臂上，绑着地一块黑色的布格外扎眼，心里刚要燃起的怒火，消退了。
“对不起，节哀。”
“用不着。”
捡起掉在地上的外套穿在身上，于是，又只是一个夜不归宿的少年的模样。
“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里？”
不知道为什么没有离开，反而关心起了这个脾气不好的同龄人。
“不想去参加葬礼。你……是去参加4楼的上学酒，5楼的乔迁，6楼的生日宴，还是7楼的婚宴？”
“6楼，我堂哥。”
陌生的两个人对视了一会儿，红着眼睛的人笑了，笑得很冷。
“我也失去过对我很重要的人。”
“然后也被一个傻呵呵的陌生人打搅了？”
“不，那混蛋把我惹哭了。”
“可你记住他了。”
“那是我第一次面对死亡，我问他，死是什么意思，然后他说，就是再不存在，再见不到那个人。他那个时候和我一样大，6岁，我不相信他真的知道他在说什么，可我现在懂了。”
“知道了死亡意味着什么？”
“不，知道了在那样的时刻，需要有人告诉你真相。”
短暂的沉默，互不相识地人彼此第一次认真相面。
13岁的年龄，刚刚发育，脸上，还有那退不尽的稚气，以及不受制于性别的美丽。
软软碎碎的头发散落在额前，衬着一样乌黑的眼珠和细白的皮肤，就像墙上的水墨画。
“那……我上去了。”
林楠避开了那个人的视线，准备转身。
那从愤怒，到不屑，到呆滞，到认可的眼神，让他莫名地慌乱。
“等一下。”
手臂被再次拉住，力不是很大。
“6岁的你，怎么走过来的？”
“什么？”
“失去了一个对你很重要的人，在那么小的时候，怎么……走过来的？”
“我，对那些爱我的，也是很重要的。”
“你该好好谢谢你说的那个混蛋。……你们……是很好的朋友了吧？”
“我就见过他那一次，都不知道他叫什么。”
“也是，重要的人，在关键时刻出现后，就完成任务了。”
“你的想法好奇怪。”
翘起嘴角，微微一笑，很快又被从对方眼里发出的异样的光射回到严肃的状态。
“你是男生，没错吧？”
“看来你精神好了，会说笑话了。”
林楠抽出自己的手臂，往后退上一级台阶。
“我试着抓住她，我以为我可以抓住她，结果……她还是摔下去了。”
“啊？”
惊讶地瞪大了眼睛，分析着刚进入自己脑海里的话。
“他们说那不是我的责任，说我已经尽力了。”
“你……”
“我从来没有真的抓住，因为抓住的……是不会掉的。”
那个人垂下了脑袋，重重叹了口气。
“我……”
林楠重新走回到那个人身边，轻轻拍打了一下他的肩膀。
找不到话语来安慰，只是本能地张开手臂将那个人抱住。
拥抱和肢体的接触，可以安慰人的心灵，他，只是在尝试。
被抱住的人愣住了，只是努力吸了一口气，闻着这个陌生人的味道，淡淡地，似乎还有牛奶的香味。
“谢谢。”
“应该的。”
松开抱住的人，林楠不好意思地笑了笑。
“你不觉得我刚才有点……我哥哥一直在倡导拥抱治疗法。”
“其实……”
“康康，你怎么在这里？到处找你呢。”
一个年轻的女士从楼下跑了上来。
“我就来。”
转身跟着下楼，不忘回头对那个人儿回报以微笑。
“再见。”
林楠对他挥了挥手，原来这个人笑的时候，会让人觉得那么温暖。
康康。
林楠默默念了一遍。
记住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