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渐暖》清塘虾

42、 我们都还年轻，不急

　　绿绿的草，其间摇曳着不知名的小花，远远的延伸出一条条车轮碾压出的小路。放眼看去，偶尔见几只白羊，几匹棕马，都悠闲的啃着青草摇着尾巴。
　　司机指了指前方，“看到了吗？那里就到了！”
　　斜坡上散落着几十个白色的蒙古包，坡底有片面积不小的湖，蒙古包间人影绰绰，湖边也围着许多人拍照骑马。
　　中巴停下来，大家陆续下车帮忙搬行李。梁墨走到妈妈身旁，跟小白姨和白欣打招呼，妈妈转头对小白姨说，“他啊，假期就回来了三四天，比我可忙多了，要见他我得预约，还不一定约得上。”
　　小白姨一边笑一边说，“小墨这是正经做事，再说将来他要找了女朋友结婚生子，更顾不你了，你就跟我做伴吧！”
　　白欣问，“小墨找女朋友了吗？”
　　梁墨赶忙摆手，旁边一人突然插嘴，“他哪有时间啊？又要考试又要比赛，还要教学生，就他这个时间安排，就算有女朋友也得完，谁愿意找个一天到晚见不着的男朋友啊？”
　　梁墨妈妈拍着程皓的肩膀道，“哎哟，我也好几年没见你了，你怎么这么壮实啦？”
　　程皓笑着说自己开始野外实地学习了，天天山沟里爬练出来的。
　　大家都整理好了行李，拖过来纷纷站在几人周围。
　　梁墨一一为大家简单介绍，白欣就催着进了包再聊天，奶茶都准备好了。
　　众人进了间宽敞的大蒙古包，包顶敞开着一个圆圆的天窗，天窗下是张圆形的木桌，围着木桌的一圈是矮了一层的炕。整个蒙古包内只有门口一小片地方是土地，其余部分全被炕占满。
　　小白姨和梁墨妈妈最先入座，梁墨安排大家依次坐下，白欣在帐外忙着招呼服务人员上茶点。
　　暖壶里倒出一碗碗热气腾腾的奶茶，桌上也摆好了各种奶制品、肉干、梅子。
　　小白姨环视一圈笑着说，“我以前一直觉得小墨这孩子总给人一种不好亲近的感觉，觉得他不像个学生，独来独往的，今天一看，哟，”她拍拍身边梁墨妈妈的手，“这长大了反而像孩子了。”
　　梁墨妈妈对众人笑道，“我家梁墨小时候就总是冷冷的不爱亲近人，这么些年，我就知道程皓一个，这还是第一次啊，他带来这么多同学。”
　　梁墨笑笑指着霍茂：“妈，我原来一直跟霍茂同宿舍。上次我生病就是他跟任寰宇送我去医院的。”又指着万锋几个道，“他们跟任寰宇原来同宿舍，”又指向任寰宇，“现在我跟他是舍友，霍茂去跟他们一起住了。”
　　“嗯，我知道他，听着声音就熟，上次咱们电话里说过话吧？！”梁墨妈妈笑咪咪的说。
　　“是的阿姨，上次我跟您说过话。”任寰宇礼貌的笑。
　　“我听小墨说你是学霸？”梁墨妈妈继续问。
　　任寰宇笑着摇头，旁边万锋开口，“梁阿姨，他真是学霸，他连续两个期末都是全优，这学期开学我们系主任都开表彰大会了呢！”
　　“这太夸张了，表彰的是我们十个人，不是我一个！”任寰宇马上道。
　　“哟，快说来听听啊！”小白姨热闹的问。
　　几人你一言我一语的把表彰会的事情简单一说，小白姨和白欣都听得双颊泛红，一个劲的说好。
　　梁墨又指着尹晓声道，“妈，我去柏林的时候给她姐姐做过伴奏，你还记得照片上的女孩子吧？”
　　“记得记得，我当时还说呢，那姑娘身材苗条，声音却不错，也是有天分啊。一般唱美声的好多都是大胖子呢。”
　　尹晓声笑着说，“我姐其实一直想胖一点，她说胖一点能让人觉得她更专业，而且她吃得也挺多的，可就是长不胖。”
　　“搞音乐的人啊，中年以后多少都会胖，毕竟动的少嘛！你看我，天天注意饮食，吃得比猫少，也不瘦！”梁墨妈妈笑道。
　　梁墨指着周音说，“周音跟晓声，她们俩是同宿舍的。”
　　最后他指着张荟笑嘻嘻道，“妈，这位不该我介绍，让程皓给你介绍吧。”
　　众人都面露笑容的看着程皓，程皓和张荟涨着两张大红脸，都不吭声。
　　梁墨妈妈了然的看着他们说，“这姑娘长得大方水灵，真是朵鲜花，你们说是不是呀！”
　　“是呀是呀！” “便宜了谁家……呢？” “哈哈哈……” 几个坏小子跟着起哄。
　　“阿姨，咱们也是老相识了，您不能这么坑我啊！”程皓红着脸道，“我要介绍她是我女朋友，还得承认自己是牛粪呀？”
　　“哈哈哈哈……”众人都大笑，张荟也捂着嘴个不停。
　　梁墨指着张荟道，“他们俩是同学，都是学气象的。我们八个都是学外语的，我跟霍茂大他们一届。”
　　说完又向众人道，“这是我妈，梁晓英女士，这是她的好朋友，我小姨白晓英女士。”又伸手指向白欣，“这是我姐，白欣。”
　　梁晓英道，“是啊，我们俩名字相同，又投脾气，也是难得。来，大家尝尝。”
　　梁墨笑着对周音说，“周音快尝尝，看你喜欢这种茶吗？”
　　周音笑咪咪的端起茶来喝了一口，“啊这个是好喝！”又对着梁墨妈妈说，“梁阿姨，您给梁师兄带的奶茶大多数都被我喝啦！”
　　“喜欢就好，这次也给你们准备了，回头让梁墨教教你用鲜奶熬，比冲泡的好喝。”梁墨妈妈道。
　　“别！”梁墨出声打断，对周音说，“你可千万别信她，我只会喝，可不会做。”
　　周音把一勺炒米倒入尹晓声碗里，笑嘻嘻的道，“没事，我跟晓声一会去小白姨的厨房里偷师去。”
　　小白姨笑着说，“随便看，一会儿让白欣带你们过去。”
　　程皓把一片奶豆腐放进张荟碗里，“我喜欢泡着吃，你尝尝看。”
　　张荟脸一红，没说话低头喝茶。
　　尹晓声一笑，也放了一片进周音碗里，“来，你尝尝看！”
　　梁墨嘿嘿笑着，丢了一片进身边任寰宇碗里，“嗯我也喜欢，你也尝尝看！”
　　张怀语突然噗嗤笑了出来，也捏起一片做作的放进万锋碗里，“来来，我喜欢你--尝尝。”他故意把断句放在“你”之后。
　　大家都笑，张荟红着脸说，“你们就坏吧，让阿姨笑话我！”
　　“怎么会呢？我看你们年青人这甜蜜劲啊，觉得自己都变年青了！”梁墨妈妈笑着，又转向程皓道，“这姑娘好，大方不娇情，你们要好好相处。”
　　梁墨笑着说，“他不敢对张荟不好，张荟有两个妹妹和六个兄弟，他再壮实也没用的。”
　　彭昱勇抓着霍茂的手举了举道，“我们俩动手不行，递个工具还是没问题的。”
　　大家都笑得不行，小白姨说，“这群孩子咋这么逗。”
　　白欣指了指梁墨，“我快结婚那会，他还认真威胁过我老公，说要敢对我不好，就去揍他。你们看看他，细胳膊细腿的，还威胁人呢。”
　　尹晓声问，“欣姐，姐夫是做什么工作的？”
　　“哦，他是小姨他们乐团的大提琴手！”白欣答道，“他一会过来，正在那边安排他们整理房间呢。哦，对了，”白欣转向小白姨，“妈你准备三间房哪够啊？他们小俩口得住个单间啊！”说着向程皓一指。
　　梁墨差点一口茶喷出来，呛着连连咳嗽，任寰宇一边帮他顺气拍背一边抽纸巾帮他擦。一边的霍茂也憋着笑帮忙递纸巾。
　　“欣姐你别逗他了，他脸皮厚，张荟可不能跟他比。”梁墨开口道，“三间足够了，三个女生一间，我们七个男生分两间。”
　　白欣笑咪咪的说，“好了我不闹了，你们衣服带够了吧，早晚挺冷的。”
　　万锋道，“嗯梁墨提醒了，我们都带了大外套。”
　　“等会你们把行李放在房间后咱们就先吃午饭，下午你们自由活动，去湖边拍拍照骑骑马什么的，晚上回来咱们吃手扒肉。”小白姨介绍。
　　白欣指指上坡方向，“坡上方还有一片小小的树林，雨季时候很多蘑菇的，你们不要睡得太晚，明天一早去坡顶上看日出，很漂亮的。”
　　任寰宇忽然道，“其实我特想躺在草地上睡一觉。”
　　“啊对对！” “感觉会特别舒服！” 大家纷纷赞同。
　　“那就去树林边吧，那边人不多，草要好一点。”梁墨妈妈道。
　　“梁姨，我们早上要几点起床才能看到日出啊？”万锋问。
　　“5点多吧，是不是？”她转头问小白姨。
　　“唉，你看我像个能早起看日出的人吗？设4:30的闹钟吧，等你们爬上去找好地方也差不多了，不过早上可是很冷的，你们衣服一定多穿，千万别冻着。这地方早晚温差很大的。”小白姨答。
　　白欣的手机响了，她低头看了眼道，“房间都收拾完了，走吧，咱们先把东西放房间。”
　　众人起身向着白欣指引的方向走，梁墨被妈妈拉了拉衣袖，他停下脚步回身。
　　妈妈轻声问，“那个温温柔柔的小姑娘，你在追求人家吗？”
　　“啊？不是啊！”梁墨顿时傻眼，“你别瞎想妈，我们是好朋友，而且，而且今天来的这三个女孩子，都是有对象的。”
　　“不是啊？”妈妈失望的说，“我看你照顾她，还以为……”
　　“妈你可别乱点鸳鸯谱，我们真的是好朋友，让她对象听见该生气了。我还是通过晓澜妹妹认识这个女孩子的，她人很好，对谁都体贴，我们大家都是互相照顾的。”
　　“行行，我不瞎说，这不是偷偷问你么。”
　　任寰宇拎着行李回头，看到梁墨在跟妈妈说话，便也在路边等他。
　　梁墨生怕妈妈又问出什么自己回答不出的问题，赶忙说，“他们在等我呢，我先去跟他们把房间分配好。”转身逃也似的跑了。

　　在向妈妈坦白出柜这件事上，梁墨一直是鸵鸟政策，但随着自己年岁渐长，妈妈眼见着期盼起他交女朋友这件事了。梁墨怕妈妈伤心，也怕任寰宇伤心，长久以来一直在心里做斗争。一会东风压倒西风，觉得应该向妈妈坦白，除非打算屈服于现实，娶个不爱的女人回家，否则终有一天拖不过去；一会又西风压倒东风，不婚的人也挺多的，不娶也不是什么大事，跟出柜相比可要显得无所谓多了，毕竟父母多是希望自己儿子只是不想结婚，而不是喜欢一个男人。
　　梁墨皱着眉跟任寰宇程皓走进房间，都没注意到两人盯着他看。
　　“怎么了，阿姨跟你说什么了？”任寰宇问。
　　梁墨回了神，看他一眼叹了口气道，“她看我让周音喝奶茶，以为我在追求周音。”
　　程皓瞄了眼门外，回手关了门。
　　“我有点怕，怕她心心念念的要催我找女朋友。”梁墨继续道。
　　“唉，这事怪我，”程皓拍了下自己大腿，“我跟张荟表现的太亲近了，阿姨肯定是看到我们联想到你。”
　　“怎么能怪你呢，”梁墨抬头看他，“你别这么说……”
　　任寰宇坐在梁墨身旁，“你别这么大压力，阿姨只是关心你，问问而已，又不是催婚。”他伸手搭在梁墨肩上继续道，“我们现在年纪还轻，远没有到要向家里坦白的地步，我都不急着跟你要身份，你急什么呢？”说着轻轻一笑。
　　“是啊，你别担心，这事总能解决的，慢慢来。”程皓也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