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登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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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婵闻言一挑眉峰，顺手接过画卷，行至空桌前，当着唐幸主仆的面将画打开，眸中瞬间迸发惊喜神色。
“唐幸，行啊！你小子还真有两把刷子。”
她让唐幸作画不过是心血来潮，本不抱多大期待，不曾想到手成品如此令人惊艳，远远超出了她的预想。
“我虽不懂品鉴，也说不出那些文邹邹，有水品的夸赞之词，不过，它确实好看，令人心生欢喜。”
“那是。”
唐幸得到孙婵的肯定，得意更甚，心中蓦然生出些许甜意来。
不知不觉间，他的视线下移，停留在孙婵脸上，从眉眼到鼻尖，再到粉嫩唇瓣，心口突然不可控的加速跳动，呼吸瞬间收紧。
“怎么了？”
孙婵突然抬头，目光相触，唐幸仓惶躲闪，垂在身旁的双手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放，微微颤抖。
“好了，谢谢你送我画，这画我想挂在铺子里。”孙婵举起那幅画在铺子里四处比对，好一会儿，发现挂在哪里感觉都不太对，格格不入，不由叹气，道：“唉。不行啊！暴殄天物，算了算了，我收回房间。”
她一边念念叨叨，自言自语，一边收起画作往里院走。
门帘撩起又垂落，随着先前的动作轻盈摆动，隔绝了内外。
唐幸紧绷的心神也在此刻得到了放松，呼出一口浊气，脱力般重重坐到长凳上，拎起茶壶给自己倒了一碗水，猛灌下肚。
转念间，突然想起身边还有个阿福，心头又是一紧，赶忙回头看，发现那家伙不知何时已经出门外了。
人在外面自然注意不到他在里面的动作，收紧的心神再度松开，忍不住发笑，自嘲道：“唐幸啊唐幸，你真没出息。”
是啊！偷看担心被阿婵发现就算了，还顾忌起阿福来。
不过阿福嘴碎，若是被他注意到，回府就得传入母亲耳中，到时不知要被如何曲解呢，是以顾忌他也算是情有可原了。
唐幸心中千回百转，一刻钟不到的时间里已经为自己找了几轮借口，终是将自己安抚下来，待孙婵放好画唤他时，他的神色已回归到正常状态。
“唐幸，你快进来看看，挂在这里是不是好很多了？”
“哎，这就来。”
唐幸深吸一口气，起身走进里院。
院中四间房和一间搭起的棚屋，围成一个天井，厨房边上有个后门，平时入夜马儿就走那个门进来，而此时除去厨房，三间房就只有一间是打开的，他犹豫一瞬，便往开着门的房间走去。
“咦，还以为你没听见，我正打算出去喊你。”
孙婵转身往外时，险些撞到唐幸怀中，好在两人反应都快，堪堪收住脚步。
二人面对面站立，靠得极近，她仰起头，手臂往后面一指，笑道：“你看，那样挂是不是比挂在外面合适多了？”
唐幸闻言，来不及感受身体相近时的尴尬与不自在，顺着指向望去，一眼就看到了那幅深秋黄昏江景图。
说实话，挂在此处的意境相比于外面铺子确实好些，但也只不过是好一点点而已。
“嗯，确实合适些。”唐幸敷衍地附和一句。
这是他第一次进入孙婵的闺房，环顾四周，整洁单调，几乎没有什么姑娘家喜欢的挂饰，也没有姑娘家喜欢的明亮颜色，连床帐都是最常见的灰色，就如同她这个人那般不讲究，干净利落，清清爽爽，鲜少打扮。
沉思半晌，唐幸又观察了房间一会儿，才指着画下首的方桌建议道：“那个桌子收拾一下，可以摆一个白釉长颈花瓶，这个时节不好采花可折点竹枝插.入内养养，瞧着更有意境些。”
那个方桌孙婵平时用来堆放杂物，桌上的很多东西都是她顺手放上去的，东西摆放杂乱无章，这么看，确实很煞风景，也够乱。
思及此，孙婵认同地点了点头，随口问道：“还有呢？”
“其他没什么，主要还需你自己住得自在，旁的讲究不必在意太多。”
“嗯，你说得对。”
孙婵还想说点什么，突然听到阿福喊人的声音，也不知道喊了什么，没听清，便以为有客人来，当即迅速转身往外面走。
谁想到唐幸也第一时间转身，竟同时跨步，两人本就站得近，这一走一转身，直接撞到了一起。
说时迟那时快，孙婵习武，下意识稳住底盘，而唐幸没反应过来，被撞后退两步，脚下一软，直愣愣倒向房门。
“小心！”
眼看就要磕上了，孙婵瞬间瞪大双眼，一把扯住唐幸裤腰带，将人扯回，脚下步调一转，从侧边托住了唐幸的腰，四目相对，时间仿佛静止了般，二人脑海皆在这一刻变得空白，双方都僵住，保持这动作，一时间不知该做何反应。
“啊！打扰了打扰了。”
阿福怎么也没想到自己会看见这一幕，赶忙捂住眼睛，果断往外面跑，还不忘提醒道：“州府衙门的钱先生登门，有话要问，请公子、孙姑娘速速出来回话。”
说完，他就头也不回跑出去了。
孙婵忙抬手一个用力，将唐幸身体扶正，而后匆匆离去，留下唐幸愣在原地久久不能回神，反手摸了摸自己的后腰，唇角勾起，露出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耳尖也不自觉悄悄泛红了。
铺子内，主家不在钱先生也不好乱走，就坐在长椅上，喝着阿福倒给他的凉水，目光一直停留在门帘上。
他听见阿福在里头说话，转而就跑出来，随即一个长相英气的小姑娘从后面跟出来，一见面便露出招待客人的温和笑容，开口说话带有股自来熟的意味，老练周全，一看就是生意人。
“可是钱先生？”
孙婵径直走过来，抱拳见一礼，笑问：“听阿福说先生找我，不知所为何事？”
钱先生起身回一礼，应道：“姑娘坦率直爽，老朽也不再拐弯抹角了。”
“有人匿名让小乞儿送信到州府，信中言明九月十七那日入夜，唐三公子与沈家姑娘在涣江边游玩。”
“老朽此前已去沈家询问，听闻孙姑娘与金家公子那日同在，唐家人告知唐三公子在此，老朽便寻过来了，想找唐三公子问问当日的情况，顺带也问姑娘几个问题，不知是否方便？”
孙婵颔首，面上没有丝毫诧异，仿佛早已料到一般，“自然是方便的。”
她刚应下，唐幸就从里面出来了，与他大致说了钱先生来由，两人并排坐下，格外配合地回答了钱先生的问话。
所言与沈娇娇相差无几，钱先生心中也就有数了，不由叹气，又细问了孙婵看到马车时的情况，只是当时天已黑，看到的东西不多，所提供的线索也无法帮助钱先生他们找到突破口。
“唉！此番打扰还望公子与姑娘海涵。”
钱先生是出来办公事，不宜耽搁太久，打算在午前再走一趟金家，倘若依旧无所获那便只能回州府，另寻法子了。
孙婵与唐幸对视一眼，二人倒没再说什么。
将钱先生送到门口后，唐幸突然开口说道：“死者未必是我们永安镇上的人，涣江途径三城十二县，先生或许可以扩大范围张贴认领告示，另暗访调查一番各家做活的工人，看看其间是否有失踪人口。”
“若是亲人失踪联系不上，家中自然会有人前去打探，可若死者是前来寻活计的外地人呢？”
门口偶尔有人路过，为免这番话被旁人听了去，唐幸特意压低了声音，只几人能听见。
“外地寻活计的人一开始都不会拖家带口，哪里能挣到银子他们就往哪里去，等到站稳脚跟，拥有足够的银子，他们才会将家人接到做活的地方，一家团聚。”
“这种情况之下，人若在外殒命，即便联系不上也不会有亲人上门报案。”
钱先生听了唐幸的分析，觉得很有道理，眼神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另外也可从尸体本身入手，信物特征之类先生与大人定然也想到了，也已细致验尸，只是尸体的衣裳、鞋子也是一个可寻求突破的线索，还容易被忽视。”
“要知道，每个府上都有各自的规矩，做活的地方也有其规矩，许多地方都会发一样的衣裳，或许先生可了解一下。”
“有些人相互之间认不得脸，但是即便非统一服饰，穿自己的衣裳曾经见过几回的人也会存在一定的印象。”
“此乃在下拙见，先生听在耳中，若是无用，便从另一耳出，当未曾听过吧！”
唐幸侃侃而谈，将自己的见解娓娓道来，言语间颇为自信，倒是看出几分平时相处所没有的风采，连孙婵都忍不住抬头多看两眼。
钱先生若有所思，随即面露欣赏之色，抬手轻轻拍了拍唐幸肩膀，笑道：“唐三公子过谦了。”
“尔之提议点醒了老朽，原先我与大人因为带血的马车以及尸首捞出之地的缘故，一直盯着永安镇与周边乡镇，局限了自己，也忽略了其他可能性。”
“你说得不错，缩手缩脚确实不应该了，明里暗里一起行动方才能够得到更多的线索与可能性。”
“三公子高见，乃年少有为，将来定是无可限量，今日多谢了。”
随后双方作揖行礼，唐幸与孙婵站在门口目送钱先生的马车远去。
他们不过是小老百姓，不懂什么破案，也不懂官场上的弯弯绕绕，只是无意间卷入案子边缘，得知了一点点东西，那就依自己拙见，能帮衬一点是一点。
“唐幸，你小子行啊！真有两把刷子。”
孙婵握拳捶了捶唐幸臂膀，眉眼皆是笑意，“画画技艺厉害，竟然还懂查案，我倒是小瞧你了，看来你的书没白读。”
“同样的年纪，也同样读了多年书，胖虎就不行，什么也不懂，就比我多认得几个字，你可比他厉害多了。”
“那是自然，这话你今日都说了两遍了。”
唐幸得了夸奖心中欢喜，也就没有要谦虚的意思，“我厉害的事多得去了，慢慢你就知晓了。”
说着，他故意往孙婵身边靠了靠，等着孙婵推开他，两人相视一笑，打打闹闹进了铺子。
余下阿福一脸八卦神色倚靠在马车壁上，嘴角都快咧到耳朵根，腹诽他家公子的脸皮当真是越来越厚实了。
作者有话说
第21章 登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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