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往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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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者是客，怎么听起来你好像不太欢迎我？”
唐幸随手将食盒放到桌子上，继续道：“好歹相识一场，我以为我们已经是朋友了，还特意给你带月饼和好吃的，看来是我唐突了。”
说着，他眼帘低垂，将吃食从食盒中拿出来，略有些堵心，反问一句就闭紧了嘴巴，不再吭声。
铺子内的气氛瞬间变得尴尬起来，又透着几分紧张。
阿福想要打哈哈缓和一下气氛，可是看看这个，又看看那个，还是不知该如何开口，想了想，干脆闭口不言，站在旁边装傻。
他家公子向来有主意，应当也不需要他来帮忙。
“我也不是那个意思，你莫要多想，开门做生意，总不能往外赶客，只是……只是……”孙婵用力抓了一把头发，破罐子破摔道：“算了算了，从今往后，你就是我孙婵交到的第一个秀才朋友。”
“礼尚往来，你送我月饼和新鲜吃食，我也不能吝啬，就送你一坛子竹叶青，还有这个糍粑，隔壁林婶自家做的，虽说不金贵，但味道也不错，你拿点回家尝尝。”
孙婵用油纸包包了几个糍粑，又提溜一坛子酒放到桌上，下巴一点，示意阿福拎走。
阿福踌躇半刻，抬头偷偷看了唐幸一眼，默默将东西送去马车里。
“这还差不多。”唐幸顺势坐到长凳上，低声咕哝一句，随后才转达娘亲交代的话道：“哦，对了，我娘让你得空去家里与她说说话，让你莫要见外。”
“去你家？”孙婵心下诧异，瞬间蹙起眉头，坐到唐幸对面，疑惑问道：“你与你娘提了我救你之事？不是让你别说吗？”
“咱俩都不是小孩子了，得避嫌，告诉爹娘算怎么回事，你那日可答应得好好的，怎说话不算数呢？”
“再者，你家最近也没什么筵席可办，非亲非故，我一个姑娘家跑去你家像什么话。”
“唐幸，你这人不仗义。”
孙婵毫不客气地瞪了唐幸一眼，“还好像你娘那样的贵夫人不会来我们这市井小巷，不然让我娘知道，还不得训我一顿。”
唐幸安安静静听着孙婵吐槽埋怨，自顾自倒了一盏热茶，凑到唇边喝一口。
一开始听了还觉得很正常，埋怨就埋怨，可听到孙婵说孙云娘还不知晓，便心生疑惑，悠悠开口问道：“你娘还不知晓？你娘与我娘不是近来交好了吗？”
孙婵闻言当即愣住，唐夫人与娘亲交好，她怎么不知道？
“你从哪听的不实消息？两个八竿子打不着的人，怎就交好了？”
“我娘亲口所言，她总不能骗我，东西还是她特意叮嘱带来的。”唐幸若有所思，看孙婵神情不像作假，心里大概也有数了。
四目相对，唐幸神色恳切，语气也很坚定，反倒让孙婵不确定了，心中千回百转，突然想起一个人来，目露难色，试探性问：“冒昧问一句，你娘莫不是姓庄？”
唐幸点点头，就知孙婵想起来了，眉眼不禁散出几分笑意来。
“原来庄夫人是你娘，难怪我说她怎么整日给我送东西。”
不知道还好，知道又这层关系在，孙婵回想起那些往来，更加觉得怪异起来，“你娘亲很和善，不过也太热情了些，你落水中，即便我不下去救，也会有别人去救，道过谢就好，没必要念念不忘。”
“没事，东西给你就收着，不必见外，我娘也喜欢你。”
唐幸脱口而出这句话，对上孙婵探究的目光有些心虚，想找补却不知该说什么。
两人尴尬地继续寒暄，一刻钟后唐幸才故作镇定起身告辞。
等上了马车，车马关上隔绝外面的视线，唐幸才抬手抚上心口，深吸一口气，试图平复不知缘由而激烈跳动的心。
马车很快驶离铜铃巷，孙婵也转身回铺子。
孙云娘从里院走出来，看到桌子上的东西，好奇询问来源。
都是些好东西，还是唐幸亲自送过来的，孙婵不好隐瞒，干脆直接说了，包括唐幸落水被自己救起之事。
孙云娘闻言并无什么反应，只沉静地看了女儿一眼，询问是否回礼，这事也就这般过去了。
夜里明月高悬，清冷的光照射整个小镇，不必点灯四处也都亮堂堂，酒铺里院内，孙婵母女俩将桌子摇椅都搬到天井处，祭月过后悠闲地吃月饼，赏那没什么看头的月亮。
耳边除了秋风吹拂的声音，就只余左邻右舍一家子热闹的交谈，偶尔还有孩子抢东西的吵闹对骂，越听孙婵越就觉得没劲。
“娘，您说中秋吃月饼乃是千古流传下来的习俗，这我倒是能理解，可是为何非得赏月？月亮经常能见到，有什么可赏的？您说这所谓习俗不会是旧时某个文人书生按自己喜好瞎编，而后世人不懂，又瞎传至今的吧？”
孙云娘瞥了女儿一眼，淡淡道：“这还用问？肯定是文人，不然小老百姓不识字也没法普及，至于赏月，你不想赏便回屋睡觉，念叨那么多作甚。”
孙婵确实想去睡觉，只不过每年她自己回屋，娘亲都会孤零零坐在院子里望月，也不知道想些什么，看上去很孤独，她想多陪一会儿，不想让娘亲在这等团圆的日子里感到孤独。
“家里就我们俩，您不去睡，我也不着急。”
随后母女俩不再说话，安安静静一块呆着，吃东西的吃东西，赏月就赏月，差不多到亥时初才各回房间，熄灯入眠。
过完节日，又恢复了以往平静的日子。
晨起，日头自天边冉冉升起，孙婵刚将门前路面扫干净就见一辆马车驶来，有些眼熟，还正好停在面前。
随即马车门打开，唐幸笑盈盈下车，径直走过来。
“孙姑娘，早啊！”
孙婵尴尬笑笑，实在懒得客套，便直言询问：“唐公子，你不用回书院？一大清早过来可是有什么事？”
“家里人很喜欢你昨日送的礼，让我过来回礼。”唐幸应答，眼神示意阿福拿东西，这才看向孙婵，桃花眼中始终含着笑意，“你不打算请我进去坐坐吗？”
“我不请，你便不进去了？”孙婵翻了个白眼，不理会唐幸，自己进门了。
唐幸闻言稍微有些错愕，随后轻笑出声，也跟在其身后进了铺子。
酒香扑鼻而来，令人心旷神怡。
这回孙云娘也在，她坐在柜台后面，听到声响抬起脑袋望过来，便见到孙婵身后跟着一位面生的公子，二人一起走进来。
那公子瞧着富贵人家打扮，剑眉星目，唇角噙笑，通身书生温润儒雅的气质，怎么看都不像是能跟自家闺女处成朋友的。
孙云娘扫了唐幸几眼，又看看自家女儿那副不太欢迎人家的模样，决定按兵不动，观察一番。
唐幸感官敏锐，进门便注意到了孙云娘，此时也不等孙婵介绍，自动自觉走向柜台，恭恭敬敬向孙云娘行晚辈礼，自我介绍，道：“晚辈唐幸见过婶子。”
姓唐，孙云娘心中瞬间有了数，换上一副慈爱笑脸，起身应道：“原来是唐三少爷。”
“昨日你送来的月饼，我与阿婵都吃了，非常不错，还得劳烦你代为向令堂道谢，既然来了，你就随便看看，阿婵，倒茶。”
“婶子客气了，我昨日带回家的竹叶青还有糍粑，家里人都很喜欢，而且与阿婵是朋友，随意便好。”
“阿婵，你说是不是？”
唐幸话虽如此，却故意将目光移向了孙婵，看着孙婵气鼓鼓，却又不得不给他倒茶的小模样，心中莫名舒畅，笑意也越发突显，气得孙婵牙痒痒。
“喝，赶紧喝，小爷亲自倒的茶，要是敢剩下一滴，看我不揍你，哼！”
孙婵等着唐幸走近，随后趁娘亲不注意快速将唐幸摁坐到长椅上，压低了声音，只二人能听见，咬牙威胁唐幸。
“快点，喝完就赶紧走。”
唐幸猝不及防被摁下，膝盖撞到了桌角，有点疼，动静也不小，听到孙婵的催促与威胁，他故意“哎哟”出声，随后装作没听清，反问孙婵，道：“什么？阿婵你要带我去看家中酒窖，这样不好吧？”
“唐幸，你怎么睁眼说瞎话，我何时说带你看酒窖？我……”
孙婵一扭头，正好对上自家娘亲略微犀利的目光，下意识松开揪住唐幸外衣的手，露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轻轻抚平褶皱。
“对啊，一会儿带你酒窖。”她咬牙切齿，说了句违心话，让唐幸险些没绷住笑出声，“不准笑，听见没有。”
“嗯，听见了。”唐幸摸了摸鼻尖，强忍着笑意，一杯茶水下肚，二人才一前一后入了里院。
孙婵虽然生气，但还是带唐幸下酒窖了，以免得她娘亲说她不懂礼数，冷待了客人。
“我上辈子是不是欠你银子不还，所以你这辈子就来折腾我了？”
进入酒窖，里面就剩他们二人，孙婵说起话来也就无所顾忌了。
“冤枉……”
“冤枉个屁！”唐幸刚想说话，就被孙婵一声粗口打断，“你还好意思喊冤枉，该喊冤枉的是我好不好？”
孙婵情绪波动有点大，她自己也不清楚为什么遇上唐幸就忍不住生气，明明唐幸也没做什么太过分的事。
“反正酒窖也带你下来了，一会儿出去，你别乱说话，免得我娘又说我不懂事。”
孙婵深吸一口气，转身时不小心踩到旁边的小酒罐，脚下一滑，身子瞬间向右侧倒，好在她反应快，没等唐幸扶她就自己稳住了身形。
只是稳身形时，抬臂不小心碰倒了一小坛女儿红，落到地上摔碎了，酒香瞬间弥漫开来。
随后孙婵盯着地上，而唐幸盯着她，酒窖内分在安静。
片刻过后，唐幸反应过来，两三步走到孙婵面前，关切问道：“怎么样，可有受伤？”
他下意识去抓孙婵的手，被躲开了，尴尬地收回来，耳根悄悄红了。
作者有话说
第11章 往来
，还差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