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到古代，我反了！》易楠苏伊

71、第 71 章

　　在姚黄羲歇了再为儒生们求情的时候，卢崔忠和张崔玉则是在县衙对面的饭店吃饭。

　　卢崔忠今天应聘上了数学老师。之所以选择数学，而不是语文，还是因为他的身份。学语文只能当语文老师或进报社工作。

　　报社需要极高的政审分，而他没有。那就只能当语文老师，许多钻研儒道的秀才或旧士文人都选择这条捷径，而他却觉得物以稀为贵。

　　陆市长太过看重数学，这个学科太重要了。

　　不仅财务部、税局局、会计所用到它，就连各大工厂都招收这类人才，除此之外研究所，他最想进的研究所对政审分不受限。

　　张崔玉为三叔高兴，特地花了半月工资到这个充满书卷气息的饭店吃饭。

　　以他们的眼光，这家饭店无疑是货真价实，比如墙上的字画都是名家手笔，古董更是珍贵之物。甚至有许多名人题字。

　　许多旧士文人不能适应新环境或者不愿接受陆市长倡导的人人平等，他们来这个充满旧士气息的饭馆，只想缅怀文字带给他们的优越过去。

　　张崔玉和卢崔忠也喜欢这个地方，尤其是靠窗的位置可以将广场一览无余。

　　“这样的女人送给我，我都不要！”

　　张崔玉和卢崔忠吃得正香时，他们斜后方的男人开口说道，两人顺着他的视向看去，只见几个女人穿着衬衫和裤子，扎着高高的马尾，她们挺胸抬头，没有束胸，走起路来英姿飒爽，就算对面走过来一个男人，她们也丝毫不带怕的。

　　这样的女子没有卑弱，喜欢争强好胜，与她们工作时，也是寸步不让。

　　说出这话的男人一定是被女人打败，伤了自尊心。他的同桌轻声安抚他，让他不要跟女人计较。

　　张崔玉嗤笑一声，心想：还这样的女人送给你，你都不要。你也不看看自己几斤几两。你想娶人家，人家就愿意嫁给你吗？怂货！

　　她抬头看了三叔一眼，卢崔忠却久久未收回视线，她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原来是媒婆正带着一对年轻人相看，双方父母都在旁边帮忙把关。

　　陆市长废除盲婚哑嫁，现在相亲改了规则，男女双方必须在父母的见证下，面对面交谈。双方都点头同意，父母才会谈下一步。

　　若是双方有一个不同意，这门婚事就黄了。若是有人欺上瞒下，领结婚证时，被查出来，另一方可以骗婚罪告到官府，命对方赔偿损失。

　　若是不结婚就敢办婚礼，那就是无效婚姻，男方会以强1奸罪入狱。

　　那对害羞的男女只说了两三句话，但是他们的表情已经代表了一切。

　　张崔玉没想到三叔居然喜欢看人相亲，不由笑了，“三叔，你是不是也想娶媳妇了？”

　　卢崔忠怔住，随即摇头，“不是。就是觉得这里的百姓过得很自在。”

　　在大荣，婚事都是父母包办，若是男女偷偷见面，那会被人戳脊梁骨。可是这些未婚夫妻，却是可以互相约着吃饭，只要不做过份的私密事，就没人会过问。

　　社会风气包容多了。还有这些随处可见的姑娘，她们迈出家门出来做活，休息日约几位朋友出来闲逛，既不用担心人生安全，邻居们也不会说闲言碎语。

　　他想起他前世在京城听到的传言。百姓都传她是神仙下凡，但也有人说她需要童男童女献祭，她才会赐下仙种，不明真相的百姓真就被糊弄住了。不再往南方逃跑。

　　而他呢？原本不信这些传言，他是坚定的无神论者。尤其是看到战争结束后，许多孤儿寡母无处可去，只能过着穷苦的生活。当得知她每占一座城池就把大户良田据为已有，将大户屠杀，财产全部充公，他对她从未有过的仇恨。

　　“你说她为什么对世家恨之入骨？”张崔玉想不通她的做法，以前是排斥，现在想着为里面是不是有什么误会？除了剥削理论，她觉得一定还有其他原因。

　　张崔玉从千金小姐跌落成平民，她心里的落差是很大的。也因为原本不如她的人全都凭借自己穷苦的身份得到更多的机会，她心里就产生了不平衡。在三叔没来之前，她憋了一肚气，甚至觉得委屈。三叔来了之后，有他开解，她换了个角度，受益匪浅。

　　卢崔忠收回视线，“还能为什么？自然是因为她缺钱。而世家拥有几百年家底，就是最好的对象。”

　　张崔玉抿了抿唇，“不会是钱。税务局收入很高的。你以前也不是说过朝廷每年的赋税才五千万两。可是流水县光一个县的收入就有15万两。”

　　大荣总共有1546个县城，平均下来每县的税收才3.23万两。流水县一个下县，税收是平均数的四倍。这数字简单难以想像。就这还不包括她从大户手中搜刮来的财富，15万两就只是商税、田税和鱼课。

　　卢崔忠哭笑不得，“你只看到税收，可是没看到她的投入。整个流水县大大小小加起来总共有四十多家厂，这些设备几乎都是她投入的。外面的水泥路全是她提供的，这些是收不回成本的。这些钱从何而来？”

　　他摊了摊手，敲击了下桌子，“靠的是搜刮大户。”

　　张崔玉抿了抿唇，一时之间无法反驳。是了，这些工厂在建立之初，需要砸大笔银钱。

　　“还有免费的教育，这也需要钱，吏目们的工钱、福利院等等都需要钱。”卢崔忠用近乎残忍的话说，“最快最省事的来钱方法就是靠抢。”

　　抢谁好？当然是抢大户了。越有钱，她越要抢。

　　她干着强盗才会做的行为却没有人会站出来指责她，因为她并没有将财产据为已有，而是分给百姓，她拥有成千上万的拥护者，这世上穷人比富人多很多。所以连史书都会赞扬她的功绩。只因写书的人同样是她的拥护者。

　　她将一切都考虑到了，她不会像王莽那样遭到百姓背叛，反倒会被他们推上神坛，永远膜拜她。

　　张崔玉若有所思，所以这些世家大族难逃被抄家的噩运，这么一想，崔家好歹保全性命。

　　就在这时，外面有人走进来，她站在门口望了一圈，视线锁定在张崔玉和卢崔忠两人身上。这人张崔玉认识，是陆市长的秘书之一。

　　张崔玉以为对方是来找自己的，撑着身体，刚准备站起来，谁知对方看了她一眼，飞快将视线挪开，走到卢崔忠面前问，“请问你是不是卢崔忠？以前清河崔氏的人？”

　　卢崔忠颔首，“是！我是卢崔忠。”

　　秘书松了一口气，“陆市长要见你。你有空吗？”

　　卢崔忠顾不上吃饭，点头应是，“有空。”

　　张崔玉有些着急，陆市长为何要见三叔？难不成她改变想法，破格提拔三叔当官？

　　她想追过去询问，可又知道陆市长身边的人嘴都很紧，只好作罢。

　　卢崔忠很快被带到陆市长的办公室，她似乎正在里面开会，其中一人卢崔忠认识，正是他侄女的顶头上司--税务局的局长。

　　也不知两人说了什么，陆市长眉峰拧紧疙瘩，曲指敲击桌面，又将手里的文件挪过来，三人趴在一起看，似乎是在讨论什么事情。这房间隔音很好，压根听不清楚。

　　讨论半个小时，两人才拿着报告出来，看到卢崔忠时，她们紧绷的神情依旧没有放松，大步离去。

　　房间内，陆市长正在做眼保健操，这是扫盲班课程之一。看书累了揉一揉眼睛，可以缓解眼睛疲劳。

　　做完后，秘书示意卢崔忠进去。

　　陆蓝紫将桌上的报告收起来，抬头看卢崔忠一眼，示意他坐下。

　　陆市长不喜跪拜礼，不说官员见她不用跪，就连百姓都不许。卢崔忠进来只是打了声招呼，就在对方的安排下入座。

　　陆蓝紫双手交握在一起，以非常轻松的姿态与他闲聊。

　　内容句句关心，比如“有没有不习惯”，“有没有什么需求”，“将来打算从事什么职业”等等。

　　如果卢崔忠是个什么都不懂的毛头小子，可能会觉得她在搞礼贤下士那套，做给外人看。但是他知道，她并非如此。

　　果然当他一五一十回答后，陆蓝紫将话题往大荣朝廷，“你知道戴耕烟吗？”

　　别看陆蓝紫已经占了五个县，但是要说谁对朝廷官员知之甚深，还要属卢崔忠，毕竟他的官职最高，能够接触到核心官员。

　　卢崔忠猜到她的想法，颔首，“认识，不过从未有过来往。”

　　戴耕烟是武器制造专家，他一个文臣跟这样的人走得近，那是嫌自己的命太长。

　　陆蓝紫问他知不知道戴耕烟的家庭情况，比如祖籍在哪？父母妻子儿女可健在？又住在哪儿？

　　卢崔忠想了想，“父母应该在老家，由他兄长照顾，妻子儿女都在京城。”他坐直身体道，“戴耕烟是个武器奇才，深受皇帝喜爱，外国使臣进献的炮，他只花了七天时间就造出来了。若是能将他收到麾下，一定事半功倍。”

　　陆蓝紫点点头，把朝廷要戴耕烟造手榴弹的事说了，“给他的期限是一个月，但他肯定造不出来。我想派人去接应他。顺便把他的家人也接过来。你觉得这样能不能让他为我孝忠。”

　　她毕竟不是古人，所思所想也偏现代。在她看来，将人救过来，再把妻儿老小全部弄过来，就算解了对方的后顾之忧，但是卢崔忠却提点道，“如果他来了江南，他的九族会受他连累。很有可能会被杀。”

　　陆蓝紫摸摸下巴，把九族都迁过来，很难不引起地方注意吧？不过想到对方是浙江仁和人，她这点忧虑又放下了。恐怕她要比戴耕烟获罪前，更快拿下他的家乡。

　　陆蓝紫又问及朝中哪些臣子精于革物。

　　卢崔忠把自己知道的都说了。哪些是郁郁不得志，哪些受到重用，哪些可以拉拢，哪些与皇家有姻亲关系，甚至哪家的女儿入宫当了妃子。

　　官员之间有裙带关系，完全独身世外也受不到朝廷重用。这类人若是陆市长愿意招揽他们，相信他们会来投奔。而那些受到重用的臣子很难被拉拢。

　　陆蓝紫两眼一抹黑，经过卢崔忠的盘点，她渐渐有了雏形。

　　陆蓝紫问了这些可以拉拢的臣子祖籍在何处？

　　这古代交通虽不便利，但有一点好，找到一个人的祖籍，多数就能找到这个人。宗族与族人的联系是紧密的。而宗族都是聚集在一处，几百年也不挪窝。如果知道这个人的祖籍，她托人带信，多半都能带过去。

　　只是对方愿不愿意过来，这就得另想他法。

　　首先她要强征世家的田地，对于许多大户人家就是强盗土匪一样的存在。

　　而这样的土匪好似除了使用武力，其他招数都不管用。

　　陆蓝紫打量卢崔忠，“我听说你们崔氏来投流水县，是你主张的？我能问你理由吗？”

　　卢崔忠见她问戴耕烟，就猜到她想要拉拢朝中臣子，也猜到她会从他入手，心里也打了无数腹稿，他曾听侄女说，陆市长这人不喜欢听废话，尤其是奉承话。因为她本身就是个极为自信的人，无需别人的追捧。

　　几个念头在心里徘徊，他最终道，“因为我猜到你会赢。我想为我的族人争一条活路。”

　　陆蓝紫沉吟片刻，她弯腰点开什么东西，又抽开抽屉，等了片刻，她的视线移向桌子上的一个立起来的黑匣子，他从未见过这东西。它看起来不大，只有一根手指那么厚。

　　但是当她敲击着那个黑色的按键，传来噼里啪啦的脆响。卢崔忠很难形容那是什么，而她是那样专注。

　　大概过了一刻钟，黑匣子后面的黑东西吞进去一张纸，片刻后又吐出来，陆蓝紫站起来，将纸抽出来递到他面前。

　　刚才卢崔忠就注意到这纸上没有文字，但是等它出来后，纸上却有了文字。

　　他目露惊骇，这难道就是传说中的仙法？她是怎么做到的？他看着黑匣子的目光带着热切。

　　陆蓝紫却没有为他答疑解惑的意思，而是让他看文字，“你看看我写这样一封信，行不行？”

　　卢崔忠收敛心神，接过她递过来的纸，一目十行看下去。

　　这信一看就是写给某位她想拉拢的臣子。先是问好，而后直入主题，先是解说大荣的兵力以及她的兵力。最后断言大荣迟早会败于她手。失败后，他的处境会是什么。若是他现在投奔，他将得到什么。

　　卢崔忠哭笑不得，这怎么直接就上威胁？文人都是要面子，这个理由是他内心的独白，但是她不能直接以此威胁。这信寄过去，有点志气的人都不敢来了。

　　卢崔忠觉得她可以与他们谈理想，“比如您写为何强征田地，为何要收割世家大族的钱财。一般这类人都是郁郁不得志，如果你能够为他们提供机会，他们一定会死心踏地效忠你。”

　　陆蓝紫摆手，“他们是为自己做事，为自己的国家做事，不是为我，这点一定要搞清楚。”

　　卢崔忠从善如流点头，“是。这点也可以加上。”

　　陆蓝紫经过卢崔忠的提点再加上她自己的见解，写出一份陈情书，她先从封建王朝的弊端写起，而后又阐术儒教“中庸”治国会埋没人才。而她广纳天下良才，给予他们丰厚的报酬和社会地位。因为有他们的创新，百姓才能安居乐业。他们理应得到大家的尊重。

　　她不仅拥有先进的知识，而且有先进的医疗条件，能够治愈各种绝症，比如肺痨、天花、伤寒等等。

　　她还有先进的武器，足够保护他们的安全，也在即将与大荣的争斗中获胜。

　　她虽然不会采用儒教那套治国，但是你们的才华在我的治下能够得到最大发挥，你们拥有的只会比现在更多。

　　这次她的语气不是咄咄逼人，而是像位老师谆谆教导他们，不要浪费他们的才华，在大荣得不到的机会，在流水县唾手可得。

　　卢崔忠注意到，这信的对象却不仅限于一人。

　　陆蓝紫坦率承认，“这信会刊登在报纸上，作为头版头条。大荣官员禁报纸，但是它怎么可能禁得住呢？”

　　她的报纸是通过商队源源不断往外散。而商队早就打通各地官府的商路，只要不是明面上售卖，各地方官都是睁只眼闭只眼罢了。

　　定完稿子，卢崔忠起身要告辞离开，陆蓝紫从抽屉里取出一个信封递给他。

　　卢崔忠疑惑，以为她想让他帮忙稍信，却没想到她道，“这是给你的报酬。你不是官员，耽误你的休息时间，这是给你的顾问费。”

　　卢崔忠觉得这信封拿着烫手，“这是我应该做的，我现在也是您治下的百姓。”

　　陆蓝紫以不容拒绝的口吻道，“百姓也得要穿衣吃饭。若是官员忘了这条，把百姓的无私付出视作理所当然，那这个官员迟早会走向深渊。”

　　卢崔忠回去的路上一直在回想她说的话。

　　他看着流水县街头来来往往的百姓，他们穿着簇新的衣服，皮肤健康，走路时挺直脊背，脸上洋溢着笑容，这样生机勃勃的场景，陆市长只花了两年时间就做到了。而许多官员，在未入官场时，他们也曾抱着让百姓丰衣足食的念头，可是入了官场，他们成了高高大上的官老爷，他们心里想的是如何加官进爵，至于穷苦百姓早就被他们抛到脑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