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半春休》与风同谋

7、世态炎凉

　　我一睁眼翠莲在我身边守着，相比于昨日我好多了，看着她那张憔悴的脸，我不甚心疼。
　　她见我转醒将汤药端了过来：“小姐，药煎好了”
　　“嗯”我坐了起来，整个人轻快了不少。
　　我想到昨夜我爹对我说的那番话像是假的一样，我不确定他昨日是否来过，看翠莲的样子应是我睡糊涂了，她一向警惕，我房中有动静她都会察觉。
　　她将药喂到了我嘴里，脸上洋溢着笑容。
　　“你怎么了？这么开心”我不禁发问，现在这般我是无论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小姐，你可知将军来过？”她依旧一个劲儿给我喂着药，我看她的样子像是放下了所有包袱。
　　“将军来过了？”我反问道。也更加坚信我昨夜并非做梦。
　　我将她手中欲送到我嘴边的药推开，擦了擦嘴道：“他交代什么了？”
　　她将药搁到了案上，给我掖了掖被子：“将军说啊，小姐要把身体养好了，给小姐找一位师父”
　　我一怔满脸疑惑：“师父？什么师父？他为什么要给我找师父？”
　　她看着我噗呲一笑：“小姐，你莫不是糊涂了，如此这般甚好啊”
　　“皇上退婚了？”我问道。
　　“皇上没有退婚，只是让您跟着先生学习几年。”
　　是我哥那日说错了，我爹没有去找皇上求情，他该带我回去好好教导几年，莫要丢了皇家的颜面。
　　如此这般我倒是不惊讶，只是心里舒畅多了，几年时间总有转机。
　　我笑了笑：“如此这般甚好”
　　“我要拜的师父可来了？”
　　“大概还没有，将军让您病好了好好打扮一番去拜师”她答道。看得出来她此刻有多为我高兴。
　　“把药给我吧！”我的心情在这一刻说不出来的愉悦，大概是大病初愈，亦或是那位先生。我想最主要的原因大概是我不用急着嫁给皇上了。
　　翠莲将药端到我面前，我接过一口喝了，有些苦，但能接受。
　　“小姐，慢慢喝！我去给您端蜜饯”
　　“好”
　　不出两日我的病完全好了。天气也转晴，晨光从东窗照进来被镂空窗花拆碎柔和地照在墙上。冰雪融化成水滴滴答答地从屋檐滑落。
　　我坐在梳妆镜前，翠莲为我挽着发，我涂了些口脂，看着有起色。今日是我拜师的日子。“希望是一位温柔一点的先生”我暗自祈祷着。
　　我将桌上一支白玉流苏钗子递给了翠莲让她为我戴上。
　　她接过戴在了我的发间，定睛看了看：“小姐越来越有夫人当年模样了”
　　“我这般模样怎能与阿娘的恬静柔美相提并论呢”我抬头看了看她。
　　“我们小姐柔刚并兼”
　　我被她逗乐了，拍了拍她：“就你会说话”
　　她也跟着咯咯直笑。
　　“哦，对了，静嬷嬷呢？”这几日未有见过她了，她也没来看我。
　　“小姐有所不知，静嬷嬷回嘉泰南王府了”
　　“什么？她回去作甚？”我一头雾水，嘉泰南王府早就没她的亲人了。
　　“她说去探望家人，那日打了招呼便走了”
　　我不相信静嬷嬷会主动去江南嘉泰南王府，她二十年前便跟着阿娘来了将军府，期间再未回过，也从未提及有亲眷。
　　这里面定有隐情。
　　“小姐，你怎么了？”翠莲拍了拍我，我回过神来思索了片刻：“你去帮我查静嬷嬷离府坐的车撵”
　　“小姐，为何要查静嬷嬷的车撵”翠莲一脸不解地看着我。
　　“静嬷嬷没有亲眷，你去帮我查就是”我焦急地说道。
　　“是，小姐”
　　……
　　我不知这一切是谁安排的，又为何要对我身边的一个嬷嬷下手。
　　翠莲一去便是半天，午时她回来了。
　　“小姐，家丁说静嬷嬷未出府”翠莲脸色黑青，手在止不住的抖。
　　我伸手握住了她冰凉的手，安抚她：“你别紧张”
　　“小姐！”她带着哭腔，泪水即将要夺眶而出。
　　静嬷嬷为人忠厚，待人友好，不光是翠莲，我也不信她失踪了，亦或是已经遭人毒手。
　　“跟我去前院看看吧，不是还要去见师父吗”我擦了擦她的眼泪。窗外一片寂寥，寒风萧瑟。
　　“嗯”她点点头。
　　“走吧”
　　“小姐您衣服还没换”她拉住我。
　　“无妨，将那件蚕丝斗篷拿来”
　　我身上穿着一件白色襦裙，没有华丽装饰，虽是简单但也还算得体。
　　前院还挂着大红灯笼，很喜庆。
　　我进去给我爹行了礼，我爹扶着额头只字未言。屋内俨然摆放着一具白布裹着的尸体，我哥在一旁站着，气氛格外压抑。
　　全堂都在沉默着。我定下气问我爹：“爹，为何会有尸体”
　　“你自己看吧”我爹没正眼瞧我，冰冷的语气让我心慌。
　　我哥看着我说道：“是静嬷嬷”
　　我瞬间感觉五雷轰顶，腿一软跌坐了下来：“怎么会”即便早就猜到，我也不敢想。
　　我哥见状快步走上前将我扶起：“这是怎么回事？”
　　我推开了他，只感觉鼻子酸，嗓子哽咽，我眼前模糊一片，看不见他的表情，他一直盯着我。
　　我抬起手擦了擦眼泪：“你何故来问我？”
　　我哥脸僵了一下：“她是云宁院的婆子，她现在死了”他像是在质问一般，倒像是人是我杀的。
　　我别过脸看向静嬷嬷的尸身：“她为何成这样？”
　　霎时，我听不见任何声音，翠莲在地上跪着。宴莫悻悻地向我走来，从腰间掏出了一张麻纸，递给了我：“姐姐，你还是自己看吧”
　　我结果打开，是血书，是静嬷嬷的笔迹，我一行一行往下看，上面的内容让我心痛：“老奴对大小姐一向忠心耿耿天地可鉴，谁知大小姐看老奴不悦，鞭打老奴，拿刀致老奴于死地，老奴以此为证，希望将军为老奴做主，惩治大小姐”
　　字字诛心，那红艳艳的罪证从我指尖滑落，落在了地上，我吸了一口气，看向了我爹：“爹，女儿待静嬷嬷如同亲人一般，怎会有意害他”
　　翠莲一个劲地给我爹磕头：“将军，您一定要明鉴，静嬷嬷是夫人的陪嫁，小姐不可能害她的”她哭声连天。
　　我爹还没有说话，一旁的宴莫将话接了上来：“哼，大姐姐一向泼辣，在她手里死一个婆子岂不容易，况且，静嬷嬷血书都找到了”
　　我委屈气愤，我恨不得此时此刻就杀了宴莫，将她碎尸万段。
　　“你胡说”我吼道。我真的好委屈。
　　“宴绥，你怎么解释”我爹一巴掌重重拍在了桌上，厉声喝道。长这么大他从未吼过我，也是第一次喊我大名。
　　我表情冷静下来：“爹，我没有，您为何不查查”
　　“还有什么可查？血状都呈上来了，还要查什么？”我爹一口咬定是我，脸上半分柔情都没有，好陌生，真的好陌生。
　　“姐姐真是心狠手辣”宴莫在一旁扇风点火。
　　如今的场景像是衙门，不像是家。我的心在滴血。
　　我泪眼模糊，满心绝望，这里再也不是家。
　　我哥含着泪看着我：“绥儿，哥哥不相信你会做这样的事”我哥哽咽着。
　　“哥，你信我，对吧？”我连忙问他，他这句话像是我的救命稻草。
　　我哥咬牙指了指地上的罪状：“静嬷嬷自阿娘走后照料你我兄妹二人长大，你太让哥哥失望了”
　　为何这句话是从我哥嘴里出来，任谁嘴里出来我也不会这般绝望。我的心像是跌入了谷底。失望，绝望，悲痛席卷着我。
　　“你不信我？”我颤颤巍巍地说道，嗓子生疼。
　　我哥撇着头没答我，也没看我。他的眼睛表情让我看不懂。
　　“你不是说不让任何人伤害我吗？你不是要保护我吗？”我看着他质问道。
　　“我没有草菅人命的妹妹”我哥说罢扬袖走了。
　　我谁也不信了，我不信我爹昨夜对我说的话，满眼温柔的样子，我不信我哥信誓旦旦的说要保护我，对我爱之入骨，我更不信宴莫的殷勤奉承。
　　“哎呦！大小姐，怎么自食恶果了？”柳姨娘嗤笑道。
　　我给我爹跪了一拜：“爹，我是您的女儿，看在阿娘的面子上，可不可以相信我一次”

作者有话说

　　这一本弃坑啦，写不下去了，准备耽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