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夏不知秋冬》鬼脸童鞋

2、温热

　　姜引吃完了面，非常自觉的把碗搁到水池里，刷碗的重担在谁身上显而易见。回楼上的时候路过窗台，窗台上静静的摆放着两只白鞋。

　　他真没想到谢限竟然真的给他刷鞋了，回头瞥了一眼在厨房忙乎的谢限，匆匆上了楼。

　　房间里有些黑，一眼就看到桌上的手机屏幕在亮，姜引三步并两步走到桌前，点了接通。

　　“小兔崽子，怎么才接电话？饭做好了，快下楼！”

　　“……”姜引捏着手机，才想起这老头说让他下楼吃饭的事，“我吃完了，明天再说吧。”

　　齐叔：“你……，明天早上不来看我怎么收拾你。”

　　他小时候闯了不少祸，外婆疼他不说他，齐老头就会瞪着眼睛吓唬他，收拾这个收拾那个，但其实他谁都舍不得动。

　　不能再推辞，姜引只好应声。

　　挂了电话，点开微信，果然看到某人的轰炸。

　　顾知：不是大哥，您嘛去了，游戏刚开你就挂机，我被对面虐的多惨你知道吗？

　　顾知：那是排位啊哥们，我好不容易苟上的王者，又掉了。

　　顾知：水晶被推的那一刻，我都感觉死了老婆。

　　接着就是一列鲁迅摆烂表情“妈的，不干了”。

　　姜引：……

　　姜引：我吃饭去了，明天再说吧

　　回完就把手机往床上一扔，上床正准备睡觉，房门又被人敲响。

　　“我住哪啊？”谢限问。

　　“……”姜引耐着性子又下了床，开门顶着冰山脸说：“住那屋，以后没有重要的事别敲我房门。”

　　说完动作迅速的关了门。

　　谢限看着紧闭的房门，笑着摇了摇头，然后拉着行李进了姜引说的那间房间。

　　……

　　姜引难得的做梦了，梦到了很久以前的事。

　　那时候他十三岁，一直生活在孤儿院，院小人多，环境也不好，经常饥一顿饱一顿。营养不良，导致他同龄的孩子瘦小许多。

　　后来有一天他离开了孤儿院，那是他第一次接触硕大繁华的城市，却不小心迷了路。他受了伤，崴了脚，摔破了膝盖，小小的一团缩在路边瑟瑟发抖。

　　直到一双大手把环进臂弯，那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了温暖。他以为那是天使，可是，天使也有家庭。

　　她是谢限的妈妈，叫杨茹。

　　她把他送到医院，细心照料，交医药费，买吃的。

　　但其实那段时间，她怀有身孕，带着谢限，还准备离婚。她的生活是黑暗的，没有丝毫经历再照顾别人。

　　于是，她要把姜引送回福利院。好像这样就完美了，但是，她的母亲，也就是外婆不愿意，外婆以前就是孤儿，对姜引及其爱惜和疼爱，虽然她有自己的亲人，自己的外孙。

　　但她执意收养姜引。

　　杨茹和外婆大闹一场，闹着闹着，一年时间，鸡飞狗跳。她再也没有最开始对姜引的温柔，失败的婚姻让她性情大变，破口大骂，宛如泼妇。

　　后来，她遇见了真心爱她的人，有了第二春，但母女之间有了隔阂，就再也无法打消。

　　外婆接受不了她的改变，就带着姜引来到南京。

　　忽地清醒，姜引睁开双眼，推开被子下床，扫过钟表，三点四十五分。

　　往常他五点就会起床，像个生物钟，但醒了就再也睡不着，索性起身去开门。

　　姜引搔了搔凌乱的头发，下了楼才发现醒着的不止他一个。

　　习惯醒来的时候家里一个人都没有，冷不防多了个人真有点不适应。

　　南京的早晨雾蒙蒙的，在窗玻璃上结了薄雾，像是变成了毛玻璃，光透进来，也是暗沉沉的。

　　谢限就坐在客厅沙发上，拿着手机戳戳点点，见他下来，手一顿，抬眼望过来。

　　他说“怎么醒这么早？”

　　姜引捏着清瘦的指节，把指骨捏的咔咔轻响。本想说“用你管”出口就成了：“你不也醒了。”

　　谢限闻言笑着把手机放下，气定神闲的说：“我认床，睡不着。”

　　姜引嘟囔了一句“矫情”，然后越过他，径直走到冰箱前，摸出一瓶冰水灌了下去。

　　“大早上就喝凉的，胃能受得了？”谢限说完走到鞋柜旁提起一双拖鞋，扔到他面前，“把鞋穿上。”

　　姜引一时间有点愣，一是好久没人管过他这些事，二是没想到谢限才来一天就反过来管他。

　　半晌，他把还剩一半的水放回冰箱，喉咙里含糊的应声，然后把拖鞋穿上。

　　谢限见他这么听话，眼角染上笑意。

　　姜引突然发现谢限还挺好看的，剑眉星目，温文尔雅，是小姑娘会喜欢的类型。

　　他正想回楼上，就想起什么了，回头对谢限说：“早上不用做饭，跟我下楼去别人家。”

　　回了屋，和顾知开了一局游戏，就百般无聊。磨磨蹭蹭去洗漱完，打了几局排位，一看时间，已经五点多了。

　　老人总是觉少，齐叔早早的就起来了，饭也做的早。

　　姜引和谢限下楼的时候道上人还少，靠的近的一家炊烟袅袅。须弥，一个小老头从屋里钻出来，刚出屋就碰到姜引。

　　齐叔说：“来了怎么不进来？刚巧做好了饭，快进来快进来。”

　　齐叔年轻的时候是街区的杠把子，为人仗义，不少小姑娘为之痴狂，最后折在一个外地人身上，相亲相爱，可惜膝下无子，老了孤寡一人，只有姜引和他还算亲近。

　　“在外边吃吧，屋里热”齐叔端了一个盘子出来，才看到谢限，“哎呀，这就是小限吧，以前常听你外婆说你，一见果然生的标致。”

　　谢限挺自来熟的，笑嘻嘻跟着齐叔前后帮手，姜引坐在外边桌旁，看着屋里的两人一时无言。

　　谢限一口一个叔叫的亲热，齐叔看着他自己揽活一脸欣慰。

　　一出屋看到姜引面无表情的坐在饭桌前等食，瞬间怒道：“你能不能动弹动弹，你那杂货店好几天没开了吧，怎么学的这么懒呢，快来帮忙。”

　　“……”姜引看着他身后的谢限，“你不有人帮忙吗。”

　　谢限听到“杂货店”就转过头来：“他还开杂货店呢？”

　　“哼，三天打鱼两天晒网的，挣不来一分钱，工巧的是对面也开个小卖部，这叫什么？这叫没有对比就没有伤害！”

　　姜引：“……您老可闭麦吧。”

　　谢限在屋里笑翻，齐叔又重哼一声，依言闭麦了。

　　餐桌上，齐老头也不知是什么毛病，那筷子就往谢限碗里送，看的姜引一脸冰冷，冻的桌上两人一脸冰碴子。

　　虽说谢限比较娇气，从昨天吃面条来看还有洁癖，却在这一刻掩藏的极好，一副别人家孩子的好模样。

　　临了要走齐老头还依依不舍的抓着谢限寒暄半天，最后丢下一句常来，一眼都没分给姜引。

　　“……”

　　姜引在前走的大步流星，脚步迈的飞快，丝毫不肯等身后之人。

　　谢限在他身后跟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了：“我说你怎么喜怒无常啊，能不能慢点。”

　　姜引回头。

　　“这不是回家的路吧，你要带我去哪啊？”谢限问。

　　“我家超市。”

　　无名巷的中心全都是店铺，姜引停下，身后的谢限奇道：“这么多人吗？你不在还有这么多人来？”

　　“……”姜引一脸复杂的看着他，“你听人说话是不是就听一半。”

　　复杂当中包含了“你是不是智障”以及“你能不能闭嘴”。

　　谢限直接笑了，他能没听全话吗，超市前人络绎不绝，红色的牌子写着四个大字。

　　“方家超市”。

　　长眼睛的都能看出不是姜引开的。

　　那超市规模还行，称的一旁的店近乎可怜，还锁着门。

　　牌子上端正的写着，无名小店。

　　果然是小店，真小。

　　姜引开了门，走进屋里，谢限就跟在他身后，还以为姜引要开张，谁知他进里面摸摸索索捧着一箱方便面出来了。

　　“……”

　　谢限伸手拿下来一包薯片，看了眼保质期才放心食用，咔嚓咔嚓一边嚼一边看姜引在超市翻来翻去。

　　姜引翻出了一箱方便面和一兜速食食品，放在谢限脚边，从柜台下拿出一个木板挂在门上。

　　“营业中。”

　　然后姜引拿出一个小马扎放在门口，又把谢限推了出去，翻出的吃的就堆在他身边。

　　谢限：“你干嘛？”

　　姜引冷冷的噌出四个字：“废物利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