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吟》梨落扶桑

21、“云泥之别”

　　绮罗、相思到场之后，场地较之之前又喧闹了几分，重量级人物几乎全都已经登场了，之后再有进来的也没再引起轰动，最多也就有几个熟人上前寒暄寒暄。已经就坐的众人也纷纷瞄着自己心仪的公子佳人，时不时的瞄瞄台上，一个个眼中均是光满闪烁，摩拳擦掌、跃跃欲试。
　　由于来得太早我已经等得有些不耐烦了，便闭了眼靠在紫衣肩上，准备小眯一会儿。哪知刚闭上眼没多久耳边便一阵喧嚣，急忙睁眼一看，台上站着的不是弥姬又是何人。
　　难道说又是她主持？思索片刻之后我严重怀疑星绒百花宴就是暗门一手操办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看着台上仔细听弥姬讲着规则。其实就是现代意义上的擂台赛，谁要有自信谁就上，接着下面的人一个个地上去挑战，赢的留在台上，输了自己下去，然后换下一个上台挑战，最终留在台上的人挑战上届魁首。
　　琴、棋、书、画、诗词、歌、舞，本是七项，可是由于棋魁明子谦缺席，今年的棋类比赛便搁置了，除去棋，一共六项，每半天一项，三天比完。
　　按弥姬的说法，第一天书、画，第二天歌、舞，最后一天则是诗词、琴。本来还只是猜测这些活动都是暗门炒出来的，听弥姬把规则一说，心里便万分笃定了，哪能有那么巧，就把琴排到最后了，表面上是让水芙蓉压轴，实际上绮罗那点心思别人不知道，自己人还能不知道么？
　　胡思乱想中便听周围一阵议论之声，“怎么回事，年年都是琴排头舞结尾，怎么今年变了？”“水家小姐虽美，也不及天下第一美人相思啊，怎么把她排到最后面了”“相思姑娘一介青楼女子，水家位列七大宗门，美上了天也不能和水家小姐争锋啊。”……
　　果然，水芙蓉虽说也是世家公子少爷竞相追逐的对象，不过比起这种闺阁中的娇娇女江湖中人更加同情欣赏相思这种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的美人，再加上相思美人刚在花魁大赛上出尽了风头，水芙蓉又哪里能与之争锋。
　　见现场一片混乱，我抬头瞄了瞄绮罗，果然，听着台下一阵鄙夷之声绮罗美人笑容灿烂得跟花儿一样，再看看弥姬，也乐得看热闹，完全没有出声阻止的意思，看来绮罗讨厌水家在暗门之中早已不是秘密。
　　叽叽喳喳半晌之后，现场情况不仅没有好转，反而有越演越烈的趋势，终于，水家众人坐不住了。水芙蓉袅袅婷婷的站起身，转过来对着后面众多的江湖人士伏了伏身，柔弱万分的说，“此事芙蓉也是刚才得知，并不知其中因由，且芙蓉家规甚严又怎会那些下作之事，各位不要冤枉了芙蓉。”
　　听她这么说，在看看她一副柔弱温婉的样子，现场终于安静下来，众人似乎在考虑她话中的可信度，见场面的到控制，水芙蓉眼里又带了笑，正准备回身坐下，不幸的是，站在她旁边的丫鬟却说话了，声音虽小，想、现场众人哪个没两把刷子，在极度安静的时候这么一句轻声的话立刻传遍了现场，“我家小姐琴中仙子，容色倾城，才艺无双，自该排在最后，区区青楼女子也能和我家小姐相比。”
　　现场再次沸腾了，比之前有过之而无不及，相思现在风头正盛，受尽众家男子仰慕哪里轮得到一个丫头如此贬低，群众看着水家众人的眼神从鄙夷立刻上升到了愤怒，而水芙蓉才刚挂上笑容的脸立刻变得铁青，恶狠狠地瞪了贴身丫鬟一眼，转过身又准备赔笑。却听相思幽幽的开口了，“众位公子不必如此，比赛顺序不是我等能左右的，不过先后而已，相思并不在意。而且这位姑娘说的也没错，再怎么洁身自好一入青楼便已不是良家女子，人情冷暖，相思早已尝尽，自知和水家小姐也是云泥之别，不敢越矩，诸位也不要再为此争吵了，耽搁了之后的比试，相思可担不起。”
　　相思这席话倒是说得八面玲珑珠圆玉润，表面上是在帮水芙蓉解围，实际上却提升了自己在众人心中的形象，这么一对比，水芙蓉便更加受人鄙夷了。不过现场众人还真的不闹了，只恶狠狠地瞪着水家众人，然后转过头一脸讨好地浓情蜜意地看着相思，水芙蓉气得脸都绿了，无奈相思却是替她解了围，为了维持大家闺秀形象也不好发作，只得心不甘情不愿的向相思道了谢，顺带恭维吹捧了几句。
　　等场上彻底安静下来了，弥姬才马后炮地说了几句劝解的话，然后，比赛正式开始了。
　　第一天的比赛项目是书、画，大部分时间都是一个人在台上点着香写字或者作画，场面无聊之极，终于，场内众人也是坐不住了，绮罗立刻当机立断招了一大批舞女歌姬吹拉弹唱，只留了上台挑战之人一个人在角落奋笔疾书，如此一来群众的目光都被吸引到了表演上，也没再抱怨。而我对歌舞表演一向没什么兴趣，太文艺的东西欣赏不了，便寻了小几挪了过来，埋头使劲吃着蜜饯甜点，不再关心台上的比赛，吃饱之后便靠在紫衣肩上睡了。
　　等紫衣叫我起来的时候，睁开眼，我便看见了染红了半边天的火烧云，貌似睡得太久，比赛已经结束了，抬头看看台上，白衣绝世，傲然站立的不是云璟又是何人？
　　揉了揉眼睛，我转过头问道，“完了么？”
　　紫衣哂笑着点点头，“浮云公子书画双绝，哪是一般人可比，上台的人虽也不错，与之一笔差了不是一星半点。”
　　文斗的第一天，就在众人对浮云公子云璟的崇拜瞻仰的眼光中过去了。
　　第二天好戏终于登台了。
　　首先开始的是歌魁的争夺，上去的均是各家小姐以及青楼舞坊的歌女，敢上台的，也都有几把刷子，好多也都是江湖上叫得出名号的人物，终于，一番激烈的比拼之后，肃北玉姿楼的柳玉燕拔得了头筹，这柳玉燕是玉姿楼的几大头牌之一，之前的花魁大赛也代表玉姿楼出场了，10进5的时候被淘汰，容貌上佳，却也不是顶好，能进10强也是凭借这副好嗓音。
　　等了半晌也不见再有人上台挑战，水云幽便站起了身准备出场了，忽闻台边传来一声娇笑，“水家小姐何必着急，这比试还没完呢，”说罢，便上了台，朝着台下观众伏了伏身，转而面对柳玉燕，轻声说道，“销魂阁绮罗讨教了。”
　　柳玉燕很识趣的回了一笑，伏了伏身退到一边，满脸兴味的看看绮罗，在看看水云幽，捂着嘴笑了。
　　见此场景我也是兴奋异常，把抱在手上的糕点零嘴全都搁回了旁边的小几上，擦了擦手，坐得端端正正的目不转睛的盯着台上。
　　绮罗朝弥姬挥了挥袖子，古琴的声音边悠悠的响起，仔细听了听却是《印象西湖雨》，绮罗幽幽的开了口，声音细腻圆润，听着却让人连心都揪起来，那是一种浓的化不开的忧伤，嗓音高低起伏，希冀，失望，失望，迷茫……
　　伴着琴声歌声，台上台下都陷入一片浓郁的哀伤之中，看着众人从兴味到疑惑到赞赏到痴迷，我对着绮罗竖起大拇指，挑唇笑笑，一曲终了，余音绕梁。
　　台下众人仍徜徉在歌曲的意境中，还是弥姬最先反应过来，送走了柳玉燕，留了绮罗在台上。经过刚才那么一曲，自然是没人再上去挑战了。终于，在众人期待的眼神中，水云幽满眼愤恨款款生姿地上了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