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月》七月二十一日

5、考试

　　考试如期而至，全然不顾无数莘莘学子的哀嚎。
　　林南被安排到最后一个考场，四处张望，毫不意外没看到沈殊。
　　他站起来环视一圈，苦苦搜寻，没有看到刘嘉辰，有些心慌。
　　考试铃声响起，考官进入考场。
　　有两个监考老师，一男一女，年纪不大。
　　预备铃响起后，他依旧还是没有看到人过来，心里一紧。
　　别啊，我的哥，铃响后三十分钟就不允许进考场。
　　他在心里不断祈祷。
　　辰哥，快点来啊。
　　在他印象里，刘嘉辰虽然喜欢踩点来但不是没有分寸的。
　　希望刘嘉辰能靠点谱。
　　毕竟，他的身家性命全都寄托在刘嘉辰身上。
　　林南翘首以盼，浑身写满了焦急，差点从座位上站起来往外瞧。
　　监考老师见状连忙过来让他坐下，不要四处张望。
　　林南急的满头汗。
　　终于，刘嘉辰姗姗来迟。
　　监考老师也没拦人，只轻声说了句，快点去考试。
　　林南悬着的心终于安稳地落在实处。
　　刘嘉辰看了眼紧张不安的林南，让他安心。
　　林南浮躁喧哗着的心突然就在一瞬间就静了下来。
　　刘嘉辰没时间给林南解释，迅速拿起试卷扫了眼，快速下笔。
　　最后一个考场里认真写试卷的没几个。
　　来考试的人本就不多，一大半还直接睡过去了。
　　两个年轻的老师还有点责任感，当他们抓到第三个传小纸条的同学时，心态有点崩。
　　你们好歹也尊重一下考试，抓到的三张纸条，没有一张是在传答案的。
　　一张在讨论游戏，一张在议论吃什么，另外一张甚至讲了个笑话:
　　你知：道三角形为什么总是闷闷不乐吗？
　　为什么？
　　因为三角形相似。
　　看到笑话的男老师莫名其妙的笑了一下。
　　注意到学生在注视他后，他立马收起脸上的笑容，咳嗽两声，严肃道：
　　“专心考试。”
　　考试时间过去大半。刘嘉辰写试卷的效率高，看了眼高挂在钟，这场考试还有半个小时。
　　摊开试卷，不遮挡，他尽力了，其余的就看林南自己了。
　　林南自然把握住这个机会，努力往旁边瞧。
　　时钟不断往前走，考试时间走向结束。
　　“辰哥，你是我的再生父母，我的救命恩人”
　　“我要给你点长命灯”
　　林南热切地凑过去，跟在刘嘉辰身后。
　　两人找了个吃饭的地。
　　菜都快上齐了，沈殊才急匆匆的赶来。
　　“今天怎么回事，来得这么晚？”
　　“遇到点事，耽误了下”
　　跟着初升的太阳，人们也逐渐忙了起来。
　　周辞盈散漫地走过熙攘的人群，街角处的银杏树轻轻随风飘荡。
　　阳光被树叶分割成好几分深色的阴影。风轻柔地拂过侧脸，阳光也是暖洋洋的。
　　城市笼罩在夏日的光阴里。
　　此时的城市处于最是寻常也是美好的一天。
　　街角处传来一阵孩童笑声，安静祥和的氛围被打破。
　　“哈哈哈，他好像个乌龟啊”
　　“他的动作好慢啊”
　　“砸他，用石头”
　　“你力气太小了，让我来”
　　接着就是石子与□□碰撞发出的沉闷声。
　　嬉笑的童言中明晃晃地昭示着原始的恶意。
　　周辞盈皱眉，听着就不像什么好事。
　　街角转弯处整齐摆放了几个垃圾桶。
　　她快步上前，入目的是站了一圈小孩围着一个步履蹒跚的老人。
　　他们还在朝老人身上扔东西。
　　“干什么呢”她的声音不小，一下就引得那群小孩子看过来。
　　她的语气严肃，半点开玩笑的意思。
　　几个小孩见到是个女的，年纪也不大。
　　于是，气焰高涨，越发得嚣张，甚至有个跃跃欲试地想给她丢个石头。
　　周辞盈撸起袖子打算先让这些孩子知道什么叫做人心险恶，再告诉他们怎么尊老和
　　友善。
　　“碰啪”“哗啦”
　　一阵石子落地的声响。
　　一会后，几个小孩子的衣领只是有些乱，不过神情乖顺了不少。
　　她按着几个孩子给那个老人道歉，依次道歉完。
　　有个格外跳脱的怎么跟他说都不乐意听，周辞盈本就不多的耐心很快就耗光了。
　　她又不是老师，孩子不乐意听也没办法。
　　转身扶起在地上的老人，帮忙拎起掉落地上的袋子，袋口敞开着，里面的各式的瓶瓶罐罐七零八乱的散乱在地上。
　　周辞盈先扶着老人在银杏树下的石凳上坐下，稍稍安抚了她的情绪，而后弯腰把东西仔细码好。
　　“乐乐！”
　　不远处有呼唤的声音由远及近地响起。那个小孩眼睛都亮了起来，靠山来后原本有些焉的小孩，底气瞬间澎湃。
　　小跑到他妈妈身边，插腰对着周辞盈怒目而视。
　　“你这个姑娘怎么回事，吓到我家孩子了”
　　那个孩子拉着他妈妈告状，肆无忌惮嚣张得让人想揍人。
　　“ 呦呦，这不是南街那个姑娘嘛，一个灾星”
　　“今天遇到你是真晦气”
　　那个孩子的妈妈转身又晲周辞盈一眼，眼里快速闪过惊艳。
　　随后脸上地神情变换几瞬，喜爱，羡慕，最后变为嫌弃。
　　其余孩子见氛围不大对，陆陆续续地离开这。
　　“你家孩子刚刚拿石头砸人”周辞盈开口解释。
　　她又斜晲站在一边的老人，注意到她衣服的污渍和补丁，一脸不屑地“切”了一声。
　　“那又怎么样，她不就是个捡垃圾的”
　　“不过，一个大垃圾拉着一个小垃圾倒还挺配的”
　　她见周辞盈没回话，于是越说越兴奋，甚至手舞足蹈起来。
　　用食指指着人，唾沫横飞，手臂不断在空中挥舞着，像是一场没有伴奏的舞蹈。
　　“就是就是，垃圾”她儿子跟着妈妈的口风，学舌。
　　人性本是到底是善还是恶。
　　说不清，但是能肯定的一点是：孩子需要引导，父母的言传身教很大程度上影响到孩子的性格底色。
　　周辞盈自认为不是个脾气好的人，看到指着她的两个人，还有这嘲讽值拉满的话差点给她整笑了。
　　竟然听不懂人话，没事，她略懂一些拳脚。
　　周辞盈上前没几步，还没来得及动手，出现一道清冷的声音响起。
　　“这是干什么，欺负老人孩子？”
　　街角处行人不多，声音乍一响起，有几分突兀，他们不自觉往那处瞧。
　　称为孩子的周辞盈心情有些复杂。
　　母子俩侧头看到有人过来，也不乐意继续在这耗着。
　　这事他们本来也不占理。
　　转头拉着孩子就往回走。
　　“周辞盈”刘嘉辰一手上拎着袋包子，一手端着杯豆浆，打了个招呼，淡定地注视眼前的人。
　　这似乎是一场再寻常不过的相遇。
　　“刘嘉辰”她也向人点头，也算是打招呼。
　　他身上穿着校服，袖口处隐隐有个“辰”字，字迹遒劲，肆意漂亮。
　　周辞盈无意间多看了几眼。
　　等那两人走后，周辞盈转身给老人检查，仔细看看被砸的地方的伤得严重不严重。
　　老人的头发比较乱，杂乱的发丝遮住了脸，看不真切。
　　“需要带你去医院吗？”
　　周辞盈压低嗓音，轻声询问。
　　“不用”说话的声音有些嘶哑，可能是因为很久没有说话的缘故。
　　一旁站着的刘嘉辰也弯下腰注视着两人，脸上也带着担忧。
　　“您要吃包子不？”
　　老人继续摇头，对他有些防备。
　　“那您先在这坐会，我去买点药”
　　她语气清淡，让人感觉安全可靠。
　　“放心，不会有人欺负你的”
　　老人犹豫了会，她被很多人的恶意中伤过，她没做错什么，但弱势群体总会遭遇到欺负和恶意。
　　随后，她望向刘嘉辰“能耽误你一点时间稍微照看她一下吗？”
　　刘嘉辰点头应允。
　　长街的尽头处有一家药房，周辞盈从货架上拿了些擦伤药，治疗跌打扭伤的喷雾，创可贴之类的东西。
　　旁边有家便利店。
　　犹豫片刻。
　　周辞盈进去简单买了几瓶水，拿了几袋面包。
　　结账时，她问：“能换些零钱吗？”
　　回到街角处，看到刘嘉辰跟人已经聊开了，他甚至分了个包子给对方。
　　周辞盈感慨刘嘉辰的交友能力，他好像和谁都能聊得来。
　　“阿婶，你的伤不大好让别人处理，这些药你要记得用”
　　说罢，把一袋子的药递给婶子。
　　她的伤都在衣服下，大街上也不好直接掀人衣服。
　　再打开另一个装着食物的袋子，拎出瓶水递给刘嘉辰。
　　“给我？”
　　“嗯”刘嘉辰也没客气，接过水道了声谢。
　　面包什么的送给坐着的阿婶，先让她吃点，补充点体力。
　　周辞盈注意到刘嘉辰的袖口处有些脏，提醒了句：“你袖口脏了”
　　刘嘉辰低头一瞥，稍抬起手肘瞧见那块污渍，不甚在意地点头。
　　清风吹拂过，树叶哗哗作响。“今天周一，学校应该有个考试”
　　“什么时候的事？”
　　刘嘉辰有点意外，询问：“考试什么时候开始？“
　　“应该是上午八点半吧”他低头瞧了眼时间，八点过两分。
　　时间不算早了。
　　“你快去考试吧”
　　“你不和我一块去？”
　　他的语气有些诧异，显然有些意外。
　　“嗯，我有其他事”周辞盈淡定地回 ，眼神落在正吃着东西的阿婶身上。
　　刘嘉辰也侧头瞧了眼，也没继续往下问。
　　“这边不好打车，不过街前那有个公交车站，6路车，大概要十多分钟能到学校”
　　刘嘉辰点头，表示知道。
　　“那再见”他挥挥手，打算离开这。
　　“等会，你身上带零钱了吗？”
　　刘嘉辰摸了摸口袋，还没等他开口
　　周辞盈拿了两个硬币给他，“去吧，路上小心点”
　　他散漫地笑着，“谢了啊”
　　周辞盈在原地目送了一段距离，而后转身离开。
　　街道两边的绿植枝繁叶茂，光线透过，在地上投下斑驳的晃影。
　　少年背影修长挺拔，朝气蓬勃。
　　接着她转头离开，没有注意到身后也回头望着她的刘嘉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