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声声萧瑟声声慢》品燕朱

11、第 11 章

　　药物的作用在第一天服下后，只是轻微的腹痛，第二天，鲜血以例假的方式到来。

　　萧瑟给自己泡了一杯红糖姜茶，然后帮丁炎看他之前发过来的材料。
　　比预想好的多的是，从整个研发的任务分解和进度预期来看，没有什么特别大的问题。
　　在任务的执行上确实存在着较大程度的进度延迟，这个具体的原因是什么，从目前的材料里看不太出来。

　　萧瑟如实的把自己的意见发给了丁炎。
　　丁炎几乎是秒回，萧瑟，太感谢你了。一下子你就帮我定位到最核心的症结了。具体原因是啥，我就是不知道啊。
　　萧瑟，这个周末你来现场帮我看看吧，好吗。对方发过来一个可怜兮兮的表情。你帮人帮到底，送佛送到西吧。

　　这样吧，我周六有一个小时的时间，你也不用把所有人都叫到公司，就请你们的技术总监过来和我聊聊，可以吗？萧瑟犹豫了一下，然后回复他。
　　当然可以啊。对方连着发过来好几个鼓掌的，转圈圈的，撒花的表情。

　　那我过来接你。
　　不用了，你给我发个定位，周六我刚好中午约了人，本来也要外出。
　　啊，不一起吃饭吗？丁炎发了个哭泣的表情，本来还想请你吃饭表达谢意呢。
　　咱们是同学，别客气。周六见。萧瑟没有再回复他接下来的闲扯，只是把他发过来的定位保存好。

　　周四，萧瑟给自己破天荒地请了一天假。
　　她给自己和房间都做了一次大扫除。

　　萧瑟的房子是一个90多平米的两居室，距离千寻大厦也就不到两公里，所以除非外出，否则通常她步行上班就可以。
　　这是三年前她买给自己的生日礼物。

　　和后来北城飞速跃升的房价相比，她买的时候并不算太贵，总价一百万多一点，当时开发商还为集团提供了一个打折的团购价。
　　她出售了一部分股票，然后付了全款。

　　作为一个单身女性，在北城学习工作，得不到任何来自父母或者伴侣的帮助，却能够让自己看起来妥帖而有尊严的活着。
　　很多人都觉得她很幸运。
　　但没有太多人知道，对她而言，从来没有唾手可得的幸运。

　　萧瑟是个文科生。她在大一第二学期通过了严格的系内考试，进入了学校特设的双修班，她要比同学要多学一倍的课程，然后最后获得了法学和数学两个双学位。
　　并且成绩双优。如果她愿意，她可以继续读本校的研究生，甚至考虑出国去念书。
　　但是萧瑟选择了出来工作。

　　北城大学的毕业生，有更多更好的择业选择，但是她加入了当时名不见经传的千寻。
　　几乎每一次她过往的选择，如果没有上帝视角，都在当时来看，不是个聪明人，更像是个发疯的人。
　　谁也没有想到，互联网经济会在短短几年内得到如此突飞猛进的成长。就像谁也没有想到，当初土鳖到不行的千寻，在她加入后的第三年就成功上市。
　　他们打赢了国际巨头在本土的竞争之战，不仅业务指数班上升，也突然变成了民族骄傲的品牌。

　　刚开始的千寻，刚刚从总部外设北城分部，研发中心的负责人马宁到北城大学来做校园宣讲和招聘。
　　学校的礼堂其实都没有坐满。
　　萧瑟接了offer，一开始让他本人颇感意外。他为此还特意把她约在了学校的咖啡厅，他说，萧瑟同学，我需要跟你确认一下，你知道的，我们开不起外企那么多的工资，而且可能也会比较累。

　　萧瑟点头说，我知道的。

　　循规蹈矩的生活从来不适合她，虽然她外表看起来不能再循规蹈矩。
　　她不考虑考公也不考虑考编，那个年代这些本来也不是同学们的首选之处。但大家都会考虑那些带着国际光环的顶尖外企。
　　据说那里薪酬优渥，文化自由，在北城最高端的写字楼，出入全是香车美女。
　　而且如果做的好一点，可以被外派到总部至少也是以香港和新加坡为主要地点的亚太区去工作。

　　但萧瑟去了五环外的所谓的高科技园区。
　　那时候整个区域要从学校倒一趟公交车才能到达，一路经过农贸市场，民房，还有荒芜地带，最后抵达孤零零的几栋楼下。

　　萧瑟在学校的几年，几乎除了校园之外，没怎么去探索过诺大的北城。
　　因此她花了很大劲去寻找合适的住房。
　　那个时候社区和新媒体还不发达，校园BBS很热，但真没太多人跟她做了一样的选择，那里更多讨论怎么在金融街附近找到合适又便宜的房子。

　　她自己去找中介。对方收了她1000元的押金，答应的好好的，手头就有适合她需求的房子，马上就可以带她去看，下午就可以签约。
　　但是当她交完钱。对方派了个小伙带她去看房子，到了小区门口，按门禁的时候房东说，房子已经租出去了，别来烦了。然后所谓的第二套房源，一路上就完全无法联系上房东。
　　她开始质疑这个中介机构的诚信。但是对方开始和她说契约精神。
　　合同上写的很清楚，我们会在一个月内在你的配合下找到你需要的房子。我们明天，后天，大后天都可以再帮你约几套房源看。一个月肯定没问题的。

　　她要求退回自己的押金，取消整个交易，也不必再麻烦他们接下来的一个月。
　　但是一个办公室里看起来都和蔼亲切的好几个人，都开始回复成原本的应有的样子：那不可能。小姑娘，你这个叫违约。
　　他们以马上要下班锁门为由，将她赶了出来。那个年轻的小伙似乎还有一些恻隐之心，他看她还站在门口，折返回来偷偷对她说，没用的，你放心，我这几天自己帮你好好看看，争取帮你找到合适的。

　　萧瑟在距离学校十几公里外的一个陌生地方，意识到学术对于自己第一次百无一用。她是法律专业的学生，有人跟她以法律的名义骗走了她的钱。
　　1000块钱，几乎是她一个半月的生活费。

　　第二天开始她就每天坐过去，有人进来问，她就告诉别人说，这里会收定金，但是不一定能帮你找到房子。
　　对方出来威胁要打她，她说，我是北城大学的学生，你这么精通法律，应该知道打伤人会付出什么代价。或者你可以报警，我不介意一起跟警察说说你们做的事情。

　　第三天，萧瑟终于拿到了对方退回的800元。他说，我们毕竟出人帮你带看了，那是我们应得的。你再不走，我们真的不客气了。
　　没有什么幸运，是不需要付出代价的。

　　萧瑟把所有的衣物，床单，被罩都好好的清洗了一下。好像一切痕迹清洗完毕，她的生活就可以平复如常。
　　但是林声慢发了条没头没尾的信息给她：萧瑟，你还好吧？
　　？她只回了个问号。
　　我查了一下，吃完药后可能有些人会有很不舒服的反应。。。
　　你是关心我，还是只是想确认我吃药了没有？
　　萧瑟，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厉害。林声慢非常无奈。

　　萧瑟，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厉害。这是曾经陈漫的口头禅。
　　在她们曾经相处的每一天，每一次当萧瑟在成绩有一丁点微小的进步，她都会由衷地为她庆祝和高兴，她会骄傲地对她说：萧瑟，你可不可以不要这么厉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