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4、无瑕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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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久原计划是表演完回常域给他留的座位看其他表演，结束后再和队友们去吃个夜宵。
宗郁琛这时候回来他便改了主意，给常域发了条短信说需要回寝室休息，算是报平安。
只是大家一起努力这么久，答应了一起吃饭不能爽约，莫久想着到时候吃两口就说自己有事先走。
这样决定好，莫久便拉着宗郁琛从大礼堂的安全通道溜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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校园里没几个人，高三的学生在班上庆祝，偶尔有一两个人抱着小卖部买的零食飞奔回大礼堂，不会注意到他们。
宗郁琛从大礼堂就一直单肩挎着莫久的书包，莫久伸手牵他，他就回握。
他一言不发跟着，两人往体艺馆的方向走。
莫久望着安静的校园，心里忽然感到莫名的轻松和安定，一时间无言。
路过体艺馆二楼，莫久忽然小声说：“我第二次见到你是在这里。”
宗郁琛望向篮球场，没什么印象：“第一次呢？”
“第一次是高一的开学典礼，”莫久随口应道，目标不在第一次上，便将话题引导回去：“我当时把谱子落在琴房，我就回来找，当时刚好快上课了，我走的比较急，刚好看到你一个人在这。”
莫久指了指球场的位置，抬头望向他。
宗郁琛似乎回忆了一下，不置可否道：“我如果看到你的话，我不会忘的。”
“……”
莫久忽然不想继续这个话题了，他怎么可能告诉他，他是扒在门缝里瞅他才没被发现的。
他干笑两声，仓促的结束话题：“那可能你没注意到我吧，我当时赶着去上课。”
莫久想到他说的话，脑海里似乎闪过些什么，只是没能抓住。
他思索片刻实在不知是什么，于是干巴巴道：“而且我们那时候不认识，你就算见到我也肯定会忘了。”
“不会。”
莫久灵光一闪，忽然感觉那根弦通了。
体艺馆走廊是声控灯，四下漆黑，只能听见两人的脚步声。
莫久却仿佛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他走快两步，迅速打开了琴房的门。
他甚至没来得及开灯，听见门关上的那一刻就将宗郁琛堵在门口，晶亮的眼睛中带着紧张期待：“你那时候就喜欢我吗？”
那一次已经是高一下学期了，他左思右想也想不到自己和他什么时候有过交集。
宗郁琛垂眸望着几乎要趴在自己身上的人，喉结微动，承认道：“嗯。”
莫久仿佛第一次知道宗郁琛喜欢自己那样惊喜，从常域生日宴那一次乌龙开始，他一直回避考虑这个问题。
他最开始以为宗郁琛是一时兴起，但后来知道他的洁癖到包括他自身的一切，不可能唯独对他不同。
如果不喜欢自己，宗郁琛根本不会亲他抱他，甚至有闲心和他谈心，夸奖他说他很好。
他就想宗郁琛对他或许是责任感，或许是同寝室的原因自己刚好和他的喜欢。
他从来没考虑过宗郁琛对他的喜欢会有这么久。
他高兴的甚至想在原地转两圈，期待道：“那你什么时候喜欢我的呀？”
宗郁琛眸色微动，说：“元旦晚会。”
莫久重复念了一遍，左思右想还是想不起来两人有过交集。
他思忖片刻，问道：“你也是看到我的演出了吗？”
元旦晚会给他留下的印象尤其深刻，开学典礼后的演出其实很多人没有看到最后，就算待在最后了也不会在意一个弹钢琴的伴奏。
那是他第一年来到洛城，也是重新返回校园的第一步，他想锻炼自己，又不愿意引人注目，父母边和校方商量将他放在最后，和谢幕一同进行，直到人群散去。
元旦晚会就是很久之后的事情了，那时候他已经没有很抗拒和其他人正常交往，也能够重新面对镜头不再怯场。
洛中是一个非常具有人情味的学校，无论是老师还是同学，都让他觉得比在京城要放松。
元旦晚会的表演，他尽了全力。
所以元旦晚会那一场表演，也许真的像旁人说的那样，是惊艳的。
宗郁琛没应，只是瞧着他，深邃的瞳孔中仿佛能倒影出他的身影。
莫久说着说着也不好意思，垂下头摸了摸泛红的耳朵。
他转移话题道：“我给你弹个曲子吧。”
说着，他就往钢琴后走，从角落里搬出一把落了灰的吉他。
吉他包上都是灰尘，打扫的工人可能担心弄坏器械，没有擦拭过。
莫久掸了掸灰，被呛得捂着鼻子咳嗽。
宗郁琛走过来，递给他纸巾和手帕：“晚上拿回去清洗一下。”
莫久擦了擦，用气声应道：“嗯。”
他拉开拉链将吉他抱出来，坐在琴凳上调试弦纽，道：“我妈妈是作音乐的，但她对我其实不严格，也没有要求我像她一样从小就学各种东西。”
“我小时候想学什么她都会给我请最好的老师，我以前的同学告诉我，他如果没弹好会被他的妈妈打手心，但我妈妈从来都不过问我的课程。”
他说着声音低了下来，“她说我只要活的开心就好，我爸爸也不指望我继承家里的公司，我其实一直不知道我要做什么，未来会成为什么样的人。”
“我父母很恩爱，我很羡慕他们，但作为他们的孩子，我一直以为他们并不在乎我。”
天生的性格使然，他不会做叛逆的事情来引起他们的注意，也不会大声喧闹获得他们的关注。
所以被欺负不敢说，从小到大都在害怕父母并不爱他，担心自己成为他们的麻烦。
他们于他而言并不像父母，如果不是初中的那场意外，他或许永远也不知道莫未礼和孟锦是在乎他的。
“所以我一直觉得，我没有很好，”他小声说：“这世界上优秀的人太多了，我很感谢你能看到我。”
宗郁琛一直没说话，沉默半晌，“久久。”
“我母亲说，相爱的两人是由前世的灵魂一分为二，命中注定会相遇，无论生老病死，都是永远不可分割的。”
“这世界上最不缺的就是优秀的人。”
“任何人都会衰老、死亡，唯独感情不会，无论亲情或者爱情都不会随着时间消亡。”
他抬眸望着他的眼睛，莫久瞳孔轻颤，藏着一丝出乎意料的震撼。
宗郁琛面色平静，道：“我认为这是一个非常有趣的现象。”
他双手交叠放在膝上，道：“除我母亲以外，我同样钦佩莫先生和孟女士，我认为对待感情忠诚的人，才能够对任何事做到专注。”
是了，在外界不管两人的风声有多大，尽管行业不同，莫未礼和孟锦名字永远是无归属但并立存在的。
“我愿意向你交付我的一切，倾尽我所拥有，万事以你为先，这是我对你的忠诚。”
他摩挲着中指的戒指，低声道：“我比你想象的要爱你。”
莫久没想到，他以为两人还只是谈恋爱。
宗郁琛竟然真的把他当做一辈子的伴侣，“忠诚”这个词，烫的人心尖发麻。
宗郁琛见莫久坐在琴凳上抱着吉他，怔怔的望着他，斟酌道：“我母亲说子女是父母情感的投射，所以我认为孟女士是在乎你的。”
“我父亲没有参与我的成长，你不能生孩子，所以我不明白作为父亲对孩子是怎样的情感。”
宗郁琛无意识的敲了敲床沿，思考道：“如果想学工商管理，在我能力和时间之内，我可以教你。”
莫久摇摇头刚想说自己对金融方面的数学题都一窍不通，每次遇到要反反复复想好几遍。
就听到他说的下一句。
莫久语塞，一时不知道是该心疼他，还是先讨论“他能不能生孩子”这个话题。
莫久知道宗郁琛这是在安抚他，虽然安慰人的能力堪忧，但他说的话着实让他心软的不行。
他认真考虑了下，还是摇头道：“其实我也不想继承我爸的公司，我不是做这块的料子，到我手里说不定就完蛋了。”
莫久觉得还是作音乐轻松点，不用面对那些反锁的数字。
他迟疑，小心翼翼的望向宗郁琛问道：“你想要孩子吗？”
如果要孩子他们可以领养，虽然只能登记在一个人名下，但没有意外他们应该不会分开。
不过——
他才十七岁就要考虑小孩了，是不是太早了点……
只是他们情况确实特殊，他家里人在这方面应该不会有要求，从他们对自己的态度来看，要孩子应该只是他和宗郁琛之间的问题。
宗郁琛轻微蹙眉，淡声道：“我不想要。”
莫久有些怔愣宗郁琛的直白果断，但想想他的家庭，似乎也能理解。
宗郁琛和莫久怔忡的目光对上，停顿片刻，摸不清他的情绪。
他眸色微沉，到底是退了一步，“我不会接受只有我们之间一个人血脉的孩子。”
即使拥有莫久的血脉，但他一想到那具身体里还有其他人的血液和他的血液交织融合，他就感到无比的厌恶。
他眉梢微蹙，指尖无意识敲击膝盖：“如果你喜欢，我们可以领养一个自理能力的，我不建议养在身边。”
莫久出神的望向窗外站在树枝上歪头的小鸟，半晌道：“我不知道。”
“我挺喜欢小孩子的，”他垂眸，无意识的拨动了声琴弦，“但是说实话，我不想要一个孩子来打扰我们的生活。”
他不可避免的在心里暗暗责怪过父母，为什么他们能够相伴飞往各地，却不能多花时间陪伴他。
但耳濡目染，他心里也埋下了一颗同样的种子，逐渐生长成病态的模样。
是啊，如果有他们以后，始终是要面临这个问题的。
他甚至心里有些病态的庆幸，好在宗郁琛也不想要孩子。
莫久说完，又觉得万一以后俩人想要孩子，感觉话不能说这么满：“不过万一以后我们想要一个宝宝呢，以后的事情以后再说吧。”
宗郁琛没有反驳。
他眉目稍霁，面不改色的说：“你是我的宝宝。”
莫久：“……”
他脸颊泛红，不好意思中夹杂着点替人尴尬的羞恼：“不要这时候说这种话嘛，我在正经跟你说事情呢。”
宗郁琛除了两人在亲热的时候说情话能说的恰到好处，平时听到这些话让他有点……头皮发麻。
莫久逃也似的转移话题，把吉他塞给宗郁琛，从角落里扒拉出吉他凳。
这个就干净多了，他擦了擦搬到了宗郁琛面前，接过吉他弹了几个无意义的音节：“我弹首歌给你听吧，你好像还没听过我唱歌。”
除了那个不需要水平的生日快乐歌。
莫久在脑海里搜寻了一圈，指尖拨动琴弦，唤起空气中轻微震动。
他很快找到感觉，投入其中姿态自如而专注，周遭的空间仿佛被音乐的震动所充满。
吉他的音弦醇厚温暖中又透着清新宁静，莫久嗓音温柔悦耳，轻轻地飘进听者的内心深处，恍若能唤醒他沉睡的感情。
两人挨得很近，月光偷偷移动，在窗边有驻足的小鸟，抬头望向月亮，片刻后抖抖羽毛，安静的将脑袋藏进羽翼。
宗郁琛静静聆听，等到最后一声落下，他望着他的目光温柔：“很好听。”
莫久眼睛弯了弯，道：“我教你唱两句吧。”
这首歌也叫《热恋》，和他上一次弹的不同，歌词是两个人互诉衷肠后的温存，宣誓明晃晃的爱意。
莫久先唱了一遍，亮晶晶的眸子望着他，期待着。
他想着，宗郁琛声音好听，唱歌肯定不会差。
宗郁琛罕见的犹豫，却依旧照做。
莫久第一遍还不太确定，再次放慢语调示范了一遍。
直到宗郁琛唱完，莫久表情有些复杂。
宗郁琛忽然有一种不想说话的感觉，他嘴唇抿成一条直线，目光隐隐透着危险望着莫久。
莫久忍了半天，还是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他把吉他立好，宗郁琛顺势翻身将他压在身下，望着莫久含笑时弯弯的眼睛，瞳孔明亮的如同泛着光的琉璃珠。
他停顿了下，语气中竟有些无奈：“别笑了。”
莫久也压住了嘴角的笑意，眼眸中却藏着难以掩饰的开心：“我以为你什么都会。”
他明亮的眼睛一眨不眨望着他，千算万算没想到，宗郁琛唯一不会的是唱歌，居然跑调。
这和他平时的形象太不符合。
但是他很开心，从意识到的那一刻，就不是嘲笑或者戏谑的开心。
而是宗郁琛做一切都游刃有余，终于他面前展露出了并非无所不能的一面的开心。
他终于又离他更近一点了。
宗郁琛被他笑得无法，低头惩罚性的咬住他的唇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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吉他被安静的放置在一旁，两人亲昵的私语声参杂着浅浅的笑声，模糊的仿佛失真。
曲谱翻在一页，有风拂过，恍若悠扬的旋律在耳畔回响——
“我想牵着你的手，
带你去看星辰大海、满岳山岚。”
也想吻湿你的唇，
与你缠绵缱绻、百年偕老。”
作者有话说
第94章 无瑕
